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安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太阳在地平线上升了起来,大地在晨雾中辽远而又空阔。尼罗河在金色朝阳下闪着熠熠的光芒。阳光照在我们的脸上,一如三千年前照在古埃及人的脸上。时光静静流淌,人类辈辈衍生,只有太阳,永恒地见证着这一切。   尼罗河枕着广阔的撒哈拉大沙漠,在晨风中静悄悄地流着。河水滋养了辉煌的古埃及文明。在尼罗河畔,耸立着一座见证历史、汇聚文明的古城开罗,在这里,人事世情在时空的幻变中生生灭灭,神秘的金字塔,神秘的撒哈拉,神秘的尼罗河。在这一片神秘的土地上,埃及人相信灵魂不灭,相信真正的人生始于死亡。   一切已湮灭在历史的风尘中,流传至今的古文献只记载了千年辉煌的片羽,历尽数番沧海桑田的古迹更布满岁月的风霜。尽管这样,一代又一代的人们,依然被埃及内蕴的历史魅力所吸引。开罗学院考古系的师生,更是一群为古埃及文明着迷的人,此刻他们在卢克索神殿的高处参观,朝下望去,人小如蚁。虽然有护墙,但毕竟是熬了三千年的砖石,随时都有松落的可能学生们都不敢靠得太近。勃朗教授在一旁讲解宫墙上的象形文字,学生们深深感到,埃及真是古代历史的宝库,在遗迹的每一处地方,都隐藏着人类为之荣耀的文明痕迹。   在神殿的不远处,正进行着耗资巨大的王墓挖掘工程。顶着一头俏丽金发的凯罗尔是来自美国的留学生,她的父亲,正是这次工程的出资人,而她自己,是这群学生中最热心、最沉迷、也是最深得勃朗欣赏的一个。这会儿,她打断了勃朗教授的话,指着一个古怪的文字问道:“这个古代文字怎么念?”   勃朗教授道:“那个是王印,读作多多美士王。”他对凯罗尔非常满意,“凯罗尔这么热心,她在考古方面一定会大有成就的。”   凯罗尔对宫墙外的文字大感兴趣,顾不上回应教授的赞赏,也不管城高万丈,不加思索地翻着护墙,双脚一勾整个儿凌空倒挂,满不在乎地看起来。大风一次,她就摇摇晃晃的,可不是一般的晃,而是在距地面百米的高处摇摇欲坠,看得人们心惊胆跳。那个勃朗教授反而频频点头:不愧是我的得意门生。   吉米忍不住大叫:“很危险,跌下去会死的!”他是凯罗尔的同学,也勃朗的孙子。   凯罗尔得意洋洋地表演着金钩倒挂,嘻笑道:“大惊小怪!”正忘形之际,墙上的砖一松,她一下子勾不住,眼看就要掉下去,吉米惊呼一声:“凯罗尔!”   吉米冲过来就要抱住凯罗尔的腿,正好抓住了她的裤子慌得凯罗尔腾出宝贵的手,顾不得救自己,使劲和那个“无赖”抢裤子,她恼羞成怒:“放开我!是谁那么缺德!”也不想想人家一放手,她就得粉身碎骨,急得吉米直叫:“笨蛋,别动!会掉下去的!”   同学们一哄而上,有的拉吉米,有的拉凯罗尔,众人像拔萝卜似的把两人拉回来,大家抱在一起欢呼,余怒未消的凯罗尔小嘴翘得老高,二话不说,对着吉米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吉米捂着火辣辣的脸,委曲地直嚷:“这样子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这时,凯罗尔的哥哥罗迪跑来,一脸兴奋地说:“凯罗尔,好消息!快到底比斯岗的国王谷去!在国王谷的现场发现法老墓了!”   众人吃惊极了,封闭了三千年的墓,真的昭示人前?勃朗教授激动得抓住罗迪的手:“太棒了!这是考古学者最高兴的事!令尊出资,实在功不可没!” 凯罗尔激动不已:“快!哥哥,马上带我去!我就是喜欢考古才来埃及留学的!好高兴!以前只有在博物馆才能看到古代埃及法老的木乃伊,没想到现在竟有机会看到刚出土的法老木乃伊!太好了!”   同学们也兴奋得叫嚷着:“我们也去!我们也要看法老墓!”于是大家一起坐车,出发去底比斯岗。   车上,底比斯岗逐渐映入众人眼帘。那一带耸立着耶尔可伦山,不长一草一木,在干涸的石灰岩山谷之间就是世界有名的国王谷,放眼望去,一片肃穆。 很快就到了现场,那里早已经挤满了来自各方的游客、记者、学者,都要急着进入国王谷。因为凯罗尔的父亲是出资人,所以他们一行费不了多大功夫就进去了,不一会儿,黑漆漆的甬道挤满了考古学院的师生们。   王族三千年的恬静睡眠,现在就要被破坏了……冥冥中,似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回响,“打开法老墓的人们!王族的诅咒会降临到你们身上……”   凯罗尔听到了,奇怪地问旁边的吉米:“你说什么?”   吉米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没有呀!”   凯罗尔也不深究,这时候,大伙们来到洞前,里面更加黑了……大家不由得望而却步。   “该由我先进去!”凯罗尔硬要向前冲去,吉米一马当先拦在前面:“不行,你跟在我后面!很滑!注意你的脚!”语气中不无体贴,凯罗尔却气鼓鼓地说:“爱打岔的家伙!” 甬道的前方深深没入黑暗中,似永无尽头,令人不寒而栗。而勃朗教授却满心热情地勇往直前。吉米不禁问道:“爷爷,阶梯通到哪里?好深喔,造墓的方法和我们知道的有些不同!”   凯罗尔也暗感疑惑:已经是地下五公尺了!少见的墓道,利用了自然洞穴,再加以人工修建。博物馆尚无类似的纪录。不过,空气很干净!   快到地下一百公尺了,凯罗尔扶摸着洞壁,心里泛起淡淡的悲伤;自从古埃及人怀着深深的祝福安葬法老、封闭此墓后,便离开了这个甬道,从此再也没有人走过!三千年后的今天,我们却走在这条路上。   她不禁轻轻地问:“哥哥要,虽然是为了考古研究,不过挖掘法老墓,不是冒犯了死者吗?”   罗迪哈哈大笑,振振有辞:“不!这是为了避免盗墓者的破坏。”   “啊,到尽头了!”大家兴奋地大嚷着,但转而便是失望,因为徒有墙壁,别无出口,空洞洞的一个小室。凯罗尔好一阵研究,迷惑不解:真的是尽头了。怎么回事?这里什么都没有?但入口的确有王印呢!   她懊恼地乱踢一气,不料一道暗门应声而开,从门里的小室里涌出一股暖气,把所有的烛光吹得猛然一亮之后,一下又灭掉了。突如其来的黑暗把凯罗尔吓得哇哇乱叫,死死抱紧吉米不放:“啊__”   吉米被勒得喘不过气:“凯罗尔,放开我。”黑暗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大家吓得碰碰磕磕的,好容易翻出电筒,重见光明的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啊!教授,那是什么!”突然有人惊嚷起来,神经绷得紧紧的大家又是一阵你撞我,我撞你,莫不是见鬼了吧!   众人好歹定下神来,一个金光闪闪的密室豁然而现,凯罗尔眼前一亮:黄金的……房间!   确实,这是个金色的房间。在室门处,一只黑色的狐狼像蹲踞在祭坛上,它就是埃及陵墓的守护使者阿奴比斯(Anubis:古埃及引亡灵去冥府之神)。室内有些凌乱地放置着几张金躺椅、一张金雕御座、几个形状奇特的神龛,一条金蛇从其中一个神龛中探出,和阿奴比斯一齐冷冷地逼视着这群不速之客。还有两个面对面而立的人像,都是身穿金裙、足踏金鞋、手执权杖、额头盘着护身眼镜蛇。   墓室色彩鲜艳的壁画描绘了去世法老去冥界的场面,死者的亡灵在伊西丝神(Isis:古埃及地位最崇高的女神)、鹰头人身的荷露斯审(Horus:古埃及主神之一)的护送下,乘坐太阳舟,穿越过由蛇、鳄鱼等猛兽盘踞的十二道关口,抵达奥赛利斯(Osiris:古埃及冥神,同时也是伊西丝的丈夫、荷露斯神的父亲)统治的冥界。奥赛利斯将死者的心脏放到检验善恶的天平上称量,以决定他在冥界的命运……墓室的穹顶上载满了古文字,内容是描写法老死后为神的另一种尊贵生活。   尤为摄人心神的是横置在密室深处的一副黄金人形棺,三千年的岁月封不住它无尚的神圣与尊贵,人人畏然肃立,仿佛想静心聆听一下远古的心跳。   毫无疑问,这是法老的墓室!“伟大的发现!”勃朗教授兴奋得手舞足蹈,“要不是罗迪的父亲出资,挖掘就无法成功,马上通知你们的父亲,凯罗尔!”   久盼的一幕终于呈现在眼前,凯罗尔心神激荡,小心翼翼地轻移敬畏的脚步,拉着吉米走近人形棺。当亲手抚到人形棺之时,她敛气屏息,凝望棺里,只见仰面躺着一具浑身金光闪闪的木乃伊,庄严而尊贵。凯罗尔被五官栩栩如生的黄金面罩深深吸引:“吉米!这应该是按照真人的脸型打制的!好年轻的少年法老!”   她的视线久久不舍移开,心中肃然默语:初次见面!可爱的少年法老……   勃朗教授把人形棺带回开罗学院研究从始至终,谁也没有注意到棺上的一行古文辞句:“神啊!对妨碍法老睡眠的人,摆动死亡的双翅吧!”   狐狼神阿奴比斯似有感应地闪了闪阴沉的目光。法老的棺材被拿去以后,国王谷恢复了表面的宁静。无人觉察到,沉寂千年的杀机,正在危险地涌动。   在开罗学院研究室,勃朗教授率一群学生研究人形棺,讨论气氛非常热烈。木乃伊上的王冠、宝石、护身符等物件,都似乎隐藏着无穷奥妙,让学生们猜想不休。   “好年轻啊!大概还不到二十岁吧!头部枕骨的伤痕不同寻常,可能是致命的原因。明天把木乃伊的黄金面罩拿下,再用X光检查一下身体。”勃朗教授下了初论。   凯罗尔细细端详着木乃伊,深感惋惜:被杀!那么年轻就死了!   宫廷里本来就是勾心斗角、你争我夺,谋杀事件多不胜数。她正黯然神伤,忽然蓝眸一亮,惊喜地大叫起来:“看!教授!有花环!一定是他的恋人在最后分别时放进去的,表示对法老永远不变的爱!”   她轻轻地捧起干枯、颜色尚未褪尽的小花环,思绪飘得老远,“纯洁的爱情,伴随爱人直到永远……多么罗曼蒂克。”这如梦如诗,跨越千年的王族爱情着实让她痴迷不已,对于她来说,尽管满棺一片眩目的金光,可没有什么比这几朵枯花更令人心驰神往。   吉米望着一脸陶醉的凯罗尔,调皮地凑过来:“我可不会比他差劲!我爱你!凯罗尔小姐!”   凯罗尔只道他又来唬弄恼道:“开玩笑!”   吉米不依不饶:“凯罗尔,我是认真的呢。”   正在嬉笑之间,勃朗教授拿起一块濒于崩裂的粘土板,上面隐隐可见几行模糊的字迹,教授辨读一番,一时不能确定那是一种什么咒文。   凯罗尔大感好奇,取过来,还没来得及看,就和其他师生们去了另一个研究室。   这时,停放人型棺的房间悄悄潜入几个黑影,围住了无人看守的人形棺,不一会儿,几件宝物已经落入他们之手,正欲逃离之际,被一个研究人员发现了,立刻喊开了:“来人啊!有小偷!护身符和王冠被偷了。”   呼声惊动了另一厢的师生们,凯罗尔手中的粘土板突然脱手,自己飞了出去,“啪”地在空中碎成万片。师生们望着满地的碎片,目瞪口呆。   那种令人心寒的碎裂声,尖利地回响着,一直传到遥远的国王谷,在它戛然而止之际,一股阴风随即呼啸而起,霎时间国王谷黑风肆虐,飞沙走石。而王墓里却笼罩着令人生畏的寂静,那里是死神的领地。阴森森地在国王谷流漫的冥气,如听从无形的指令一般,汇流于一副女王人形棺的周围,来自地狱的不祥生机在萌动,“吱……咯……”女王棺里缓缓伸出一只缠满裹尸布的手……人间与幽冥,出现了不应该的、扭曲时间的纠葛。   两个巡视的警卫听到不寻常的异声,顿时毛骨悚然,无奈职责所在,只得硬着头皮寻声来到女王棺前。忽然,棺盖猛地被顶开,两人吓得向后踉跄几步。更使他们心肺俱裂的是,一具尸布缠身的木乃伊赫然直立起来,一股霉气冲鼻而入,那是死亡的气息。两个警卫即时腿软如绵,跌坐在地上,逃不得,喊不得,直直地瞪着裹得不成一点人样的木乃伊,死寂中响起沉重的步伐,它正步步逼近。   黑暗中浮起一丝来自异界的喑哑之声:“我是……爱西丝!曼菲士王的姐姐……弟弟……曼菲士王在什么地方?”   两个警卫好容易才清醒过来,撒腿就跑:“木乃伊复活!这是王族的诅咒!”   木乃伊直立不动,缠尸的布条“唰”地飞向两人,他们躲闪不得,被布条绊跌在地,木乃伊狰狞地狂笑着扑向他们……很快地,王墓里再无声息……   木乃伊慢慢走向出口,裹于身上的布条层层散落,在阵阵阴风中狂飞乱舞,一个窈窕婀娜的形廓也愈显清晰。   那块粘土板是一种咒术板,是古代对女王有深深积怨的神官用来咒缚爱西丝女王的,粘土板跌碎了,诅咒也就解除了,爱西丝夺得复活的力量!   当布条全然褪去,翩然立于风中的爱西丝,竟是一名弱质美人,浑身上下无不散发高贵典雅的纤柔气质,竟毫无一丝一痕的凶狠和血腥。清澈如水的秋眸更是满盈幽若深潭的哀伤凄艳如斯,人见人怜。金蛇王冠透出凛凛的尊贵,一双金蛇手镯蜿蜒于她光洁的玉腕上,平添几缕神秘的风韵。只见她柔如无骨的双手各持一支精致的小巧莲花宝杖交叠于胸前,微启朱唇,向神祈祷道:“神啊!请把我弟弟带回国王谷来!请对妨碍法老睡眠的人摆动死亡的双翅!”   吟罢,不禁悲从心生,潸然泪下:“我惟一的弟弟!在阴谋和背叛中,只有我们姐弟两人互依互助……我心爱的弟弟啊!”   当天晚上,凯罗尔在家,面对满桌的粘土板碎片,想把它们拼凑成原样。这可是珍贵的古物,具有非凡的考古价值。凯罗尔一想到粘土板是从自己手中跌碎,就懊恼不已。她好像隐隐记得,粘土板是自己飞出去的,但怎么可能?她马上否定了这种印象,一切都是自己抓不牢之错,实在难辞其咎,她一夜不寐,努力与碎片奋斗。   清早的晨光悄洒入帘,鸟儿噙露飞翔,又是新的一天。罗迪照例进来想唤醒凯罗尔:“快起来,七点半了。今天要把木乃伊的尸布拿掉,调查一下死因!”却惊讶地发现平日还在抱头大睡的凯罗尔正在伏桌嘤嘤而泣,碎片满桌,一如昨天,显然凯罗尔彻夜的功夫只是徒劳,他宽慰道:“你昨晚没睡吗?振作点!”   “可是,是我把它跌碎的,平常我总是很小心地对待古物的!”凯罗尔仍然自责,这时,电话铃响了。   罗迪拿起话筒,不一会儿便兴奋地大喊:“凯罗尔!爸爸从美国打电话来了!”   凯罗尔直蹦起来,一把抢过话筒:“喂!爸爸!”   电话传来昆哲伦.利多的声音:“我和赖安已经完成美国的工作,马上要来埃及!”   放下电话,“好高兴哦!”凯罗尔泪痕未干的小脸已全然没有了适才的不快,洋溢满天真的欢笑,她把粘土板的碎片收拾进袋:“我会用我自己的力量把这个粘土板复原!我上学了!”   “早餐起码喝点牛奶!”胖乎乎的婶婶端着牛奶在后追喊,她是一个和蔼而爱唠叨的管家,与这一家子有着深厚的感情,凯罗尔却一溜烟地跑了,“好高兴!爸爸和哥哥要来这里!”   她刚跨出家门,就看见不远处的树下,蜷缩着一人白衣女子在瑟瑟发抖,善良的凯罗尔上前看个究竟,“你怎么了?”   女子以手扶额,掖了掖白袍,腕上的金蛇亮了亮,又隐入白袍中。她虚弱无力地说:“我迷路了,碰巧身体又很不舒服……”   凯罗尔一摸她的手,冷冰冰的,显然是病了,凯罗尔急得大叫起来:“婶婶,快来!”   她扶着那女子,关切道:“你得休息一下!婶婶会好好照顾你的。”那女子稍稍抬头,勉强一笑,顿使凯罗尔惊为天人:“好漂亮!”一脸病容遮不住她的绝色美貌,掩于白袍之下的青丝乌黑水亮,零落粘了几缕在苍白的颊间,别有几分不经意的妩媚。唇色是淡淡的一抹妃红,子夜色的瞳眸柔情万千,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凯罗尔转身跟婶婶悄悄说:“这么漂亮高贵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凯罗尔和婶婶扶了她进屋。她安静地坐着,褪下了白袍,又让人眼前一亮!只见乌发上坠有金珠穗串,身穿长筒薄纱裙,一条刺绣精美的金色绸带松松地系在胸际,绸带以上的轻纱柔柔地贴伏于上身,勾出玲珑有致的优美线条。绸带以上的裙摆一气而泻,并不如一般服装强调腰际的收缩,但丝毫不减她的袅娜秀丽。正如婶婶所说,这种衣着像睡衣,凯罗尔对婶婶说:“把妈妈的衣服拿给她吧!”   那女子温柔地道谢,并说:“我的名字叫爱西丝!”又拍了拍身边寸步不离的黑狗,“乖点!阿奴比斯!”忽而脸色一黯,“我惟一的弟弟失踪了。我正伤脑筋!”   凯罗尔豪气地一拍胸口:“正在找你弟弟吗?爱西丝,你暂且待在这里,我来帮你找弟弟!”   “凯罗尔没有姐妹,也太寂寞了!”婶婶笑着说。   凯罗尔挤眉弄发地用手肘戳了戳罗迪:“哥哥,很漂亮吧!”   罗迪也由衷赞道:“太完美了,比较适合赖安!凯罗尔要是像这样就好了!”   正说笑间,吉米跑来大喊:“凯罗尔,快到学校来,法老的木乃伊被偷了!”话音刚落,爱西丝身旁的阿奴比斯突然大吼:“汪汪!”爱西丝脸色也骤然一变。   凯罗尔和罗迪匆匆赶去,爱西丝紧跟其后,凯罗尔又气又急:“真是多事之秋,昨晚王冠被窃,今天又……”她冲进人型棺停放间,只见勃朗教授一脸忧色:“很抱歉,今天早上打开棺材,法老的木乃伊就被偷了,是你们父亲出资的,却……”   凯罗尔心疼地拾起地上被踩坏的小花环,爱西丝一愣:“是这个凯罗尔和罗迪的父亲出资掘墓的?!”她顿时阴下脸来,恨恨地念起咒语:“神明的诅咒,请首先灵验在女孩凯罗尔身上!”   凯罗尔却丝毫觉察不到,只顾拢敛残花,兀自纳闷:“开罗市已经布下严密的警戒线!奇怪,国王谷里的警戒人员都没有联络大家!我得去一下那里!”   “我也去,凯罗尔,一定要打到犯人!”吉米毫不犹豫地跟随她去。   一伙人来到洞时,却是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大家好生不解:“警戒人员呢?”于是大伙分头搜谷。   凯罗尔等四人走进黑洞洞的王墓,忽然一股血腥冲鼻而入,凯罗尔更不禁拉住吉米:“我好怕!”话音未落,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卟嗵”一声跌坐在地,她倒是不痛,因为软绵绵的一团东西垫在屁股下面,她奇怪道:“什么呢?”探手一摸,吉米也把电筒照过来,不照则已,一照骇人,凯罗尔手上湿漉漉的竟是一滩污血!而她坐着的竟是一具死尸!   “啊——”她惊跳起来,众人也吓得纷纷后退,不是一具,而是两具,都是看守王墓的警卫,他们皆是七孔流血,死状恐怖,大伙愣一下,“哇”地一窝蜂地冲向出口。   凯罗尔在惊恐之间“啪”地摔了个嘴啃泥她慌得大叫:“吉米!等等我!玛利亚!哈利!”可是,晦暗的甬道中只回荡着她自己的喊声,她掉队了,绝望地想:大家都跑了,只剩下我……   她好容易才站起来,软着两条腿,在墓里摸索着出路。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发现朦胧中且个幽幽的人影立在她身边,她吓得撒腿就跑:“哇,谁?”   人影却越来越多,她在惊惶中看清楚了,“是壁画的人像!”   古埃及壁画的人像在黑暗中看起来,特别诡异。凯罗尔不敢多望一眼,只管一个劲地逃,却总摆脱不了壁画上一个又一个的人像。   猛然间,其中一个人像竟然转过脸来,对着凯罗尔阴阴地一笑,更可怖的是,他竟然走下墙壁,不止一个,所有的壁画人像都活了,他们狞笑着,齐齐向凯罗尔逼去,扭住了她。凯罗尔挣扎不休,紧闭着眼睛惊叫不止:“吉米!罗迪,快来啊!哇,放开我!放开我!哇!”   凯罗尔被他们狠狠地甩在地上,惊魂未定,忽觉异样的光线直刺入眼,耳边清清楚楚地听到喧哗声:“捉到了,捉到了!”   她小心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衣装奇特的男子用剑尖逼着一个翻倒在地的人,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家伙?!我曼菲士即将成为一统上下埃及的法老,你竟敢偷袭我!”   凯罗尔头脑好一阵混乱:“这里是……曼菲士?埃及的法老?我梦见到古代埃及了!”她还在糊里糊涂,头发已经被一把揪住,一痛之下,她倒有点清醒了,吃惊地望着来人。   他就是那个自称法老的曼菲士?骄横跋扈,令人生畏。他的长眉斜扫入鬓,一双子夜色的眼睛正霸气而不失好奇地审视着自己。她看清楚了,他有着一张清俊的脸庞,线条柔美而不失英气。不顶金环贴额而箍,以免以发垂脸。凯罗尔真没想到,除了爱西丝,居然还有人而且是男人能拥有如此细柔光润的黑发。他仅穿一件短小的镶金腰衣,一身肌肤是阳光下的小麦色,身躯如棕榈树般修长而结实。    凯罗尔迷茫了,明明是第一次见他,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好像见过这个少年法老……   曼菲士细细端详凯罗尔的头发说:“金色的头发!你不是埃及人吧?这样的发色这第一次看到。”   “曼菲士!你没事吧?”话音未落,一个女人直扑进曼菲士怀里,“啊,曼菲士,我好担心!听说有人想袭击你!”   曼菲士安慰道:“刺客已经被逮捕,没事了!王姐!”   凯罗尔跌在一旁,抬头一望,吓了一跳,她竟然和爱西丝——那个要找弟弟的漂亮女子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没有病态,更显得光彩照人,她猛然想起曼菲士的脸和王族之墓发现的金面罩一模一样,更是大惊失色:我不是作梦吧,这里是历史上的古代埃及……   法老的姐姐威严地下令:“对法老寻仇的人,一律处以死刑,再把他当神的祭品……”奴仆奉命将刺客缚在行刑台上,凯罗尔心里直发毛:我在书本里读过,古代埃及是用俘虏或奴隶来祭神,难道……   “把这个祭品献给阿蒙拉神(古埃及太阳神,法老自称为太阳神之子)!”法老的姐姐走过去命令道,她将匕首深深刺没入刺客的心窝,鲜血直喷出来,凯罗尔第一次看到如此残忍的场面,惊叫道:“住手,住手!”   一个奴仆毕恭毕敬地上前提醒道:“女王陛下,请把祭品的心脏呈上祭坛。”   爱西丝!不可能,凯罗尔呆若木鸡,直愣愣地看着女王面不改色地把手探入尸体的伤口,掏出血淋淋的心脏,扣在腕上的金蛇手镯闪着凛凛的金光!不,怎么可能是温柔如水的爱西丝。但是,那张脸庞,那个金蛇镯,凯罗尔内心一阵狂乱。女王无比庄严地步上祭坛,淋漓的鲜血,滴落在蜷缩在祭坛下的凯罗尔的头发上。凯罗尔浑身颤抖: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确是三千年前的古代世界,还有一个爱西丝!我……我到底在哪里?   女王捧着仍然热腾腾的心脏,诚心祈求:“神呀!大绿海(古人对地中海的称谓)海岸各国都企图侵占埃及,都想取弟弟曼菲士的性命,到这个月,偷潜进来的刺客,连同这人已是第五个了。神呀,保护我惟一的弟弟,统治埃及的法老曼菲士吧!”忽然她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软软地歪倒在地。   “王姐!”曼菲士忙上前扶起她,“你不要过度为我操心,如果生病可就坏了!”   女王娇喘连连,但还是宽慰弟弟道:“不必担心,在充满阴谋和背叛的时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倒下去!”说着,冷冷的目光扫过凯罗尔,“向法老寻仇的人,一律处以死刑!下一个祭品是那女孩,把她带到祭台去。”   奴仆绑住凯罗尔,她动弹不得,惊恐万分:“把我当祭品?放开我,好痛!”她被拖向祭坛,怀着一丝希望,大声向女王喊道:“爱西丝,是我,凯罗尔!”   “住口,不准无理,不准直呼女王陛下的名字!”一个奴仆“啪”地打了凯罗尔一记耳光,接着众人七手八脚把她缚在刑台上。   凯罗尔大喊不止:“住手,我是二十世纪的人呀!”   曼菲士上前按住凯罗尔,面无表情地说:“痛苦马上就完了!”   凯罗尔清晰地感到曼菲士的手温,如此真实,不是梦:我真的要被杀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爱西丝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刀尖已经对准她的心脏,眼看就要刺过来了!凯罗尔绝望地大喊:“救命!救命呀!吉米!罗迪……”眼前一黑…… “喂!凯罗尔!醒醒!”   凯罗尔迷糊中听到吉米在叫她,吃力地睁大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蜷躺在一石板上,吉米、玛利亚都围着她。爱西丝呢?少年法老呢?   吉米只顾着一个劲地道歉和解释:“对不起,凯罗尔,我们看到死尸吓得拼命往外跑时,我以为手上拉着的是你,后来才发现原来是玛利亚。”他扶起凯罗尔,“只有你一个人,吓坏了吧!”   凯罗尔好容易清醒过来,确信自己好好地活着,激动得死死地抱住吉米:“我又回到现代的世界了。我得救了!好可怕,我喊了好几次叫你等等我!”说着眼泪哗哗而下。   吉米紧紧搂住她:“对不起,凯罗尔,丢下你一个人,真对不起。”   凯罗尔哽咽着说:“那时候我在黑暗中,遇了可怕的怪事呢!我到了三千年前的古代埃及!有个法老……爱西丝是女王,戴着古代假发,眼睛涂着绿色的眼影!”她伸出手来,“你看!这是那时祭品的血,我差点被杀……幸好大家及时赶到!”   大家面面相觑,玛利亚打断她的话:“是幻觉悟吧!你受到过度惊吓,说话才不合逻辑!”   吉米也不相信地说:“那是因为过份恐惧而产生的幻觉吧。”   “这血就是证据。”凯罗尔把沾了鲜血的手常一摊,还拉起衣服,“看,这儿也有,我被血淋着了呢,太可怕了,不是作梦呢!”   吉米微笑着伸出手来,上面也沾了点血,“清醒一下吧!凯罗尔!那是刚才我们碰到尸体的时候沾到的血!我也有。”其他学生伸出了手:“我也是……”   凯罗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忽然一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轻柔地唤道:“凯罗尔!”凯罗尔悚然一惊,那是爱西丝的声音。男孩子们为病人的到来而兴奋雀跃,七嘴八舌与她搭腔。   爱西丝伸手探了探凯罗尔冷汗津津的额头,温柔地说:“你的脸色很不好呢。罗迪先生很担心呢,回家吧!”   凯罗尔惊疑地盯着她,她的眼睛周围并无绿色眼影,手上也……没沾上血……   吉米也赞同:“是的,最好回家去。不要把幻觉放在心上,把它忘掉吧!”   这时,警方准备封锁国王谷,外面也聚集了大批记者。   凯罗尔也宽下心来,安慰自己;那么,那是吉米所说的幻觉吧!   爱西丝阴冷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凯罗尔,很遗憾!今天失去机会了。不过凯罗尔,你的生命还掌握在我手中……   凯罗尔在家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后,翻阅起报纸来,看到昨天的事件刊登在头版,不由得兴奋起来:“哇,昨天的事件成了大消息了!”   凯罗尔想起昨天的梦,心有余悸,把报纸揉成一团,自语道:“那一定是由于恐惧而产生的幻觉,真羞人,必须把它忘了。不过,实在是太清晰了,使人不觉得是幻觉……现在还有被捉住肩膀的清晰痛感……太奇怪了……”   婶婶进来了,数落道:“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凯罗尔小组!你妈妈身在美国不能管教你,就托我看紧点你。我最反对女孩子玩泥巴,每天回家都弄得满身是泥,夜晚又拼土块弄至深夜……” 凯罗尔不服气地努起嘴:“我在修复古代的粘土板呢!不是玩泥巴啊,是考古工作的一部分!”   婶婶说着就伤心起来,擤着鼻子说:“我是为你好!你看看爱西丝小姐,”她指了指在花园赏花的爱西丝,“你如果有她的十分之一,像个娴静的小姐,明天就能竞选美国小姐。”   凯罗尔不耐烦了,咕哝道:“好烦人!”悄悄地把一个装满了埃及金龟虫的盒子踢翻在婶婶脚边,一大撮虫子顿时爬的爬、飞的飞,吓得婶婶左跳右窜,凯罗尔调皮地笑了,蹦出了家门,迎面撞上了刚从美国来到埃及的爸爸和哥哥赖安!婶婶在后面大嚷着:“赖安先生!请好好教训教训她!”   遇到久违的亲人,凯罗尔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赖安一把拎起,逮回家中。赖安较凯罗尔年长许多,大学毕业后,就一直跟随父亲昆哲伦.利多打理业务遍及全球的家族生意,非常精练能干,凯罗尔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这个哥哥。赖安携着凯罗尔往沙发一坐,“噼呖啪啦”打起她的屁股来,凯罗尔又吵又闹:“哥哥,我已不是小孩子了。我最讨厌赖安了!”   赖安对她的一切习性了然于胸,叼着烟的嘴角勾出一丝微笑:“你就是不像个小姐,才要好好教训。”   婶婶帮赖安拿衣服,得意极了:“你就没点女孩子的样子!”   罗迪笑着走了进来:“好一个凯罗尔,只对赖安无可奈何!”嬉闹后,大家围着餐桌坐下来,快活地喝茶谈天。   昆哲伦.利多先生微笑着问:“罗迪,还没找回被偷窃的木乃伊吗?”   正嬉闹的凯罗尔霎时安静下来,低头不语,听着他们议论掘墓工程,终于按捺不住,忍不住插言道:“爸爸,我……不想挖掘王族之墓了”   “为什么?”所有人大感惊异,一向对此最热心的凯罗尔到底是怎么了?   凯罗尔略一犹豫,道出在心底盘恒已久的想法:“我想过了,虽然说是为了研究古代历史,但是挖掘坟墓毕竟是一件亵渎死者的事情……爸爸,我还是不想干了。”   昆哲伦.利多摇摇头:“不可能停止!这次发掘工程已轰动世界各地,而且成了利多企业最好的宣传活动,无形中将大大有利公司业务的发展。”   凯罗尔动情地说:“我最初也是兴致勃勃的,但一踏进墓穴,我就被那庄严肃穆的气氛所震慑住,心里不由得肃然起来。三千年间,为求得死者的安详睡眠、费尽无数苦心才完成的王墓,静静地躺在黑暗中,从没有人去打搅过,直到我们掘墓……我好像听到了一种声音,叫我们不要妨碍尊者永远的睡眠。所以如果为了赚钱的话,我坚决反对!”   大家都不以为然,罗迪在一旁摇头:“不!我们只是想防止王墓被盗而已。”   赖安悠闲地吐了口烟,笑笑说:“凯罗尔还未褪去少女的纯情,现在不过一时感伤罢了。”   婶婶也插话说:“凯罗尔小姐,就由利多先生他们去处理吧!没人能轻易动摇他们所决定了的事!”   凯罗尔满腹委屈,噘起嘴:“没人支持我!”憨态可掬,逗得全家人哈哈大笑起来,这时,爱西丝手捧一束晨露未干的鲜花,从花园姗姗而入。   屋里顿时一静,利多先生和赖安更是一怔:好漂亮!   爱西丝心知他们就是利多父子,不禁恨上心头:糟蹋弟弟王墓的罪魁。   但她不动声色,文静而有礼地说:“幸会,我蒙受你们照顾了,我叫爱西丝。”说着嫣然一笑,伸出一只如凝琼脂的纤纤玉手。   利多先生不失风度地一握,谦道:“哪里。”   彼此见过,赖安由衷赞道:“爱西丝小姐实在又优雅又美丽。”热情地与她攀谈起来,得知她寻弟未果,赖安更是许诺帮忙到底,被晾在一边的凯罗尔不满地说:“赖安最爱管闲事!”   利多先生和蔼地问爱西丝:“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她坦然答道:“曼菲士!”   “咣啷”一声,一只茶杯直坠到地,碎成几瓣,一旁的凯罗尔却呆立桌边,手上、身上溅有热茶,手指更急速地渗出血滴,但她浑然不觉,脑中只炸响着那个可怕的名字:曼菲士?   大家对凯罗尔的行为均大惑不解,爱西丝走到凯罗尔身边,执起她的手,轻轻吮吸着伤口,别有深意地柔声说道:“凯罗尔,不要出声……”   凯罗尔怔住不语,心中紊乱无比:这么温柔的爱西丝不会是那个女王!一定是我的幻觉。 在开罗学院的图书馆里,凯罗尔翻阅着有关古埃及的文献,往日总能很快就沉浸在书海中,但不知怎地,近来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   这时,踢球踢得不亦乐乎的吉米在窗外大喊:“喂!凯罗尔!和我一起去今晚的校庆舞会吧!”   凯罗尔从书堆中探出头,撇撇嘴:“为什么必须和你去呢?”   吉米笑哈哈地说:“因为你没人缘,我只好委屈点,照顾一下你!”球场那边催着吉米:“吉米,比赛还没结束呢!”吉米笑丰跑掉了。   凯罗尔气得正要冲出阅览室找吉米算账,却给几个好友围住了,她们对凯罗尔羡慕得很:“吉米他好帅呀!连大学的姐儿们都注意他呢!”   凯罗尔莫名其妙,这与她无关,跟她说干嘛!忽然她发现玛利亚伏桌哭泣,上前关心地问:“玛利亚,怎么了?”   玛利亚泪眼汪汪:“哈利被爱西丝迷住了,整天躲在研究室里。”   凯罗尔顿生好奇,向不远处的研究室望了望,果然看到学生们一个劲围着爱西丝,争着和她说话,凯罗尔悻悻然:蛊惑人心!   她正欲离开,却发现勃朗教授迎面走来,他一脸兴奋地直嚷:“凯罗尔,我找到了一个很棒的助手了。爱西丝小姐居然能破解古代文字,而且对古埃及也颇有研究!”说着转向爱西丝,拿起一张纸莎草文献,请求道:“把这个念念看吧!爱西丝小姐!”   爱西丝拿起,轻声读着:“为了发扬我埃及的光荣……”   一向着边古埃及文化的凯罗尔顿时兴奋起来,对爱西丝佩服五体投地:“好厉害!爱西丝成了考古学者了。”她忘了可怜的玛利亚,忘情地拥住爱西丝,“我花了一个月也无法读通!爱西丝,教我!”   爱西丝暗忖道:你的生命已被我掌握住了。脸上却笑意盈盈,“我很高兴告诉你。”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人形棺上,顿时一怔。   “那是人形棺,只是木乃伊被偷去了!”凯罗尔毫不在意地说。   爱西丝急奔过去,抚棺伤痛难言:“呀!曼菲士!你到哪里去了?我们两人曾共同治理国家,互依互助,那些日子已经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中……曼菲士!我一定要找到你!”   她珠泪涟涟,泣不成声。凯罗尔看着她悲伤的背影,深深地被她感染,但只道她思念弟弟之故,毫无城府的凯罗尔从后轻轻地搂着爱西丝:“爱西丝,一定可以找到你弟弟的!一定会找到的!”   晚上,凯罗尔正为出席校庆舞会而打扮,听到大厅里传来警长与父亲的谈话声,也不顾还没梳洗完毕,顶着一头乱槽槽的金发,冲到厅里。警长热情而简单地向她打招呼:“嗨!小姐!有晚会吧!”接着又对利多先生说:“有线索了,开罗市内的古物商发现了像是护身符的东西。”   凯罗尔被婶婶硬拉回房,梳装打扮去了。没有人觉察到,一身黑袍的爱西丝窃听了所有的谈话。   吉米驾车来接凯罗尔,今晚的他,西装笔挺,神清气朗,显得非常帅气。他看到一身盛装的凯罗尔拾级而下,不禁眼前一亮,脸上莫名地燥热起来,暗暗下了决心,今晚一定要跟凯罗尔表明心意。   “吉米,听说找到了护身符。”凯罗尔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向吉米透露这个大消息,吉米笑了:“凯罗尔,今晚我有话要对你说……”   凯罗尔却感觉不到吉米的弦外之音,兀自说个不停:“教授说,如果找到木乃伊,这次要好好调查一下他的死因呢!他究竟遭遇了什么悲剧性的死亡?不过,吉米,我觉得曼菲士很可怜!十八岁就被暗杀了,不知道他是怀着什么心情离开这个世界的?”   吉米为凯罗尔的不解风情而恼怒:“吵死了!尽说木乃伊的事。”   凯罗尔即时噤声,吉米从未大声喝过她,她怯怯地问:“怎么了?吉米!你说有话要说吗?不要吼我好不好?”   吉米猛踏油门:“反正是无聊的话,不说也罢!”车子风一般向前飞奔,凯罗尔感到不大对劲:“不要这样嘛!快说好不好?”   话音未落,车子“嘎”地一声刹住了,凯罗尔被弄得稀里糊涂:“怎么了,我们不是去学校吗?吉米!”   吉米一言不发,独自下车,立在夜幕下的沙漠上。凯罗尔望着吉米的修长身影,心中浮起了一种异样的情感,她慢慢走到吉米身边。   沙漠的长风拂过两人的头发,吉米面对着凯罗尔,轻轻地说:“凯罗尔,我要告诉你一个梦,一直描绘在我心里梦……”   凯罗尔全无心思:“谁要听你述说梦话!”   无边的夜空下,吉米神色郑重:“在一个星光点点的夜晚,在一望无际的沙漠,抱住身穿雪白婚纱的你,走向遥远、遥远的幸福世界……”他转过脸来,深情地注视着凯罗尔:“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凯罗尔一时不知所措,只觉得脸上燥热无比。吉米的表白,就像一块小石子,突然在她的心湖击起寸寸涟漪,但是,她不能不承认,她感到了甜蜜,感到了幸福。她被吉米拥入怀,这真的是常常欺负她的吉米吗?她喜欢依在她怀里的感觉,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凝住,吉米在她耳际低语:“不要光想木乃伊的事,想想在你身边的我吧!我爱你,我爱你!”   凯罗尔被深深打动了,她竟从未注意到,吉米原来长得非常好看,一双海蓝色的眼睛闪着让她心动的亮光,她羞涩地把头埋在吉米胸前,如梦呓一般地呢喃着:“我也爱上你了!”   吉米惊喜过望,激情难控地吻着她的前额:“凯罗尔,我久久期待着一切成为事实的一天。我为你着迷、着迷了、着迷了。”   相爱的两人,在夜色下,融成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来到了学校,同学们纷嚷起来:“你们两人到哪里去了?晚会已经结束了呢!”“招供吧,凯罗尔!”   等了几乎整整一晚的赖安叼着烟,面无表情地对凯罗尔说:“时候不早了,回家吧!”眼光扫了扫凯罗尔的鞋子,又冷冷地说:“你们去过沙漠吧!”   凯罗尔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赖安喷了一口烟:“鞋子沾有沙子。”   吉米对赖安的敏锐既佩服又不安,这时,有人尖叫起来:“研究室里有人被杀了!”众人冲向研究室,凯罗尔一见死者惨状,悚然惊恐,更令她不寒而栗的是,一把匕首把一张染血的纸钉在尸体上,上面用古埃及文写着:“对妨碍法老睡眠的人摆动死亡的双翅吧!”   第二天清晨,在校园里,学生们对昨晚的事件议论纷纷,“或许真的是诅咒呢!”凯罗尔心神不定,吉米觉得她不对劲:“你的脸色很不好呢!”   凯罗尔恍惚地说:“嗯,昨晚没睡好!”事实上,她一闭眼睛,就想起那些似梦似真的情景,忘之不却、挥之不去。于是吉米送她回家,刚走到凯罗尔的家门,婶婶就担心地打量起凯罗尔来:  “脸都发青了!一定是在沙漠里着凉感冒了。”她转向吉米,凶巴巴地说:“赖安先生很生气哩!”   凯罗尔连忙护着吉米:“我只是情绪不好而已。”   吉米昨晚已经感到赖安对他的冷漠,这时更加不安,利多先生和罗迪闻声走出来,“凯罗尔,怎么了?”利多先生关心地问,罗迪也焦急地喊:“快进房休息!拿体温计来!”大家为凯罗尔忙成一团,躲在暗处的爱西丝冷笑一下,悄身闪入利多先生的书房。   “时间到了!尼罗河的死亡使者,去吧!”爱西丝揭开箩筐,那里面爬出一条恶形恶状的眼镜蛇,舌焰一吐一收,急欲寻找咬噬的对象。爱西丝正欲离开,不断被利多先生撞个正着,他是回来为凯罗尔拿感冒药的。利多先生大惊:“爱西丝,干什么!那是眼镜蛇呀!”   爱西丝也不答话,任由眼镜蛇顺着她的手臂圈圈绕上,最后挺立在她的肩上,狰狞地盯着来人,爱西丝笑面如花,语气却更甚寒冰:“本来是想先杀掉凯罗尔,可是……”   利多先生惊恐万分:“你……到底……到底是谁?”   爱西丝狂笑不止:“哈哈哈,问得好!利多,我是一代法老曼菲士的姐姐爱西丝。你所糟蹋的王墓,就是我弟弟曼菲士的墓!”她眼露凶光,“死吧!昆哲伦.利多!”   她一挥臂,眼镜蛇朝利多先生扑面窜去,毒牙刺穿了他的喉咙,他痛苦地抽搐着,爱西丝狠狠地说:“越挣扎毒越发作得快!你离死不远了。快去吧!尼罗河的死亡使者!到凯罗尔身边去!”眼镜蛇一径向着凯罗尔的房间游去,利多先生竭力向门外爬去,他想大喊:“凯罗尔,快逃!凯罗尔!”但他已经发不出声……   在房里,婶婶逼着躺在床上的凯罗尔喝牛奶。自觉精神奕奕的凯罗尔猛摇头。   吉米笑着劝道:“凯罗尔,快喝吧!”凯罗尔对他倒是千依百顺,乖乖地喝下牛奶。   眼镜蛇阴险地游进来了,却无人察觉。   吉米俯在凯罗尔耳边悄悄说:“这次假期,我想回美国看足球赛。”这一刻,那眼镜蛇钻入了凯罗尔的被窝,而她还在美滋滋地说:“我也去,我们不要让讨厌的赖安知道,悄悄地回美国!这是秘密!”   吉米兴奋地点头:“好的。一言为定!”   两人密谈不断,不时迸出欢笑声。忽然凯罗尔觉得冷冰冰、滑溜溜的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脚,笑声戛然而止,脸色骤然一变,“怎么了?”吉米关切地问。   凯罗尔抖个不停:“脚上……”吉米猛地一掀被子,一条粗壮的眼镜蛇赫然缠在凯罗乐的小腿上,吉米还不及反应过来,它已经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口,凯罗尔顿时感到痛彻心肺:“好痛!”   吉米迅速地抓起拖鞋,一边叫道:“凯罗尔,不要动!”一边把蛇挑开,再对准蛇头猛打猛击,直到它不再动弹。婶婶哭喊不止:“快叫医生来!凯罗尔小姐被眼镜蛇咬到了!”   凯罗尔瘫在床上,冷汗不断:“我会怎样,或许会死吧,吉米!”   吉米急得打断她:“傻瓜!不会死的。医生马上来了,振作点。”她会死吗?吉米心中也没底,但他知道,如果凯罗尔死了,她也活不下去。他咬咬牙,俯下身,按着她的腿:“我把毒吸出来!不要动!”   蛇毒发作了,凯罗尔头痛欲裂,神智已经昏乱不清,听不见急赶而至的家人在声声呼唤,吉米狠狠吐出一口毒血,继续吮吸……   凯罗尔弱无声息,却在昏迷中喃叫:“吉米,你在哪里……不要离开我。我不要死!”   吉米的心揪成一团,紧紧地搂住她……   罗迪和赖安也心如刀绞,这时,却通知利多先生的婶婶闯回来,更是痛哭流涕:“利多先生死了……死了!”   他俩直奔父亲的书房。同一时间面对两个至亲突遭横祸,痛不欲生……   而凯罗尔,也要离他们而去了吗?赶来的医生也大惊失色:“毒已跑遍全身!快拿血清。”大家苦苦哀求:“大夫,救救她!”   他们想起父亲尸体上的纸条:“对妨碍法老睡眠的人摆动死亡的双翅。”   第二天,《埃及新闻》的头版刊登着一则消息:   美国富豪昆哲伦.利多被眼镜蛇咬死!尸体上出现一纸古代的咒文,那就是所谓的王族之诅咒吗?凯罗尔小姐也被眼镜蛇咬成重伤……在利多家的长子赖安主持下,昆哲伦.利多的葬礼简单而隆重地举行了……   赖安看了,怒火中烧,把报纸撕个粉碎:“我要继承父志,继续挖掘王族之墓。现代的文明社会根本不存在什么诅咒!只不过有人利用诅咒之说来实行谋杀罢了!凶手与我们利多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限?杀了父亲不说,还要折磨年纪这么小的凯罗尔,我一定不放过这残忍的凶手!”   在凯罗尔床边,族拥着一大群人。从美国赶来的利多夫人噙着泪,声声悲唤:“凯罗尔,凯罗尔,振作点!快醒醒!”   凯罗尔昏迷不醒,死神在她身边徘徊。吉米痛苦地把头发揪了又揪:“凯罗尔,我没有尽到保护你的责任!”   医生取出体温计,喜道:“噢!开始退烧了,她已经渡过危险期了,多亏毒汁被马上吸出!”   大家齐齐松一口气,吉米更是激动得泣不成声,只一个劲喃喃道:“太好了!”   只有一个人在心中咒骂不断:吉米真多管闲事,坏了我的大事!   那就是爱西丝。   利多家又恢复了表面的宁静,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凯罗尔终于清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看到  捧着鲜花的吉米,甜甜地叫了声:“吉米!”   吉米情绪激动,冲过来拥抱她:“凯罗尔,我好担心你!”   “凯罗尔醒过来了,太好了!”爱西丝也佯作开心地走进来,“你没事就好了,令尊却被眼镜蛇咬死了。”   她有意无意地说出这个所有亲友都对凯罗尔绝口不提的噩耗,这对大病初愈的凯罗尔来说,无异如五雷轰顶:“爸爸死了!”   吉米抱着她,极力抚慰:“凯罗尔,不要激动,凯罗尔,镇静一点!”   她悲恸万分:“爸爸被眼镜蛇咬死了!爸爸在我不舒服的时候,却为我拿感冒药……不去拿我的药他就不会……爸爸!”她一下子哭昏过去。   吉米安顿好凯罗尔,爱西丝在一旁伺汤送药,无微不至,吉米暗暗留意着爱西丝,他感到不解:凯罗尔那么关照爱西丝,而爱西丝也一向体贴人意,为什么忽然对已经很脆弱的凯罗尔施以如此沉重的打击呢?   而凯罗尔伏枕流泪:“爸爸!对不起!我一定要捉捕凶手。我不再哭泣,否则,爸爸就不高兴!爸爸,我不再哭了!”突遭变故的凯罗尔变成熟了,她想老待在床上总不是办法,“我必须赶快复原!我要捉拿凶手 !”她挣扎着起来,想到处走走,不料步子一个趔趄,眼看就要直摔在地……   “危险!”爱西丝冲上前扶住凯罗尔,凯罗尔扑在爱西丝怀里,只觉幽看扑鼻,欢喜地说:“谢谢!爱西丝!我发高烧时,你彻夜不眠地看护我,就像我亲姐姐一样!就这么说定了!爱西丝,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姐姐了,和赖安或者罗迪结婚吧!爱西丝!”   “结婚?哈哈——”爱西丝纵声大笑,凯罗尔愣在一旁,她还没见过爱西丝笑成这样呢!正想一问究竟,爱西丝止住狂笑,淡淡地说:“凯罗尔,你妈妈说把你带回美国呢!”   “我不回去,我还没找到杀害爸爸的凶手。”凯罗尔断然地说,“抓凶手?”爱西丝更是悄然暗笑。   凯罗尔忍不住掉下泪来,虽然她说过不再流泪:“警察说凶手很可能具备深厚的考古知识,在开罗这儿不难找到线索。我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爱西丝心中一颤,默默地看着她:你思念利多,就像我思念弟弟一样!   这时,赖安过来抱起凯罗尔,带她回房休息:“不要伤心了。”他安顿好凯罗尔,转身郑重地对爱西丝说:“爱西丝小姐,我有事拜托你!我计划在博物馆展示这次发掘到的古物,窃贼一定也会来看!届时想请你帮忙……”   爱西丝心里一惊,他竟然要把弟弟墓中的宝物当作展览品吗?不可原谅!她没有暴露丝毫内心的愤怒,反而轻笑应允了。她暗忖着,到时或许可以找到有关曼菲士的线索,同时伺机向赖安下手。   “好主意!哥哥,爱西丝是大美人,一定会很轰动,杀人犯一定会来,就可把他逮捕!”凯罗尔乐得从床上蹦起来,为这个绝妙主意雀跃万分,她突发奇想:“哥哥,娶爱西丝吧!”   “什么!”赖安一愣,斥道:“又胡思乱想了!我是独身主义者!”   凯罗尔扮个鬼脸:“我一定要撮合你们两人,让爱西丝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姐姐。”她笑着,结果被赖安喷了满脸烟。   赖安和警长谈起了墓展事宜,警长说起调查进展:“阿布达拉好像是无证件的古物商,他秘密地把木乃伊卖给外国的富翁……只要有证据,马上可能入宅搜查!”   赖安吐起了烟圈:“警长,离王族墓展还有一个星期,能否早日收回法老的木乃伊?拜托!王族墓展没有木乃伊可就大大逊色了!”   躲在帘后的爱西丝窃听到,大吃一惊,心中对赖安憎恨之极:要把曼菲士作展览品!我不会放过你的,赖安!   她披上白袍,正想偷偷溜出去,却跟凯罗尔撞个正着,凯罗尔不觉有异,高高兴兴地问道:“去哪里?”   爱西丝不耐烦地答道:“到街上走走!”   “我对这里熟得很,我陪你去!”凯罗尔也来劲了。   爱西丝只想甩掉她,语气也急躁起来:“不要!”   无奈凯罗尔兴致勃勃,粘定了爱西丝,两人走上街,一个欢喜一个暗怒地逛了一会儿,已经到了警长所说的古物商阿布达拉的店铺附近,凯罗尔眼尖,看到了人群中的吉米,大叫起来:“吉米!”   吉米跑了过来:“你身体没好,怎么可以出来!快回去。”   “有爱西丝和我在一起,没事的……”凯罗尔游兴正浓,爱西丝趁机逃开了,径直来到阿布达拉的古董铺。   阿布达拉瞥见爱西丝腕上的手镯是王族的古物,而且浑身上下气派高贵,很可以敲她一大笔。他不禁大喜过望,忙出来殷勤招呼:“请到贵宾房!”   爱西丝一言不发跟随他走进了所谓的贵宾房,不看则已,一看怒火中烧,竟全是古埃及王族的宝物。阿布达拉挑了一件犹为稀罕的珍品,献宝道:“像这个东西,佩戴在胸,会使您更美丽动人的!”   爱西丝姣美的脸霎时一黑,这在阿布达拉手中晃动的宝物,正是曼菲士的金鹰护身符,金光四射,便如当初新铸的一般。她怒气升腾,猛地冲着阿布达拉喝道:“偷取法老木乃伊的是你吗?”   店铺老板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爱西丝狠狠地逼问:“我弟弟曼菲士在哪里?卖了吗?把曼菲士卖了吗?”   阿布达拉吓得跌倒在地,连连告饶:“我不知道,是我伙伴西多基干的!西多基现在至外国作生意去了!饶了我吧!”   爱西丝步步逼近,只听到阿布达拉惨叫一声……   不远处的凯罗尔正四下寻找爱西丝,忽然听到一声惨叫,问:“吉米,你是不是也听到什么了?”   吉米耸耸肩:“我没听到呀!是你太神经过敏了吧!”   这时,凯罗尔终于在人群中发现爱西丝的背影,乐颠颠地赶过去,却赫然看到爱西丝泪流满面,凯罗尔慌忙扶着她。   面对凯罗尔的关心,爱西丝掩饰道:“没什么,只是想到弟弟……”   于是他们再无心闲逛,回家去了。   回到家,赖安教训了凯罗尔一番:“病人怎么可以四处乱跑呢!”他又转向吉米:“下次再把她带出去的话,我就……”   一脸委屈的吉米刚想分辨,赖安连爱西丝也责备了:“爱西丝小姐,你也要小心……”   凯罗尔忙为大家辨护:“哥哥,是我自己要出去的!不能对爱西丝说那种话。”   赖安笑了:“我是针对事又不是针对人,我对每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爱西丝冷眼旁观,发现赖安的弱点,就是太在意凯罗尔。   晚上,凯罗尔家里聚满了客人,一起商议有关王族墓展的事宜,这么盛大的活动,是绝不能有一丝疏忽的。赖安统管全局,大至整个策划、小至广告小册子无不准备得当,尽显他的精明干练。爱西丝看在眼里,不禁对他提高了警惕。   赖安决定让爱西丝专门招待主宾,他充满信心:“王族墓展和埃及美人一定会轰动全球的!”   爱西丝来到凯罗尔房中,凯罗尔让她帮忙从桌屉里拿出那块曾经跌得粉碎的粘土板,现在经过凯罗尔的不懈努力,粘土板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爱西丝走到桌旁,拉开了抽屉——刻了咒语的粘土板映入她的眼帘……   “啊——”爱西丝顿时惨叫一声,猛地将整个抽屉抽出来,狠狠地一摔,粘土板比以前跌得更碎!而她自己,则捂着脸,双脚一较,瘫倒在地。   “爱西丝……快来人啊!”看到痛苦得浑身哆嗦的爱西丝,凯罗尔顾不得心疼粘土板,大声呼救。   蜷在地上的爱西丝披头散发,如万箭穿心,烈火焚身,她竟然在这里碰到那块咒术板,那是企图对她不利的神官用来咒缚她的,如果粘土板要是完全修复的话,她就得回到古代!想到万一真的是这样,就无法找到弟弟遗体,爱西丝心里止不住咒骂。   大家闻声而至,忙着照料她:“爱西丝,振作一点!拿水来!”   爱西丝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定了定神,楚楚致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粘土板是不是已经无法修复了?真对不起。”   凯罗尔和勃朗教授望着一堆碎片,按捺不住的心痛:“可惜,可惜!”   几天后,王族墓展如期开幕。各方报刊争相报导此一盛事,凯罗尔终于得到赖安允许,光明正大地和吉米一起去会场参观,吉米更是异常兴奋:“很久没和你一块儿出来了!我们去博物馆,然后到尼罗河乘船!”   到了现场,人声鼎沸,参观者众多。吉米对赖安赞不绝口:“真佩服赖安!传言因王族诅咒而造成的不幸事件都成了公司的广告宣传了,好能干啊……”   凯罗尔洋洋得意:“可不是!哥哥本来就是经商奇才!”   吉米笑了,不无醋意地说:“赖安最心疼的只有你这个妹妹吧!”   赖安忙于应酬,抽空过来和凯罗尔聊了几句,又问吉米:“勃朗教授还没来,怎么了?”   吉米两手一摊:“一连一个星期,他都呆在书房,像在修理什么……”正说着,凯罗尔看到了正为大家介绍本次展览品的爱西丝,绝色惊艳:“哇!爱西丝打扮得好漂亮!”   爱西丝一身洁白的轻纱,珠翠不多,但镶嵌巧妙。最让人称绝的是她头上的冠饰,一条纤细的金蛇从冠顶蜿蜒而下,蛇头正好停在她的额印,为她增添不少神秘妩媚。众人为之深深着迷:“好漂亮,又有气质,还会读古文,简直就像女王!”   吉米也促狭地叫起来:“好漂亮呀!叫人看了头晕目眩……”   凯罗尔佯装生气了:“吉米!”   “没……没有,我最怕美人!还是凯罗尔好!去尼罗河吧!”吉米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凯罗尔。 凯罗尔被逗笑了:“贫嘴!好吧!原谅你!”两人去了尼罗河畔。   赖安忙着招呼市长。爱西丝暗暗注意他,心里在发狠:赖安!今天是你的死期!   她卖力地向人们解说:“这是人俑!依照法老真人而作。请各位看那边……”她故意引开众人视线,抓紧这一瞬,猛地把手中匕首一掷,那匕首“唰”地直向赖安眉心飞去……   “啪”的一声,匕首直钉在地上,雪亮的刀锋闪着寒光。在一片惊叫声中,翻在一旁的赖安冷静地拍了拍稍稍染尘的裤子,从容立起。在匕首只差分厘便迎面刺入之际,他灵敏地一偏身,避开了。与周围的混乱相映成趣的是他方寸不乱,向客人要求道:“各位,请不要碰展品。”   见他竟然毫发无损,爱西丝恨得咬牙切齿。   这时,勃朗教授抱着一包东西跑进来,兴奋地大嚷:“赖安!这个粘土板,好像可以修复呢!”   一见咒术板,爱西丝立刻像被人掐住脖子一般,呼吸不得,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咒术板余下的部分即将被勃朗教授拼好,她的脑子里转着疯狂的念头,无论如何,一定要报复赖安!   而在尼罗河畔,不时传来银铃般的娇笑,凯罗尔和吉米这一对小恋人嬉闹着倒在河边的青青草地上。笑够了,吉米慢慢地俯近凯罗尔,动情地说:“凯罗尔,我爱你!”   两片绯红飞上凯罗尔的俏脸:“吉米!我也爱你!真的!”此刻的她,尤如依人的小鸟,吉米猛然吻向她,他俩就这么紧紧地贴在一起,不能说话,不能思想,在阳光下尽情吮吸着爱情的甘甜。   吉米松开了透不过气的凯罗尔眼光忽而一黯:“凯罗尔!我爱你!可是,赖安不喜欢我,我感到很不安呢!”   凯罗尔妖喘不已,深情地说:“吉米!我一定要当吉米的新娘子!我一定会说服哥哥!”   吉米痴痴地望着凯罗尔:“凯罗尔……不管赖安怎么反对,你的婚纱,都得为我而穿!”   突然,一条黑影一窜而过,他们看清,那是爱西丝的爱犬阿奴比斯。与此同时,会场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声。吉米顿生疑惑:“我去看看!我马上来,你等一下。”于是,他留下凯罗尔向会场去了。   凯罗尔独自一人,猛然记起:阿奴比斯是古埃及的死亡使者,她隐隐地不安起来……   会场上,勃朗教授正当众修复粘土板,眼看成功在望,爱西丝也越来越痛苦:“咒术板一被修复,我也须回到过去,弟弟的遗体也无法找到了!”   她竭力保持头脑清醒:“对了,赖安最疼爱的就是凯罗尔……夺走凯罗尔!赖安一定比死还难过!”   爱西丝抓紧时间,竭力支撑着来到尼罗河边,扭住毫无防备的凯罗尔,而会场里,赖安正把最后一块粘土块拼好,刚刚完成,一声惊叫立即从尼罗河那边传来,赖安和吉米同时一惊:“凯罗尔!”   咒术板被修复的一瞬,忠实于咒语的时空阴风再度卷起,爱西丝被拉回她生活的世界,在她在二十世界的最后一刻,成功地报复了利多一家,因为她抓住了凯罗尔,这个无辜的金发女孩,正和爱西丝一道,坠入了时空的通道,飞向三千年前的古代世界。   而在世界这一边,赖安、吉米,还有许多人都在急切地寻找着:“你在哪里?凯罗尔!”太阳逐渐西沉,赖安和吉米茫然而立,在尼罗河畔投下惆怅的身影。   利多一家和悔恨交集的吉米,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之中。  蔚蓝澄清的天空,几只小鸟展翅掠过,一支利箭“啪”地擦过,划破了安宁的空气,惊散了这群无忧的小生灵,几片鸟羽飘坠而下。“啊!又给逃了!”草丛中传来一个男孩失望的声音。   一个女人忧心忡忡地说:“谢吉,回家吧!太晚了,被士兵发现就惨了,快!”   名唤谢吉的男孩抽身回来,却瞥见一堆绿草中闪着金光,他小心地拨开乱草,惊叫起来:“金……金色头发的姑娘!金色的头发,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还有细嫩的白皮肤……她不是奴隶!”   谢吉和妈妈谢弗拉凑近,只听见这个女孩在迷糊中呓语:“哥哥!吉米,救命!”他们深知若是士兵发现这个异国姑娘,一定会杀了她。善良的两母子悄悄地把她带回家里,并为她疗伤。   “啊!哥哥!吉米!”凯罗尔惊叫,却清醒了,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芦苇席上,她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因为刚才在睡梦中,她听到爱西丝在狰狞怪笑:“把你夺走,使那可恨的赖安感到比死还痛苦!我要你在三千年前的古代世界做奴隶,让你受尽折磨而死。哈哈哈……”   爱西丝,她怎么了?   她抬起头,发现这间小房子竟是用泥砖砌成的,而且一个少年笑容可掬地起过来,问道:“你醒过来了!幸好没被士兵发现,否则你就没命了!”   凯罗尔把一双大眼睛瞪得不能再大,这个人的服装和古埃及奴隶的衣着一模一样,而且对她讲古埃及语,她愣住了,谢吉眨巴着眼睛说:“这里是尼罗河畔的哥仙村啊!你从哪里来的?”   “底比斯城的哥仙村……是奴隶住的村子。”凯罗尔竭力从记忆中探撷着有关的历史知识:底比斯城!古埃及的都城!我在埃及古代史中读过,尼罗河每年定期泛滥,从上游运来的肥沃腐土积满大地、滋养万物。古埃及文明就在底比斯灿烂地开花。呀,难道这里就是古代埃及!   “啊——”她惊叫出声,她无法说服自己:“我在古代埃及,我不是古代人呀!我是二十世纪的人!”她夺门而出,“吉米,哥哥!救命呀!”   谢弗拉慌忙挡住:“你不能出去!你是外国人,会被杀的呀!我们匿藏你也是死罪!”   “死罪!”凯罗尔倒抽一口冷气,这时,传来一声吆喝:“奴隶们都到广场集合!男的到工场,女的汲水。”   凯罗尔听得清清楚楚:奴隶的集合命令!这是真的……   谢吉走到他身边,热心地说:“我是石工谢吉!我愿意帮助你!”   凯罗尔看着谢吉,他的黑眼睛里闪着真挚的光芒,看来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她不禁泪如泉涌:“谢吉!救救我!我被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带到这个世界来的。我是美国人,凯罗尔.利多。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是二十世纪的人。”   她扑到谢吉怀里,泣不成声:“怎样才能回到现代!”   谢吉母子困惑地摇摇头:“我们不太懂你说的话……”   这时,监工凶巴巴的喊声再度响起:“工作时间到了!”   谢吉忙把凯罗尔推向妈妈:“我要干活了,你们自己小心!”   谢吉说着便出去做苦役去了。谢弗拉拿出一些衣物,亲切地拉住凯罗尔,帮她换装,把她的一头金发用头巾包起来,再让她穿起当地的奴隶服,凯罗尔无奈地任她摆布,好歹止住了泪水。   谢弗拉又好意地叮咛道:“把脸和手脚弄脏!”   凯罗尔大惑不解,谢费拉理了理凯罗尔的头巾,说:“是的!他们发现长得标致点的奴隶,就强行带回家做他们的妻子!违抗就是死罪!”   “呀——”凯罗尔脸色骤然一变,慌忙往脸上抹灰,她想起文献确实有载,奴隶是不被当作人看待的。她耳际响起爱西丝的狞笑:“凯罗尔,你变成奴隶了!”   她忽然记起自己是被爱西丝带到这儿来的,凯罗尔惶恐间有了主意:“呀!对了,只要找到爱西丝,就可回到二十世纪!”但现在,她不得不和谢弗拉一起汲水去了。   一阵马蹄声急促地响起,转眼间一匹白马飞奔而至,扬起一片尘土。立定后,只见一个贵族少年高居骏马之上,人人俯首致意:“曼菲士王子!”   凯罗尔一惊,叫苦不迭:曼菲士!   谢弗拉向她解释:“曼菲士王子刚继承王位没几天,五天后将进行登基大典,这石像是为此而建的。他是个可怕的人物!”   只见曼菲士傲视人群,命令道:“别偷懒!一定要在五天内完成工事。否则,以死赎罪!”   凯罗尔看得很清楚,他就是那个幻觉中的少年法老!她忍不住问道:“曼菲士有一个叫爱西丝的姐姐吗?”   谢弗拉敬畏地答道:“爱西丝陛下被称为神秘的女王,一直深居神殿……”正议论之间,忽然一鞭子直抽在谢弗拉身上,监工恼怒地催道:“快拿水来!”   谢弗拉连连应道:“是!是!”忙拉了凯罗尔快步离开。   凯罗尔还是满脑子爱西丝的事,她现在有点明白了,爱西丝是因为曼菲士的墓被盗窃了,并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协助,才会出现在二十世纪。她还不知道,那块粘土板,是其中的关键。   一大帮奴隶抬着一个大木柱,粗鲁地叫嚷着:“让开!”他们像野牛群一般经过凯罗尔和谢弗拉身边。凯罗尔望过去,奴隶个个筋肉暴突,挥汗如雨,在一片卖力的吆喝声和飞扬的尘土中,已颇具规模的曼菲士人像竖立在沙漠上。   多么壮观,凯罗尔看呆了,她居然亲眼目睹古埃及奴隶建筑工事的场面,热爱考古学的她心中激荡,但很快转而黯然神伤:我糊里糊涂地掉进了科学无法解释的历史洪流中,或许已无法回到二十世纪,我必须在这个世界生活吗?   她控制不住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她马上告诫自己:“不行!泪水会冲掉脸上的灰!”她鼓了鼓气,继续送水,一边留意工程,用自己学过的考古知识加以印证。   “喂!”远处的谢吉与凯罗尔打了声招呼,她给谢吉端了一杯水,悄悄问道:“如何进入爱西丝所在的神殿?”   谢吉吓了一跳,连忙低声喝住:“傻瓜!奴隶一进去就是死罪!”   凯罗尔顿了顿,又问道:“嗯,那么在曼菲士登基之日,爱西丝也会露面吧!”   两人正在悄语之际,一个监工大声喝住:“你在干什么?”   他瞄了瞄凯罗尔,这个姑娘皮肤虽黑,但模样真的是不错,他叫住了凯罗尔:“黑姑娘,到这里来,几岁了!”   凯罗尔的心怦怦直跳:怎么办?   她低着头,一时愣住,监工不耐烦地挥挥手:“哑巴,去吧!”   凯罗尔松了一口气:好险!她慌忙寻找谢弗拉。   谢弗拉正给奴隶们倒水,一辆搬运车汹汹地与谢弗拉擦身而过,谢弗拉的裙摆给卷入还在滚滚向前的石轮之下,眼看谢弗拉整个人就要被石轮碾过,凯罗尔急冲过来:“停住!”   而监工却下令道:“不要停!死一两个奴隶算什么!”   争执之间谢弗拉的右腿已被无情地、重重地压住。“谢弗拉!”   凯罗尔气得冲上前扯住监工:“你不是人!”   “这丫头!”那监工轻轻一甩,凯罗尔整个人飞出去,她忍疼爬起,来到呻吟不止的谢弗拉身边,谢弗拉吃力地说:“别管我!”   凯罗尔心焦如焚:“不行!得赶紧治疗!”   监工抽出了亮光闪闪的尖刀,狞笑道:“这个女奴!我要杀了你!”   谢弗拉磕头不止:“请原谅她!”监工不为所动,眼看凯罗尔性命不保。“住手!”   一声喝令,监工立即收住气焰,对着走过来的男子毕恭毕敬地叫道:“西奴耶将军!”   西奴耶仪表堂堂,气度非凡,他对监工说:“别把曼菲士王子的祝贺像,让奴隶的血给玷污了!而且这女孩还是小孩子。大家继续工作!”   凯罗尔心生感激,却奇怪西奴耶为什么若有所思地盯住她。她顺着西奴耶的炯炯目光审视一下自己,骇然发现自己的金发已经露了几缕在头巾外面,她连忙把那随时会招惹杀身之祸的头发塞回去,躲避着西奴耶略有询问意味的眼光。   西奴耶知道自己吓着了这满脸稚气的小女孩,他记住了她的名字凯罗尔。他笑了笑,和气地说:“去吧!叫那受伤的女人回家休养。”说罢扬长而去。   凯罗尔悬着的心稍稍宽慰,她和谢吉一道扶着谢弗拉回家。谢弗拉感激涕零,千恩万谢。虽然凯罗尔差点丢了小命,可她老早把这事撇到脑后了,眼下帮谢弗拉疗伤要紧,她便一副心思全放在上面,只在谢弗拉上床歇息的时候,凯罗尔终究按捺不住满腹疑虑,小心问道:“西奴耶将军是怎样的人?”   谢弗拉诚心赞道:“我是一个很有威望的将军,像影子一样贴身保护曼菲士王子。”   凯罗尔舒心地一笑:“这儿也有心地善良的将军呢!西奴耶……他放过我了!”   终于,到了举行登基大典的一天,埃及上下歌舞升平,喜气洋洋,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向王城,争睹新王风采,欢呼声此起彼落:“新法老曼菲士万岁!”   杂在人群中的凯罗尔暗下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得见到爱西丝!”   王城上,曼菲士与爱西丝华服盛装,出现在期待已久的民众面前。曼菲士庄严地举起右手,让身兼祭司的爱西丝女王为他戴上“司科特”(象征上埃及的白冠和象征下埃及的红冠合成的王冠),他庄严发誓:“我曼菲士发誓!不负阿蒙拉神的期望,统治埃及全土!”   城下又迸发出经久不息的欢呼声:“新法老万岁!”“埃及万岁!”   凯罗尔发现爱西丝,激动地大呼:“爱西丝!”饶她喊得声嘶力竭,终究还是淹没在人群的声浪中。城上的爱西丝一脸迷人的娇笑,手持精致小巧的莲花权杖,亲密地挽起曼菲士:“走!曼菲士,到里面接受外国贵宾的祝贺吧!”   凯罗尔急得直拨开挡在前面的人,踮起脚尖,拼命招手:“爱西丝!”拥挤之间,她的头巾被挤落了,露出满头金发,她却浑然不觉,她只知道,见不着爱西丝的话,就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   谢吉慌忙拾起头巾,紧紧捂住凯罗尔的头发:“别胡来!回去吧!”   爱西丝和曼菲士接见外宾去了,虽然他们知道,那都是些打埃及主意的家伙,但外交的礼节是不可失的。凯罗尔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王城上消失,心焦万分,干脆挤出人群,冒险溜进宫殿。   她万分小心在宫中探路,蹑手蹑脚,左绕右拐,只想避开戒备森严的守卫。她苦苦思忖如何才能找到爱西丝时,猛地听到当头一喝:“谁?”   凯罗尔立时噤若寒蝉,缩在浓密的花草后,大气也不敢出。士兵慢慢朝她藏匿的方向逼近,凯罗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看就要被发现了……   忽然一声通传:“比泰多王国的米达文公主驾到!”   一个貌美如花的公主随即姗姗而至,那士兵立即转身,礼貌地向她致意,凯罗尔趁机逃出宫,怏怏而归。   米达文公主一行走入宫殿,落落大方地贺道:“恭喜法老!”   曼菲士不失礼节地笑道:“欢迎,米达文公主。”私下却狐疑地与西奴耶低语:“她是来打探我埃及虚实的吧!她父亲来信说希望她暂住这里。”   比泰多国想与埃及联姻,米达文就是前来接近曼菲士的,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俊美的曼菲士,这一切,都看在爱西丝眼里,她揶揄道:“曼菲士!米达文公主的目标是你呢!”曼菲士哈哈大笑:“王姐!和公主结婚就可以把比泰多王国拿过来,那也不错!”   爱西丝心中泛起酸意:曼菲士,我不要你被任何人夺去,我们王族有姐弟、兄妹结婚的传统。你的王妃只能是我……   更残夜静,凯罗尔默默地倚在床上发呆,无法入睡。只要一瞌眼,就看见哥哥们和吉米。吉米向她表白的那天夜空,也是这般的星汉灿烂。六天前,在闪着金光的尼罗河畔,她还对吉米信誓旦旦:“我一定当你的新娘子!”转眼之间,大家已身处不同的天空下,彼时心醉,此时心碎。   凯罗尔愈想愈悲,泪如泉涌。她小心地走出小屋,在无边的沙漠中飞奔起来,棱角尖利的砂砾扎着她的赤脚,黎明的刺骨寒风无情地乱过她单薄的身子,只有心中的悲伤,才真正让凯罗尔痛极而泣。她大哭出声:“即使见到爱西丝,也不一定能回去,难道我就这样被古代历史的潮流所淹没,有一天被大家所遗忘!不要!不要这样……”   同一星空下,曼菲士正在欣赏他的石像。在夜色笼罩下,那座白天看起来威严逼人的石像柔和多了。忽然晃过一道金光,曼菲士诧异不已,是星星从天上坠下来吗?   他定睛一看,竟是一个长着金发的女孩愕然立在石像旁,更奇怪的是,他心底竟升腾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梦中见过,他急急喝住:“慢着,什么人?”   凯罗尔叫苦不迭,转身就逃:惨了,我以为在黎明前,一个人也没有!   曼菲士正欲追赶,被西奴耶一把拉住:“女王陛下在等你,请快回宫殿!”   另一个侍从说:“那是哥仙村的奴隶女孩!”   “奴隶!”曼菲士若有所思:金头发,白皮肤,着实稀罕得很。   他兴冲冲地回宫,马上将这件奇事告诉爱西丝,一脸兴奋:“王姐!我发现一个很稀罕的女孩,她的头发是金色的,皮肤是奶白色的。我一定要把她抓起来!在埃及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呢!”   一直以为凯罗尔被士兵杀掉了的爱西丝心下一惊:凯罗尔!   这时曼菲士下令道:“仔细搜查哥仙村!一定把金色头发的女孩子找出来!”爱西丝心中剧烈地不安起来:曼菲士第一次对女孩子发生兴趣!不能这样!   她暗暗离开,传令心腹女官亚莉赶在曼菲士的士兵之前杀掉凯罗尔。   而凯罗尔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谢吉家,把发生的事告诉谢吉他们,大家猜想到曼菲士一定会派人来捉凯罗尔,而他们藏匿外国人,也是死罪一条。一时间,大家都惴惴不安,不知所措。   凯罗尔定神想了想,毅然说:“我打算渡过尼罗河到安全的地方去。这些日子谢谢你们了。”她深情地吻了一下谢弗拉,立刻易装,谢吉好一会儿没吱声。   准备妥当后,凯罗尔纵然依依不舍,也得出发了。谢吉拉住她:“我和你一块去,你救了妈妈,我也应该保护你!”   谢弗拉上前,拥抱一下两人,忍泪道:“去吧,趁士兵们还没来。愿神保佑你们,但愿有一天我们能再相见。”   凯罗尔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再次深吻谢弗拉:“再见!”   王宫中,曼菲士和爱西丝一道处理国务,爱西丝坐立不安:亚莉还没回来!还找不到凯罗尔吗?   她狠下心:我亲自去!   忙完之后,曼菲士一舒腰,兴致勃勃地命人备马:“我一定要带金发女孩回来!”   爱西丝直追出来,她已策马绝尘而去,爱西丝泫然泪下,悲伤地跌倒在地,西奴耶急忙上前扶起她:“女王陛下,振作一点!”   爱西丝悔恨交加:“埃及之母尼罗河,吹来不祥的风,我也许做了无法挽救的傻事!怎么办!”   西奴耶默然无语,长久以来,他深深地爱着这高傲的女王,也清楚地知道,她心里只有曼菲士。他一直竭力压仰自己对她强烈的爱,以一个奴仆的身份,默默效忠于她和曼菲士,他从不敢有非分之想。但现在,看到梨花带雨的爱西丝,他的心也碎了,她是那么娇弱,那么无助,那么……美丽。   他不禁意乱情迷,从后揽住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情,深深吻啄她幽香的颈项:“女王陛下,让我保护你吧!我的女王!”   爱西丝愣住了:“西奴耶!”   西奴耶忘情地说:“我知道这是不可原谅的……可是我爱你!”   “啪”的一声,爱西丝挥手就给了西奴耶一记耳光,顿时在西奴耶脸上划过一道深深的血痕,她的语气冷峻无比:“卑劣!”然后猛地立起,“看在你对曼菲士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不追究,但下不为例!”   西奴耶呆呆地望着拂袖而去的爱西丝,脸上的血痕犹自渗血。爱西丝的心,完完全全向着曼菲士。   谢吉领着凯罗尔来到尼罗河边,只要渡过对岸,凯罗尔就安全了,不料,一个士兵搜查至此,喝住他们:“慢着!你们是从哥仙村逃来的吧!把头巾拿掉!”   谢吉抢前挡住凯罗尔:“逃呀!凯罗尔!”   凯罗尔虽然放心不下谢吉,但此刻拖拖拉拉只会误事,她当机立断,转身快跑,却迎面遭遇策马而至的曼菲士。   曼菲士喝住她:“慢着,小女孩,你去哪里?”   凯罗尔怆惶地含糊道:“是……是……到邻村办事。”   曼菲士越发疑心:“喂!慢着,把脸抬起来!”   凯罗尔情急之中昏了头,撒腿就跑,曼菲士扬起马鞭,转眼间已奔到凯罗尔身边,用力一扯,抓落了凯罗尔的头巾,一下子金发飞扬,激起曼菲士的好斗之心。他再策马往前一跃,赶在凯罗尔一步之前,跳下马来,扭住凯罗尔,把她拖到尼罗河边,把她的头猛地按入水中……   河水急灌入凯罗尔的口鼻,她无法呼救,无法呼吸,无法思想……半晌,曼菲士一拽她衣领,把被呛个半死的凯罗尔拉回岸上。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曼菲士心满意足地看到,经过河水的冲刷,凯罗尔的一张脸,果然是嫩白嫩白的。随从们谏道:“陛下!她或许是敌国的间谍呢!请马上处死她!”   曼菲士不以为然地置之一笑:“间谍也罢,什么也罢!总之,金色头发太有趣了!杀她也罢,饶她有罢,先带回宫殿再说!给王姐看,她一定会吃惊的!”   他一扬马鞭,亲自押着凯罗尔,策马回宫。凯罗尔挣脱不得,一路上,不断悲痛地喊着赖安和吉米的名字。   回到王宫,曼菲士一把将凯罗尔甩在地上:“王姐!我捉到金色头发的女孩子了。金丝一般的头发,真稀奇!”   爱西丝闻声而至,脸色一沉:凯罗尔还活着!   一同出来的米达文也惊奇叹道:“呀,那个女孩长着多漂亮的金色头发!”   爱西丝气怒交加:曼菲士第一次大感兴趣的女孩子,偏偏就是由我自己带回来的凯罗尔!   凯罗尔被这一甩震得痛不可支,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认出这里是宫殿。她怯怯地抬头,一眼望见了一直无从接近的爱西丝!凯罗尔顿时两眼发亮,跌跌撞撞地扯住爱西丝:“爱西丝!你为什么把我带到古代来!把我送回二十世纪呀!”   爱西丝无情甩开她的手:“凯罗尔,放开我!”   曼菲士大惑不解:“王姐!你认识她吗?”   “不,不!”爱西丝猛然醒悟,不能让曼菲士知道她和凯罗尔之间的关系!她“啪”的一记耳光把凯罗尔打倒在地,厉声喝道:“少无礼,你是什么人?胆敢直呼我的名字?”   那结结实实的耳光简直打飞了凯罗尔的魂魄,她愣了老半天,不敢相信脸上火辣辣的痛,是出自爱西丝之手。她呆呆地望着爱西丝,依旧艳如桃李,只是冷若冰霜,不再温柔,不再可亲。但她俩之间,曾经是多么友爱无间,她可怜兮兮地问道:“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并没有对你不好呀!我知道的,你就是我认识的爱西丝,像姐姐一样的爱西丝!”   爱西丝向凯罗尔森然一瞥,无情地别开脸,下令道:“来人!把这无礼的奴隶女孩送去地牢!”   “慢着!王姐。”曼菲士发话了,“我想让她在今晚的宴席侍候在我身边!”接着他令西奴耶的母亲塔莎带她去沐浴梳洗,凯罗尔挣扎不得,曼菲士淡淡地说:“你不听话,就治那个和你一道的少年死罪!”   凯罗尔一惊:“啊,是谢吉!”她难过万分,为了她,谢吉被无辜地连累了,还有性命之虞。   这时曼菲士似乎嫌给她的刺激太便宜了,又恶意地下令把谢吉关到地牢,惩以鞭打!   凯罗尔痛哭出声,恨不得代替谢吉受刑,曼菲士大笑不止:“哈哈哈,你不乖乖地听话,就用鞭子把他抽死!”   凯罗尔泣不成语地求道:“不要那么残酷!”   曼菲士的恶毒主意接二连三:“要我停止鞭刑,就吻我的脚吧!”   分明在践踏人的尊严,凯罗尔敢怒不敢言,曼菲士板成面孔:“你想他这样给鞭死吗?”   自己的尊严和谢吉的生命,对于凯罗尔来说,这是个简单而痛心的选择题,正如曼菲士所料,凯罗尔是毫不犹豫地跪下,只是浑身颤抖,良久未能献上那个充满屈辱的吻。   曼菲士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吻下去!”   凯罗尔闭上眼睛,心中深深祷道,这一吻,千万要救到谢吉!曼菲士不要出尔反尔才好!她屏住气,俯身低首,轻轻地用微颤的双唇,无比羞愤地碰了碰曼菲士的脚面。   “好!停止鞭刑!”曼菲士喜欢这种征服的快感,“我是法老,任何人都不能违背我!”   爱西丝见曼菲士大有留凯罗尔在身边之意,脸变得比她的孔雀石眼影还绿:“曼菲士,把凯罗尔让给我!”   曼菲士像在将一个珍稀玩物据为己有:“不!王姐,那么珍稀的人要留在我身边!”我挥挥手,塔莎就带凯罗尔梳洗去了。   凯罗尔被带到浴室,女侍们七手八脚,一下子就剥光了她衣服,她羞辱之极,双手环胸,涨得通红的脸儿掩在低垂金发后,紧咬下唇,不发一言,女侍们却惊叹不绝:“多么洁白细嫩的皮肤!好美!”   凯罗尔心中悲苦不尽,只有爱西丝才知道返回现代的方法,可是她变得那么冷酷;谢吉又未脱险,而自己将侍候在喜怒无常的曼菲士身边,一切一切,都让她不寒而栗,茫然无措……   清朗的月辉下,悠悠而流的尼罗河泛起了银光。晚宴前的曼菲士,站在王城上,了望宽远广阔的沙漠。身为一代国君,他有着激扬的雄心壮志,他要扩充领土,用巨石建造殿堂和人面狮身像,把埃及建成最伟大的强国。他心潮澎湃,久久不能自己,忽然感到脊背一热,一个温软的身躯贴住了他,一双娇柔的玉臂,圈到他胸际,米达文的细语柔声,宛如莺啼;“年轻的法老!我已经完全喜欢上埃及了!”   曼菲士笑道:“那么,就在这里过一辈子吧!”   米达文有点失望:唉,他要是提结婚就好了。米达文轻移莲步,挪到曼菲士身前,她的眼光炽热而多情,羞涩地说:“我的心是你的……”   静夜温柔如水,这一切看在刚巧也在风中漫步的爱西丝眼里,她感到四面危机:曼菲士既对凯罗尔大感兴趣,又对米达文有好感,何况曼菲士与身为比泰多国公主的米达文结合,的确对埃及有利……   宫中,掌管测星占卜的大神官加布达与西奴耶一同赴宴,加布达试探道:“西奴耶将军,听说曼菲士王找到了金色头发的女孩,是真的吗?”他向来以搜罗和珍藏金色宝物为乐,早在登基之日,急欲一见爱西丝的凯罗尔在城下不慎露出金发,就被这个酷爱金色的加布达看在眼里,他顿生据为己有之心,但是被曼菲士抢在了前头,心中颇有不甘,深深不忿:我真想把那个金发女孩弄到手!   带着满心忧思的爱西丝回到宫中,正巧听到这话,她心中顿时有了主意,笑道:“没有弄不到的事!加布达!”   两人慌忙行礼,爱西丝正眼也不瞅西奴耶,只示意加布达说:“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加布达受宠若惊,跟随而去。被晾在一边的西奴耶心中涌起一阵酸苦:“对于女王来说,我只是卑劣的人,我的爱,永远也不可能如愿……”愁绪侵入了他的心田,不撤不离,折磨着痴心一片的西奴耶。   爱西丝单独向加布达和盘托出她的意图:“加布在大神官,自来以平,埃及王族的婚仪,都是根据占星术决定的……我无论如何都想和曼菲士结婚。只要你肯协助我,你要什么报酬都可以!”   加布达心领神会:“女王陛下,我要那女孩——金头发的那个。”   晚宴开始了,欢笑声、丝竹声不时回荡在空阔的沙漠上。宫里,歌舞翩翩,丝竹贯耳,王臣美人环伺君侧,曼菲士纵情享乐,开怀畅饮。凯罗尔被塔莎带上殿前,她的美丽立即俘虏了众人的视线——包括曼菲士,只见她穿上了卡拉西斯(一种埃及长裙),这种束胸长裙,带出她的动人身姿。头佩垂着薄纱的金莲冠,金发在轻纱后隐隐地金光点点,只是她愁眉紧蹙,双眸含怨,与晚宴的欢乐气氛格格不入,但仍博得了声声惊吸:“真像绽开在尼罗河的莲花呢!”   加布达更是贪婪地看个不停,但要她的欲望更强了:爱西丝和米达文则忌恨愤慨,笑容尽消。   君心大悦的曼菲士一把拉过凯罗尔,让她随侍在侧。凯罗尔倔强地不发一言,她早已下定决心,绝对不向又任性又残忍的曼菲士开口说话,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救出谢吉,一起逃走!   曼菲士看透了她的心,笑着道:“你再顽固,你知道那个少年会怎样吗?还是开口讲话为好!”他深知一拿谢吉威胁凯罗尔,她准没辙,果不其然,凯罗尔怒极骂道:“卑鄙!不骨王者之风。”   加布达趋前,禀道:“今晚趁众臣齐集,我有要事向法老禀告!”   曼菲士准奏,加布达煞有其事地说:“根据神星所示,为了埃及的光荣,希望法老迎娶美丽的王妃,早日绵延世嗣。”   曼菲士举杯微笑:“结婚的事呀!”   米达文心中一喜,新王妃非她莫属,爱西丝抿了抿酒,嘴角笑意更浓,加布达看到她示意的目光,继续谏道:“我埃及国自古以来就重视血统的纯净。受人敬仰的冥神奥赛利斯和妹妹伊西斯神结婚,他们的兄弟塞特神、妹妹奈芙提斯也互相结婚。奥赛利斯和伊西丝诞下伟大荷露斯神,而星卜指示,曼菲士若迎娶爱西丝,埃及的子嗣将强勇善战,光大我国!”   凯罗尔对这场爱情角逐毫不关心,但她对古埃及的神话倒是颇有兴味,她听说过近亲通婚的史实,刚刚的一幕只让她验证了史实。殿内一片欢腾:“赞成!”   爱西丝激动不已,曼菲士心里一片雪亮:“王姐,是你安排的吧!”   爱西丝脉脉含情:“是的,因为我爱你!”   曼菲士倒是无所谓,轻轻松松地宣告:“明白了!结婚就结婚!一个月后举行婚礼。”   爱西丝如愿以偿,满心喜悦地扑到曼菲士怀里:“终于得到你了,我自幼就一直盼着这一天。我永远爱你!从明天起一连十天,我要用尼罗河水净身,再到卢克索神殿祈祷!”   她转身下令:“塔莎,准备神殿之行的装备!”   塔莎领命而去,经过儿子西奴耶身旁,替他心焦:“你不是要追求女王吗?”   西奴耶苦笑着摆手:“一切都过去了!”一丝落寞凝在眉心。   最震惊的莫过于米达文,事情完全与她设想的不同,曼菲士居然要和自己的姐姐结婚!她目瞪口呆,把曼菲士拉出宫外,带着哭腔问道:“法老,告诉我,刚才的话是说着玩的。”   曼菲士淡然道:“这是神官们决定的。”   他俩正纠缠之际,那边厢的爱西丝则以全胜的姿态退下,凯罗尔急急叫住她:“爱西丝,等一等!把我送回现代去!”她最关心的是如何趁这吵闹之际溜出去救谢吉,和如何回到二十世纪。   心花怒放的爱西丝终于肯搭理凯罗尔:“我今天心情很好,是想送你回去,不过,只是咒术板在赖安手中,我就无能为力了!要恨的话,就恨你哥哥赖安吧!哈哈——”说罢,兀自扬长而去。   凯罗尔一惊:“咒术板!她说的咒术板是那个粘土板吗?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除了这样,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那么真的已经不能再回到现代了吗?”她心中悲呼:“哥哥!吉米!”   这头的米达文公主扑在曼菲士怀里,声泪俱下:“你是一国之君,为何不以自己的意志决定结婚!我明天要回比泰多王国,请你再好好考虑。”她伤心地哭着跑了。   曼菲士叫她不住,直咕嘀着:“哼,女人嘛!结婚一点意思也没有,只是为了保护王族,延生子嗣而已。”他不禁笑出声来:“可我倒希望埃及领土凑上比泰多王国的版图,而且公主又那么漂亮,把她娶到也蛮好的呢!”   这一切,被刚出宫的爱西丝把看在眼里,心中惊道:“曼菲士的心在动摇!”眸里顿现阴霾,皓齿间狠狠地逼出一声:“米达文!”   晚宴曲终人散,夜幕下的沙漠,又恢复了平静,只有米达文公主的寝宫,不时传出抑不住的细细泣声,米达文泪流不止,被枕尽湿。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还有人说道:“公主殿下,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法老要和您见面,说有急事和您谈谈,现在正在地下神殿等您!”   “什么!”米达文公主立刻收住泪:“曼菲士!”她心中一阵狂喜:“一定是他改变想法,要选我作新娘子了!”   她兴奋地一下子从床上跃起,匆匆梳洗一番,准备让贴身侍女相陪而去,通传的宫女却阻止道:“法老只希望见公主殿下一个人。”米达文也不疑心,让她领着到地下神殿去了。   侍女终于停下,米达文诧异不安,眼前竟是简陋黑暗的石室:“曼菲士在这种地方见我?”   蓦然“咣啷”一声,米达文被反锁在里面,“哈哈——”爱西丝隔着门栏,发出刺耳的笑声:“你真笨!”   米达文扑在门栏上,气板败坏,声音都变了:“你竟敢这样对我!这件事如果给我父王知道,他马上就会发动战争一口气攻灭埃及的!”   “哈哈——”爱西丝狂笑不止:“谁也不会知道的,你的随从都被毒酒毒死了。我会告诉曼菲士,说你突然出发回国了。再见了!”   爱西丝却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米达文疯狂地摇着青铜栅栏,爱西丝的声音远远地飘来:“谁叫你想夺走曼菲士!曼菲士是我的人!”   趁着浓浓夜色,凯罗尔怀里揣着从酒席上偷的食物。小心翼翼地溜到地牢,寻找着谢吉所在的牢房,她摸索了很久,好容易发现蜷在一角的谢吉,激动地低呼道:“谢吉!”   谢吉蓦地惊醒,爬到牢门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凯罗尔!是你吗?”   凯罗尔见他遍体鳞伤,心疼地轻抚道:“很痛吧!”   尽管她已经很小心,谢吉还是被她弄得倒吸几口冷气,但她竭力忍着,安慰她:“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凯罗尔把食物塞给他,语气坚定地说:“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谢吉非常担心她的安危:“别为我担心!我一生下来就是奴隶,奴隶的命运本来就是这样的!”凯罗尔不由得一阵心酸。   冷不丁在黑暗中响起一声喝令:“凯罗尔,你果然在这里!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你要好好地待在我身边!”曼菲士拎住凯罗尔,把她带出了地牢,走出老远,凯罗尔产还听到谢吉的喊声:“凯罗尔——”   回到宫中,曼菲士端起一杯酒,递给凯罗尔,强令道:“喝!”   凯罗尔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倔,她别开脸,气呼呼地说:“我不喝酒!”   曼菲士沉下脸:“你是说我的酒不能喝吗?”他一把擒住她,揪起她的脸,把酒就往她口中灌去,直到杯中滴酒不剩,他才松开凯罗尔。凯罗尔被呛得咳嗽不止,泪花直迸。   曼菲士哈哈大笑,开心地说:“原来你真的是不会喝酒,好了!好了!可怜的丫头,今晚作我的同伴吧!”说着他托起凯罗尔的脸,朝着她的红唇直印下去……   “啪——”凯罗尔一记耳光猛抽过去,曼菲士脸上顿时红了一片,凯罗尔犹不解气,骂道:“干什么?我不是你的奴隶,我不是古代人,我是二十世纪的人!”   曼菲士猛然立起,两眼冒火,逼视着凯罗尔:“打我!打我——埃及法老……”   凯罗尔被他的目光刺得缩成一团,这下祸闯大了,闻声而至的士兵们磨刀霍霍:“打法老是死罪!杀掉!杀掉!”就要拿下凯罗尔,凯罗尔的脸变得惨白。   曼菲士一挡,挥挥手:“慢着——”   凯罗尔倒是一怔:我以为马上会被杀。为何……   凯罗尔没有找到答案,一切平静下来……   十天后,爱西丝出发到卢克索的卡纳克神殿祈祷。而曼菲士忙着修建方尖碑,他到工地巡视,命凯罗尔随侍在侧,他动不动就吼凯罗尔,使凯罗尔经常感到透不过气来。   工地一片热火朝天,尘土四扬,奴隶们挥汗如雨,又一伟大的工程即将出现在尼罗河畔,曼菲士站在巨石上,大声指挥着,一连几天,他都在工地奔忙。   这天,他在宫中处理国务,比泰多国的使者求见。曼菲士允见,使者行礼道:“法老,我国的米达文公主很早之前就来信说要回国,但到现在还不见芳踪!国王很担心,所以派我来探问……”   曼菲士和西奴耶,连同在一旁端水的凯罗尔都吃了一惊,曼菲士只能说出自己所知道的:“各位使者们,公主在七天前突然不告而别,我也甚为吃惊呢!你们回国再调查一下,怎么样?”   使者咄咄逼人:“这么说,公主是在贵国突然不见了!”他们明白应该怎样做了,事实上,比泰多国王曾收到米达文的信,说曼菲士拒绝了她的爱,国王暴跳如雷,命令要杀掉他。   他们告退后,避开众人的耳目,悄悄走到宫廷的后花园,他们冷笑着把一个箩筐丢在地上。从箩筐里,爬出了几条眼镜蛇…… 曼菲士喝令凯罗尔拿图纸来,凯罗尔嘟起嘴,满肚子闷气:老是对我吼!   曼菲士正准备到方尖碑的施工现场视察之际,冷不防一条眼镜蛇突然窜出,曼菲士闪避不及,只觉脚上一阵剧痛;“西奴耶,我被眼镜蛇咬了!”   他忍痛挥起匕首一刺,一举把蛇头狠狠地钉在地上,而蛇身还在恐怖地抽搐翻扭,令人毛骨悚然。蛇毒不可抑止地发作了,曼菲士的脸色旋即变得青白。   大惊失色的西奴耶奔向曼菲士:“来人!立即扎住伤口!叫御医来!马上派人通知爱西丝女王!”   但去了卡纳克宫殿祈福的爱西丝即使马不停蹄,也要两三天才可回来。   另一厢的凯罗尔听到曼菲士被眼镜蛇咬了,不由得关切起来,自己被蛇咬的恐怖经历犹在眼前,她忘不了那种挣扎在死亡边缘的痛苦与窒息感,她真的不愿任何人再受其苦,但曼菲士对她的粗暴又使她气上心头:“天谴啦,谁让他那么残暴!报应!”   御医急赶而至,发现蛇毒已走遍曼菲士全身,曼菲士神智不清,痛苦得只剩下喘气的份儿,在众人焦虑的眼光中,御医手足无措,无奈地宣布:“这是无药可救的!很遗憾!只是时间问题了……”   曼菲士要死了!西奴耶焦虑悲痛,他从小就侍奉在曼菲士身边,对曼菲士有发自内心的钦佩与关爱,也有对曼菲士不二的忠诚与顺从。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与其说是伤悲,倒不如说是好奇。法老死了,很快就有另一个人扮演这个高高在上的角色,只是,曼菲士没有结婚,没有子嗣,那么下一个法老是谁?   消息传遍王宫,一片闹哄哄,凯罗尔也不敢相信。一条生命就在自己身边消逝,能撒手不管吗?但这一切都是蛇的错,是蛇!而且历史上的曼菲士本来就是年纪轻轻就死了,一切自有命运的安排!   但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不安?是良心的谴责吗?凯罗尔深呼一口气,去探望曼菲士。不久前还不可一世的埃及法老,如今却被死神掐住了咽喉,脸上一片死灰。凯罗尔随身带着蛇药,那是集二十世纪医学精粹而制成的新解毒剂!要不要给他服下呢?可是,他那么残暴……想到这儿,她那刚探入袋里拿药的手又缩回去了……   她的内心在交战,曼菲士的脸色越来越黑,她看不下去了,趋前一步,把药塞进他的口,在场的人都被凯罗尔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西奴耶把她扯住,紧张地问道:“你给他吞了什么?”   迷糊中的曼菲士狠狠咬住了侵入口中的手指,凯罗尔顾不得痛,连连劝道:“是特效解毒剂!快吞下去!振作点!你是勇猛的君王呀!”   片刻间,曼菲士的喘气声不再那么虚弱了,脸色渐渐好起来了!众人无不惊叹,西奴耶宽下心来,真诚对凯罗尔说:“对不起,怀疑你了,原谅我!求你把法老治好!”   凯罗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是忧,因为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这样做,她抬起眼来,却迎上了西奴耶信任的目光,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果断地吩咐:“拿开水来!让他出汗解毒!”   一连三天,她就这样衣不解带地照料曼菲士……也不知过了多久,曼菲士终于苏醒了,他只觉得全身无力,头痛欲裂,此时此刻的痛反而是幸运的,毕竟有生命,才有痛苦,突然他觉得被衾上多了几点金光,定眼一看,不禁怒上心头,凯罗尔居然敢在他床上睡成这样!   他正欲发作,塔莎进来了,高兴地说:“法老,你醒了!自古以来被眼镜蛇咬了却活下来的人,您是第一个呢!多亏凯罗尔给药您吃,又连续三天三夜照顾您,你才好得那么快!”   曼菲士一愣,自己睡了三天三夜吗?他一点也记不起其中发生过的事,只隐隐约约地记得周围老是影影绰绰的,近在咫尺的好像是一张白皙的脸,闪射着一层金色的光晕,还有一些奇怪的话:“快!吃药!振作一点,你是勇猛的君王呀!”   从来没有人这样子对他说话!他心里却暖暖的:我第一次感觉有人对我这么温柔。   他望了望睡得正香的凯罗尔,探出胳膊,猛地攫住她并把她扯向自己,凯罗尔惊醒了,惶恐不安地望着他,是不是又要挨骂了!   这时,爱西丝夺门而入:“曼菲士,听说你被眼镜蛇咬了!”她飞奔过来,扑向曼菲士,“你要是有三长二短,我也活不成了!你平安无事了吗!我诚心向神祈祷,结果真的灵验了!”   “不,王姐!这次不是有神助我,是凯罗尔救了我!”曼菲士笑着,松开了凯罗尔。凯罗尔趁机三步并作两步溜走了。   曼菲士脸上缓和起来,眼神竟然流露着一种柔情,爱西丝看在眼里,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来愈强:“曼菲士爱上了凯罗尔!不能这样!”   逃出曼菲士寝宫的凯罗尔,深深吸了一大口花园里新鲜的空气,想起曼菲士还未痊愈就对她凶巴巴的,不由气鼓鼓的,却没注意到在背后两双阴险的眼睛。   那是爱西丝和一个工匠,爱西丝下令道:“把她带去死亡之家,把她制成木乃伊。”工匠领命,冲上前一把拎起凯罗尔撂在肩上。   “啊——”凯罗尔惊叫起来:“救命呀!谁来救我!”   她的喊声惊动了花园里的一个宫女,她急忙报告西奴耶,在一旁的曼菲士一听,大惊失色:“死亡之家!”   人人畏而避之的死亡之家,是专门将死者制成木乃伊的工场,凯罗尔一到那里,势必凶多吉少。曼菲士不顾身上有伤,立刻命人备马。   “法老!”西奴耶阻止道,“我去吧,请您好好疗养!”   曼菲士喝道:“住口!凯罗尔!我现在就去救你。”他摇晃着跨上马,扬鞭飞驰,伤痛不饶人,曼菲士被一阵阵的巨痛折腾得透不过气来,但他竭力忍着,快马加鞭:“凯罗尔,等我!”   地狱般的死亡之家,充斥着浓浓的死亡气息。死者在这里被挖空内脏,塞进防腐香料,再用长长的布条紧紧地裹住全躯,埃及人就是这样,在一片血腥中完成对死者的尊敬。   工匠按着凯罗尔:“有人让我把你制成木乃伊哩!到工台去!”他盯着凯罗尔阴阴冷笑,“外国女孩的身体结构和埃及人一样吗?”   “哥哥,救命呀!”凯罗尔拼命挣扎出来,惊恐地退到墙边。   工匠们一拥而上,擒住凯罗尔,把她抬到了工台上,“乖乖的认命吧!”说罢,举起燧石刀。   “求求你,救我!”她真的不明白,究竟陷落在一个什么样的阴谋中,是谁要把她作为木乃伊。是曼菲士吗?为什么?   她绝望地闭上双眼……“啊——”一声惨叫,曼菲士扶着门边,摇摇晃晃,大口大口地喘气,那工匠“噗”地倒在血泊中。   “啊——”凯罗尔猛地张大眼,她不敢相信,是曼菲士救了她吗?撑着那么虚弱的身体?   曼菲士一步三颤地走近:“凯罗尔!好在来得及!”他抱紧她,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一去不返,“我不和王姐结婚。我……我爱你!我要你做我的王妃!”他用下巴爱抚地蹭着凯罗尔的金发。   “你说什么?曼菲士!”凯罗尔感到非常突兀,最重要的是,这不可能!“王妃!”多么荒谬!凯罗尔猛地推开他:“不,不行!我不是古代人,我是二十世纪的美国人!说什么结婚?我们生活的时代不同?我是被硬拉进古代的,和你不一样!我不爱你啊!所以不能结婚。”   这个黄毛丫头竟敢拒绝他!曼菲士不由大怒,上至王臣,下至百姓,无不对他低首俯心,他掐住凯罗尔的脖子,一举把她逼到墙边:“什……什么!无礼的人!区区一个奴隶竟敢违抗法老?”   他气得全身发抖,把她一掀,凯罗尔整个翻倒在地,被曼菲士紧紧地卡住颈项,动弹不得,她的呼吸愈来愈艰难,西奴耶一个箭步上前,跪倒地上求道:“法老,手下留情!”   忽然曼菲士的手一松,伤痛剧烈地发作了,他浑身抽搐起来,西奴耶赶紧扶着他:“来人!快扶法老回宫殿。”大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曼菲士抬上担架……   “好可怕!我以为会被勒死呢!”凯罗尔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揉着被捏痛的脖子,西奴耶求凯罗尔:“一起回宫吧,拜托你照顾法老。”凯罗尔使劲地摇摇头,说:“请原谅我,他太可怕了!”   西奴耶一时无语,曼菲士向她求婚的前前后后,他全看在眼里,不禁对凯罗尔心生佩服。无依的女孩,美丽而聪慧,勇敢而善良,像开在尼罗河的莲花一样清雅,她是尼罗河女神哈比斯的女儿吗?   西奴耶虽怜惜她,但他不能置曼菲士的伤不顾,他婉言劝道:“看在他撑着病体来救你的份上,你快跟去吧!他真的很紧张你!”   凯罗尔沉默了,如果不是曼菲士,她现在是看到基督的天使,还是见到埃及冥神奥赛利斯呢?而且,刚才的柔情,虽然是一闪而逝,但似乎是真心的……   可是无论真的罢,假的罢,那是他一厢情愿,从他身上,她向来就只感到深重的压迫感和恐惧感,她想着不禁又生起气来:如果我已不能回去现代,我这一辈子都是他的奴隶!他从来都视人命如草芥,动不动就砍这个奴隶的手、那个奴隶的脚,我怎么可能和他……   凯罗尔忿忿地回到宫殿,曼菲士的死活,才与她无关呢!最重要的是救出谢吉!她暗暗打定主意,便偷偷溜出去,不料迎面撞上了曼菲士。   “你去哪里!不准你迈出宫殿一步!”曼菲士小山一般堵在她面前,凯罗尔愣了一下:“你没事了吗?”   这里,一个侍女跟来,好意劝曼菲士:“法老,请多休息!”   曼菲士令道:“拿水来!”   侍女慌忙应道:“是!”冷不防曼菲士一个拳头挥过来打在她脸上,口里怒喝道:“没你的事,我叫凯罗尔!”   “为什么我要救他?他还是那么残暴!”看着那侍女肿着脸退下,凯罗尔心中气愤难平,鼓着腮帮子,把水端给躺在榻上的曼菲士,曼菲士斜着眼睛瞄了她一眼,懒懒地说:“喂我!”   凯罗尔忍着一肚子气,拿起杯子端到他唇边,曼菲士突然翻身坐起,一把扣住她的手,命令:“坐到我旁边!”   凯罗尔一个不稳扑到他身上,正想挣扎起来,却发现两只手都被曼菲士牢牢地扭住了,她气得大喊:“放开我!”   “为什么你老是违抗我?叫你坐下就坐下!”曼菲士扭住她不放,越来越使劲,凯罗尔痛得喘不地气来……   蓦地,房里响起一把冷冷的声音:“曼菲士,我有话对你说!”  曼菲士随声望去,诧异道:“王姐?”他松开凯罗尔,下令道:“凯罗尔,你到庭园去!”   爱西丝瞪了暗自庆幸的凯罗尔一眼,心里恨恨的:曼菲士居然把她从死亡之家给救回来了!    曼菲士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爱西丝回过神来,说:“你让塔莎拿这封信给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曼菲士满不在乎地看了看她手中所持的信,是他刚才命令塔莎送过去的,信上向爱西丝说要取消姐弟结婚的决议。   他望了望面露愠色的爱西丝,郑重说道:“虽然对不起王姐,但我还是决定不和你结婚了,我并不爱王姐!我爱凯罗尔!”   这句话狂震到爱西丝的心坎上,她勉强露出笑容,说:“凯罗尔是奴隶,不能要她!我们结婚是为保护王族的血统,这是当着众神官的面约好的呀!”   她凑上前,热烈地吻着曼菲士,喃喃地说:“我爱你!你是我的人……”   在院子采花的凯罗尔无意间看到这一幕,慌忙别过脸去,给曼菲士看到了,他急忙推开爱西丝,说:“住手!凯罗尔在看!”   爱西丝勃然大怒,曼菲士从何时起开嘴闭嘴都是凯罗尔!她厉声叫道:“曼菲士,为了凯罗尔,你要把我……”   曼菲士拂开爱西丝仍在纠缠着他身体的手,转身望着在花园的凯罗尔,心里一痛,有些悲哀地说:“我已爱上凯罗尔!我只要凯罗尔!可是她为什么不服从我?为什么不对我微笑?为什么不允许我拥抱她?为什么她总不了解我的心意?怎么才能使她服从?”   爱西丝呆住了——只有陷入爱河的人,才会如此地痛苦和无助。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曼菲士爱上凯罗尔!爱西丝的心不可阻挡地燃起仇恨的烈火:凯罗尔!我不会放过你的!   庭园里,六月的艳阳洒下热情的金光,凯罗尔俯在池边,轻拂盛开的粉红莲花,曼菲士慢慢地走近她,凯罗尔看到水中的碎影,回头看到他,两人相对无语,凯罗尔更是茫然不知所措。   忽然宫外一阵喧哗声,曼菲士搭着凯罗尔的肩膀,喜道:“凯罗尔,出访外国的宰相伊姆霍德布回来了!一定带来很多贡品!我们去看看吧!”   曼菲士带凯罗尔来到尼罗河畔,只见一只纸莎草船正在靠岸,在古埃及,人们正是用纸莎草制造的船只航行于尼罗河上,并且可以到达更远的地方。亲眼所见,凯罗尔不由惊叹不绝,船上,一个须发飘然、气度儒雅的老人在招手,曼菲士欢悦地迎上前,朗声笑道:“伊姆霍德布,辛苦了!”   一堆堆的贡品分批搬下船,伊姆霍德布走到曼菲士面前,行了礼,看见站在曼菲士身边的不是爱西丝而是一个金发女孩,觉得有异,问道:“女王陛下最近……”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凯罗尔。   凯罗尔心里一凛: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曼菲士顾不得回答伊姆霍德布,只拉着凯罗尔察看贡品,兴奋地直嚷嚷:“你喜欢哪些?都给你!这个怎么样?很配你!”   他挑出一条宝石项链,就要给凯罗尔戴上,慌得凯罗尔摇头摆手:“不!我不要!”   曼菲士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她立即噤声,心里直嘀咕:又来了!   凯罗尔低头看着贡品,发现都是珍品、华衣、美食,不禁抬头对曼菲士说:“曼菲士,历史上的现在正处于几国争霸的时期,只有最优秀的民族才能称雄于这个时代,与其得到这些漂亮而不实用的东西,还不如拿到铁器,有铁器才能增强国力。”   伊姆霍德布听了不住地点头,曼菲士却不喜反怒:“住口!老是要违抗我!”用力一扯,那条项链顿时线断珠散,凯罗尔吓昏了头,扭头就跑。   “慢着!”曼菲士猛地抄起一个侍卫的长矛,掷向凯罗尔,“唰”地一声,长矛扫过凯罗尔的脸,深深没入城墙里,闪着锃亮的光。凯罗尔吓得呆若木鸡,曼菲士几步抢上前,把她逼到墙边,气咻咻的,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突然将身体往前一压,贴着退无可退的凯罗尔,低低地说:“我的奴隶,为什么违抗我?”他捧起那张美丽而发白的小脸,轻轻地说:“凯罗尔,我爱你!做我的王妃吧!我会永远爱你的!”   凯罗尔把脸别到一旁,一字一句地说:“不行!我已经说过,我不是古代人,我们生存的时代不同。”说着说着,眼泪夺眶而出,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我是二十世纪的美国人!美国……可是已经回不去,我一个人在这里……哥哥,救我!我要回去,哥哥!”   “你说什么?我不懂!”曼菲士愣了一下,茫然地松开她,安慰道:“不要哭!不要哭嘛!”   凯罗尔蜷在墙边哭成泪人儿,口里不断地叫道:“我要回去,我不要在这里!”   曼菲士眼睁睁地看着,不知所措。他突然俯下身子,猛地把她搂在怀里,深深地吻着她的嘴唇,口里的喃语只有凯罗尔才能听见:“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但我不许你回去,不管你怎样反抗我,我一定要你当我的王妃!”   凯罗尔只觉透不过气来,浑身瘫软,叫不得,逃不得……   不远处的伊姆霍德布拈须笑道:“法老疯狂地迷上了那女孩!我看到那女孩眼里闪着智慧之光,是好女孩。”他一想到爱西丝,就犯难了,“众人皆知,女王深爱着法老,她在下埃及拥有非凡的势力……这样下去就麻烦了。”   晚上,曼菲士举行盛大的宴会为伊姆霍德布洗尘,宫殿里轻歌曼舞,觥筹交错,曼菲士更是意气风发,众臣频频向他敬酒。   正是一处笙歌一处愁,此刻,凯罗尔正抱膝坐在殿外,曼菲士的声音响彻在她耳边:“我希望的东西没有拿不到手的,凯罗尔,我爱你!做我的王妃!”   她捂住双耳,可是那讨厌的声音,却总也挥之不去,她愤然对自己说:“如果必须这样,我就跳尼罗河。”不知道二十世纪的亲人,是不是在四处寻找自己,她一想到家人,便悲从心生,把头深深埋入双臂,抽泣不断,“妈妈,哥哥,我就在尼罗河边,其实离你们很近,可是你们找不到我……因为隔了三千年……我逃不掉……”   宫里不时迸发出阵阵欢笑声,这时,伊姆霍德布向曼菲士呈现上一把铁剑,曼菲士接过细细打量,果然寒光闪闪,锋利无比,他惊叹道:“这就是凯罗尔所讲的铁器吗?”   伊姆霍德布趁机谏道:“法老!比泰多国最近好像在忙于备战!我们千万不可疏于防患!如果我们能制造铁器,我们的兵力一定会大增!请您好好询问一下那个知道铁器的金发女孩。”   外头的凯罗尔并不知道他们正谈起了她,她却打好了主意,跳河就跳河,可是先得救谢吉,不能连累他。想到这里,她裹好披风,悄悄潜到关押谢吉的牢狱里,瞄准了挂钥匙的地方,却不敢轻举妄动。屏息静观了一阵,趁着狱卒开怀畅饮、醉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背着他们取走了钥匙,然后,一气呵成地把突然见到她、还在发愣的谢吉放了出来,凯罗尔急急地说:“我们要逃到曼菲士到不了的地方去。”  他俩逃出狱外,忽然一只手攫住了凯罗尔,凯罗尔悚然一惊,战战兢兢地回首一看,却是塔莎,她稍松一口气,塔莎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她顾不得想那么多了,苦苦央求:“塔莎,让我走!”   另外两个人同时上前扭住了谢吉,塔莎对他们说:“谢吉就交给西奴耶!你们先走!”她不得不紧紧揪住凯罗尔不放,无奈地劝道:“别傻了!我是为你好!凯罗尔,要是被法老知道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乖乖地回房间去!”   凯罗尔沮丧极了,只得跟她回去。突然,不远处有一个黑影闪入神殿内,两人都看见了,塔莎诧异道:“那是谁?爱西丝女王在神殿里祈祷,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的!”   凯罗尔眼尖,早看出了那是谁,惊奇万分:“那是比泰多国的米达文公主,她不是已经回国了吗,而且她的样子很怪!”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高贵美丽的米达文怎么会两眼发直,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脏兮兮地像个乞丐……   神殿里,爱西丝跪在地上,满怀的幽情暗恨,一一诉诸众神,自从凯罗尔出现,她当王妃的希望忽明忽灭,这种痛苦咬噬着她的心,让她不得安宁……爱西丝眼角泛起了泪光,悲怜地祈求:“神啊,请帮我达成心愿!”她聚精会神地向神祷告,全然不知米达文正悄然逼近。   米达文眼里射出仇恨的凶光,要不是她随身藏有匕首,费了多日的功夫把木棚磨断,她这辈子也别想重见天日……她的心恨爱西丝恨得发狂,看到近在眼前的爱西丝,猛然趋前一步,举起匕首,向爱西丝直刺过去……   “危险!爱西丝!”偷偷跟随着进来的凯罗尔惊叫起来,爱西丝一听喊声本能地侧了侧身子,刚好躲过了那一剑,然而失去理智的米达文一剑接一剑,疯狂地刺过来,爱西丝左闪右避,冷笑不止:“不错嘛,米达文,居然有办法逃出地牢!”   米达文怒视着她,恨恨地说:“觉悟吧!你死定了!”一边就举着匕首冲过来,爱西丝被惹恼了,身子往旁边一闪,顺势挥起手来,给了米达文一记耳光,米达文一个踉跄撞翻了装灯油的木桶,再重重地倒在油中……   爱西丝止住冷笑,阴沉地说:“我要用你祭神!”说着把油灯往米达文身上一抛,立即火光一片,凯罗尔大惊失色,“米达文公主!”   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却被塔莎紧紧拉住了,只能眼睁睁地望着米达文在火中翻滚抽搐,火舌贪婪地舔着她的全身,浓烟腾腾上升,带出一股刺鼻的焦臭,米达文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惨叫声:“你给我记住!爱西丝!你会被神毁灭的。我父王来攻埃及,你就死定了。”   米达文已经成为一个火人,爱西丝还在阴阴地笑着:“自掘坟墓,好笨呀,米达文公主!”凯罗尔看到爱西丝的表情,猛地打了个激灵,而米达文的声息越来越弱,终于,最后殿里只剩下“噼啦啪啦”余火燃烧的声音,三个人良久不吱一声。   凯罗尔浑身颤抖不止,不久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美人,现在却变作面前的一堆焦炭!凯罗尔蜷在一角吓呆了,心寒如冰,忽然眼前一暗,她抬起头来,惊恐地望着立在面前的爱西丝。   “我是神殿的祭司。我的仇人,都要接受死神的报应,凯罗尔!”爱西丝面不改色地说,声音听不出一丝异样,好像那堆焦炭本来就是一堆焦炭似的,仿佛神殿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下一个……凯罗尔头皮又是一阵发麻,塔莎心感不妙,上前求道:“女王陛下!”   爱西丝狠狠地喝道:“退下!”她冷笑着逼向凯罗尔,“我应该怎样处置你才好呢?暗中交给加布达大神官吧!”   “天狼星出现了,天空出现天狼星了!”突然,外面传来一片吵闹声,爱西丝撇开凯罗尔,扑到窗前,喜道:“埃及之母尼罗河要开始泛滥了。”   凯罗尔知道尼罗河泛滥对埃及人的重要性,埃及人将一年四季分为三季:七至十月的泛滥季、十一至二月的耕种季、三至六月的收获季。尼罗河每年定期泛滥,人们只要充分采用分流和筑坝的方式约束住洪水,当洪水消退之后,田野上便会留下一层肥沃的泥土,为农业生产创造了条件。   现在是六月,天狼星出现在地平线,预示着尼罗河快要涨水了,河畔的人们唱起了尼罗河的赞歌:   美丽的尼罗河,   从大地的尽头涌出,   赐给埃及生命,   沙漠受滋润,草木解饥渴。   尼罗河呀,你是神!   只有你带来生机……   绿色水流永远伴着我埃及!   凯罗尔见大家都被尼罗河转移了注意力,便悄悄逃开,不料又碰上了四处寻她的曼菲士。凯罗尔贴着护墙逃跑。曼菲士紧追而来,一边大喝道:“慢着,凯罗尔!回来!”   凯罗尔惊慌失措,脚步越来越急,也越来越乱。曼菲士的脚步声越逼越近,眼看要被抓到,她一咬牙:大不了跳到城下的尼罗河中。   可是曼菲士已经赶上她,一把抱住她,喜道:“捉到了,不许再逃,我爱你,为什么你不了解?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不服从我!”   “我们不一样的!”凯罗尔在他怀里挣扎不休。   “什么不一样?”   凯罗尔跺着脚说:“我说过了嘛!生活的世界不一样!”   “我是法老王,住在我的国家有什么不好!”曼菲士用力制住她,第一次以哀求的语气求道。凯罗尔的身子在挣扎中探出了护墙,曼菲士一惊,叫道:“凯罗尔,危险!”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一声惊叫,凯罗尔直坠而下,曼菲士一急,也跟随跃下,“卟嗵”几声闷响,两人双拥着没入了翻腾的河水中。河水灌入凯罗尔的口鼻,她脑里一片混乱,在水中扑腾着,她隐隐看见曼菲士向她游来,她向他伸出了手,然而一股急流涌来,把她卷入了深处的漩涡……   尼罗河里只回荡着曼菲士的呼声:“凯罗尔——”   尼罗河悠悠北流,多少千古的秘密,湮没在长河深处,使世世代代的人们苦思不得、苦寻不获。尼罗河,对于凡尘来说,有时是希望,有时是噩梦……   “凯罗尔!”在一声声急切的呼唤中,凯罗尔缓缓睁开眼睛,还没看清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就听到有人惊喜地说:“凯罗尔,你没事了吧,我好担心呢!”   赖安的声音!   凯罗尔使劲揉了揉眼睛,没看错,真的是赖安,这里正是自己的家!她一下子坐起身子,扑到赖安怀里,哭道:“哥哥!我以为是梦呢!”   赖安连连安抚她:“没事了!你没事就好了,凯罗尔,大家每天到处在找你!这段日子,你到底去哪儿了?”   凯罗尔被他一问,噎住了,拼命回想发生过什么事,可脑里一片空白,越想就越头痛,她哭着说:“我无法记想,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时我和吉米在尼罗河边,后来吉米去了展览会场,只有我在尼罗河边,后来……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赖安只有不断地安慰她:“好了,没事了,妈妈和吉米马上就来了。忘了一切不愉快的事吧,你已经回到我们身边了!”   凯罗乐耳边嗡嗡作响,她死死捂住双耳,那是一种什么声音,就在耳际,却又好像很遥远,听不清,挥不去,只幽幽地萦绕在四周,扰得她不安不宁……她与尼罗河的一段迷缘,现在已经化作一段空白。   几乎同时,那块在开罗博物馆展览的咒术板再度碎裂,而人们却还没发现……   纵使各界对于凯罗尔一事众说纷纭,但三个月以来,凯罗尔无恙地度过了一段无忧的日子,并重新活跃在开罗学院里。传闻中法老的诅咒,似乎已经放过利多一家了。   这天,凯罗尔到体育室,亮堂堂的室内突然一暗,凯罗尔吓了一跳,定下神后直咕哝着:“讨厌!谁把灯关了?”   只觉几股冷气直扑过来,同时一种霸气而焦急的声音在凯罗尔耳边炸起:“你在哪里?你逃不掉了,回来!”   “是谁?”凯罗尔惶恐地说,是听错了吗?明明是第一次听到,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稍一细想,便头痛难忍,支撑不住跪在地上。这时,吉米在外头拍着门急叫:“凯罗尔,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破门而入,只见凯罗尔脸色青白,唇色死灰,他连忙扶起瑟瑟发抖的凯罗尔。   “刚才,是谁对我说话?”凯罗尔哆嗦着问他。吉米四下张望,答道:“没有人啊!”   凯罗乐打了个冷颤,震惊极了:“是我听错了吗?真讨厌,我以为我已经完全康复了。这样下去可要神经衰弱的!”   吉米劝道:“没事的,凯罗尔!振作一点!不要把它放在心上!”   凯罗尔回过神来,缓了一口气,笑道:“这么说……对不起,只不过是我的错觉!对了,玛利亚在等我呢!”说罢便笑着跑了。   吉米呆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油然升起一丝不安:凯罗尔变了很多,表面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可是……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他快步跟了出去,外面洒了一地的阳光,凯罗尔在前头跑着,像一只快乐的金丝鸟,吉米心里一动,抬头向那明朗的蓝天暗自祈求:“真的希望你能早日像以前那样,凯罗尔!”   他追了上去,拉住了凯罗尔,两人一起在灿烂的阳光下奔跑,不时地相视而笑……   在开罗博物馆里,勃朗带着一班学生在观看古物,却遇上了赖安,女生们立即尖叫起来:“凯罗尔的哥哥——好帅!”   赖安微笑着对勃朗说:“我从一个男子手中买了这份古文献!”说着便打开了手持的物件,勃朗教授拿起来细看,惊喜地叫道:“太棒了,赖安先生!真货!是真正的古文献!”   凯罗尔挤过来,一看就高兴地说:“对!这里有王家徽章!果然是真的!”说着便读起来,“炎热的南风吹来,驱走了北风,天空已经……”勃朗教授瞪大了眼睛,吃惊地说:“凯罗尔会读古埃及文……”   凯罗尔听到勃朗这样说,自己也大吃一惊:“我为什么会懂这些?”   忽然一阵狂风冲开了窗门直刮进来,凯罗尔手上的文献被风卷起,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跌落在一个玻璃柜上面,那块咒术板正是展放在这个玻璃柜里面,大家发现咒术板上又出现了裂缝,正想察看之际,那边传来尖叫声:“啊——地下室里有人被杀了!”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急忙赶去,果然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血泊中,大家都吓呆了,赖安惊道:“他就是那个卖古文献的男子!”   勃朗教授神色越来越严峻,严肃地说:“尸体腹部左侧被切开,除心脏以外的内脏全被取去,又用钩子从鼻孔穿入头颅,钩出了脑髓……这是古埃及木乃伊的做法!”   凯罗尔“啊”地尖叫一声,“不要看,凯罗尔!”赖安一把搂过凯罗尔,捂住她的双眼。   凯罗尔在他怀里抖个不停,低低地对赖安说:“哥哥!虽然我不能清楚地想起来,可是我在死亡之家看过制作木乃伊的过程,那是在做梦吗?”   晚上,在利多家,一家人在厅里喝茶,赖安呷了口茶,说:“凯罗尔,还是回美国吧!否则,你的精神会受不了。”   利多夫人也同意赖安的说法:“妈妈固然关心你的学业,但更关心你的身体,在美国研究考古学也可以嘛。”   凯罗尔激动起来,大声嚷道:“不嘛!神经衰弱不算什么!我要在这里研究考古学,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她移到妈妈身边,撒起娇来,利多夫人却仍然站在赖安那一边,柔声劝道:“听哥哥的话,这是为你好!”   赖安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断然说道:“我不能让你留在这里,埃及太危险了!”说着霍然站起,硬梆梆抛下一句:“即使你反对,下周我也要把你带回美国!”   凯罗尔一气之下,转身跑出了大厅:“讨厌!好不讲理!完全不顾我的想法。我了解大家对我的关心,可是我不想回去!我爱埃及!我爱沙漠!我爱尼罗河!而且还有某种东西更强烈的吸引着我……”随着思绪越来越乱,步子也越来越急,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来到了尼罗河畔,她停下气喘不息,突然从身边的树上传来一声喊叫:“喂!凯罗尔!”   凯罗尔惊讶地抬起头来,一见是吉米,便问道:“吉米!你在那里干什么?”   吉米咧嘴笑道:“我在等你来呀!”   凯罗尔向他做了一个鬼脸:“我才不信呢!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呢?”   吉米乐道:“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凯罗尔也乐了:“喔,我的爱人是猴子吗?”接着三下两下爬上了那棵树,靠着吉米,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吉米脸色一黯,幽幽地说:“真的要回美国吗?那我会很寂寞的……”   尼罗河在夜幕下安恬地流淌,幽蓝的天空缀满了一闪一闪的星星,两人仰望星空,一时无语。良久,凯罗尔伸出双手,抱着吉米的颈项,深吻一下,轻轻地说:“吉米!等我三个月,我一定回埃及来。我会说服哥哥,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吉米心头一热,深深拥过凯罗尔,热烈地回吻她,低声急促地说:“我爱你,凯罗尔!我们两人约定过了,你要当我的新娘的,别忘了喔!”   凯罗尔望着碎光点点的尼罗河,灵机一动,说“我们请尼罗河见证吧!我将来要和吉米在埃及生活!”   吉米喜道:“好!”两人滑下树来,来到尼罗河畔,每人各捧起一泓尼罗河水送到嘴里……   “喝了尼罗河之水,总有一天会再度回到尼罗河身边!”   凯罗尔终于接受了赖安的安排,在今天的参观旅行结束后,就回美国。她默默地收拾好行装,换上一身学生套裙,戴上洋帽,对着镜中的自己粲然一笑,说:“很快,我就会再回来埃及的。”   这次的参观地方是阿布辛贝神殿,他们看着拉美西斯二世所建的巨像,惊叹连连:“好雄伟啊!”“身高二十公尺,光是耳朵就有一公尺长!”“公元前一千三百年前所建造的。”   勃朗教授在一旁滔滔不绝地解说:“各位真幸运,因为你们都能接触到这活生生的历史……”   凯罗尔停下来翻着手中的行程表,自言自语地说:“接着是亚斯旺湖,然后到小神庙……一个接一个地参观,真令人兴奋,到处都是值得一看的古迹!”当抬起头来,却发现周围只剩她一个人了,她懊恼地说:“又掉队了!”她赶忙加快脚步,想找回大家。   她独自沿着山路上去,忽然一阵山风扑来,她的帽子被吹了起来,旋了几圈后落在了拐角处。凯罗尔正想上前,却猛然发现一团浓浓的阴影移过来,罩住了帽子,她抬起头来,不同得一惊:“是你……爱西丝!”   爱西丝带着她的爱犬阿奴比斯,慢慢地向她走过来,凯罗尔惶恐地步步后退,爱西丝幽冷的目光直直地凝在凯罗尔身上,声音地凄哀动人:“我是来带你走的!你自从离开古代以后,曼菲士就像疯了似的四处找你,吃不下,睡不着……”   “曼……曼菲士!”凯罗尔听得如坠五里迷雾,茫然不知所云:“你在说什么?爱西丝!”   爱西丝泪水涟涟而下,悲咽道:“曼菲士连我这个姐姐的话都已经听不进去了。”忽而脸色一凛,狠狠地说,“把你杀了,然后给曼菲士看看你的尸体,他就会死心。”   凯罗尔悚然一惊:“我……我的尸体!你在说什么?你干什么?”   爱西丝步步逼近,阴阴笑道:“你身后就是万丈绝壁!把你杀了,将尸体带回古代去!”说着一步抢前,狠狠地一推,凯罗尔一声惨叫,坠入崖下的阿斯旺湖中…… 美丽的尼罗河,   从大地的尽头涌出,   赐给埃及生命,   沙漠受滋润,草木解饥渴,   尼罗河呀,你是神!   只有你带来生机……   绿色水流永远伴着我埃及!   在尼罗河泛滥的季节,饱满的河水带来丰富的沃土,埃及的大地上焕发着一片盎然的生机,人们歌声,深情赞颂着伟大的尼罗河。   然而在王城附近,回荡在河面上的不是颂歌,而是一声声悲唤,带有戾气,却痛彻心肺,那是曼菲士在喊:“凯罗尔,你在哪里?回来!”他派出一大批人寻找凯罗尔,但多日过去了,仍然音讯全无。随着河水越涨越高,搜寻行动也越来越困难,最终被迫暂停,曼菲士又急又怒,终日茶饭不思,动不动就大发脾气,左右无不提心吊胆,叫苦不迭。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希望也在一点点减灭,悲痛、狂怒和焦躁纠结在一团,把曼菲士折磨得身心交瘁,只觉得生不如死。他不止一次来到尼罗河畔,而对苍茫的河水深切祈求:“神呀!我已经开始为您建神殿,永远歌颂尊名!请救救凯罗尔!”   三个月后,尼罗河的泛滥季结束了,河水稍一退减,曼菲士就令西奴耶恢复搜寻行动,一连几天还是一无所获,西奴耶想停止这种无意义的行为,无奈君命难违,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怎么可能……   这天,西奴耶又在望河兴叹,突然有人大叫起来,“那边有个金发女孩!”西奴耶一惊,立即赶去,只见尼罗河的浅滩上,几丛疏朗的芦苇中,隐隐可见一个金发女孩横躺那里,再一细看,果然是凯罗尔。他惊喜万分地叫道:“她还活着!法老在工地上监督奴隶们修建神殿,马上去通知他,快!”   士兵们左右相告:“好奇怪,那么长的时间泡在尼罗河里,却仍活得好好的!”“那是尼罗河女神哈比斯的女儿吗?”“听说,她的眼睛像尼罗河一样青蓝……”   王宫里,凯罗尔静静地躺在床上,西奴耶在一旁惊叹不绝:多美的金色头发和白皙皮肤,宛如盛开在尼罗河里的莲花,难怪曼菲士疯狂地爱上了她!只是穿的衣服有点怪,是哪国的服装?   正当西奴耶想得出神之际,凯罗尔醒转过来了,她睁眼一望,惊叫起来:“西奴耶将军!”猛地翻身坐起,目瞪口呆:“不是吧!我又到古代?”   西奴耶笑着说:“我已经派人通知法老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凯罗尔心里一紧,急得要哭,拉住西奴耶苦苦衣求:“将军!请放我走,拜托!我不是古代人,而是二十世纪的人!而且我有了吉米,我不要回到曼菲士的身边!拜托!西奴耶!”   突然,一阵怒吼在屋里炸起:“什么——?你说不要到我身边来?”   凯罗尔悚然一惊:曼菲士!   曼菲士铁青着脸,步步逼近,喝道:“你说和谁订过婚了?那男子在那里?”刚才,他一听到凯罗尔获救,兴奋得真有点不知所措,对众神千恩万谢之余,胸臆汹涌着要对凯罗尔说的千言万语。他不顾一切地飞马赶来,可是,乍一来到就听见凯罗尔意然毫不讳言对他的恐惧和抗拒,更不可原谅的是,她心里竟然有着另一个人……   一想到这里,曼菲士的脸色越发黑沉,一字一句地逼问:“说!凯罗尔!”他一把拉过惊颤拌索的凯罗尔,西奴耶忍不住劝说:“法老!请别如此粗暴!”   凯罗尔的双手被曼菲士扭住了,她也没有挣扎,只绝望地呢喃道:“不!我怎么又来到这里,我早上还在二十世纪呢!我不要在这里!”   “什么?你的话我不懂!”曼菲士劲儿越来越大,抱着她往马上一跨,策马飞奔,一边接紧了她,一边说:“我是阿蒙拉神之子!不准违抗我!我建了一座神殿,求众神之王阿蒙拉神保佑你平安回到我身边!神听了我的祈求,才把你从尼罗河中还给我!是神赐你给我的!我要把神殿献给神!”   凯罗尔在马上惊恐慌万状,忽然曼菲士勒马一停,凯罗尔好容易缓过神来,富丽矗立着一座多柱式风格的神殿,从这里望去只能望见一根根华丽的圆柱撑着穹顶,内里的构造虽然一时未能亲见,但可以想见其中的美妙绝伦,而最能凯罗尔心动神摇的是阿蒙拉神雕像,那是用坚硬的玄武石刻凿而成的,工艺之精妙,气势之磅礴,使人们看了胸襟豁然开阔。   “你是我的人!”曼菲士深情地拥过她,“凯罗尔!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放弃你的!”   凯罗尔心里对他的抗拒感马上又占了上风,她断然说道:“我不会背叛吉米的!我爱吉米,曼菲士,原谅我!”   曼菲士勃然大怒,策马狂奔,吼道:“我不了解!我要把吉米抓来杀了!”   凯罗尔挣扎不休,喊道:“好痛!放开我,曼菲士!我总有一天要回去现代的,要回到吉米那里去的。放开我,曼菲士!我不是你的奴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   她禁不住恸哭出声,而曼菲士则越驰越快……   事情的发展让爱西丝所料不及。她深居幽宫,独自含恨流泪:为什么暗算凯的计划,总会失败呢?在她背后,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未知力量在作崇呢?   她斜倚榻上,有意无意地轻声喃道:“有没有不让曼菲士知道,而将凯罗尔弄死的方法呢?”   她的贴身女官亚莉心领神会,凑近爱西丝耳语道:“爱西丝女王!请忍耐一下……”   凯罗尔的归来,在王宫里掀起不少议论,伊姆霍德布百思不解,对西奴耶说:“将军,真是奇怪!那女孩可以在尼罗河里活下来!她倒是个好女孩,她那海蓝色的眼眸,含有一种智慧之光……”   加布达也暗喜:人们都说她是尼罗河女神哈比斯的女儿!在尼罗河消失却又在尼罗河找到的。那女孩,越看越美,我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宫内的凯罗尔才不管他们对她有多大兴趣,她只急着找机会逃走,此刻四下无人,现在不逃更待何时!她马上抓住机会,正溜出房间,不料却被喝住了:“凯罗尔,你要却哪里?”又是塔莎。凯罗尔只得乖乖地站住,塔莎劝道:“你是逃不过法老的手心的!”   凯罗尔回身拉住塔莎的手,解释道:“我不是埃及人,也不是曼菲士的奴隶!我是二十世纪的美国人,不能留在这个世界,更不要在曼菲士的身边!”   “那么憎恨我吗?”冷不防曼菲士在她们身后出现,一只手重重地搭在凯罗尔肩上,用力一捏,传遍全身的疼痛告诉凯罗尔,他真的生气了,曼菲士二话不说,扭住她的手就把她往外拖,黑着脸下令道:“来人啊!把她带进牢狱里!白天让她像囚犯那样做苦役!”   西奴耶忙走上前求情:“法老,那是一个男人也无法待上一个月的可怕地方!”   “没关系的,在那里她才逃不掉!”曼菲士冷冷地喝道:“让她好好吃苦!她要是想得到宽恕,就跪在我面前请求原谅!”   凯罗尔听了,反而不再喊叫,不再挣扎,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曼菲士一怒之下,扬长而去。凯罗尔被扔进了黑牢里,里面伸手不见五指,还散发着一阵阵恶臭,凯罗尔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脚底一绊,不由往前一扑,黑暗中有人叫道:“小心!那有石阶!”   凯罗尔已经收不住往前跌的势头,不料却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她愣了一下,只任凭那人把她领到一个稍平坦的地方,他转过脸来,说:“你好,我叫乌纳斯。”   凯罗尔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她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面前,看到他那淳朴的笑容,凯罗尔也不禁一笑,说:“我叫凯罗尔,你是这里……囚犯?”   乌纳斯笑着点点头说:“是的,白天我们要顶着炎热的太阳在沙漠做泥砖。所以大家都那么精疲力竭!你也快点睡吧,不睡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   凯罗尔想了想:说得也是!睡觉吧!我绝不屈服!   她刚要躺下,冷不防什么东西掉在肩上,她不禁吓得大叫:“啊——”   乌纳斯连忙说:“有毒虫!别动!”说着拂走毒虫,再狠狠地往地下一踩,凯罗尔扯起嗓子大叫起来:“啊——”   “别吵了!白天我们还要干活呢!”被吵醒的奴隶纷纷骂起来,凯罗尔委屈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嘟哝着:“抱歉!乌纳斯!我很怕虫!这里一定有很多!你睡得着吗?”   乌纳斯一边铺着干草,一边笑道:“我不要紧,习惯了!快睡!”   凯罗尔在那堆干草上躺下来,辗转难眠,思潮起伏:明天就要开始在火烫的沙漠里做苦役!妈妈,哥哥,吉米……我这次无法再回到你们那去了!   黑夜里,无法入睡的不仅凯罗尔一个人,便连君临天下的曼菲士,也被一股化不开的郁闷所困扰,他干脆起来直奔浴池,喝退左右,拿了一杯酒,独自泡在池中,不一会儿,眼前又出现了凯罗尔的笑脸,他不禁动情地轻唤:“凯罗尔!”   不料幻影中的凯罗尔笑意顿逝,塔莎说:“我不要去曼菲士身边!”   “可恶!”曼菲士心中一怒,愤愤地说:“不顺从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曼菲士,我正等你说这话,”爱西丝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媚然一笑,“我爱你,曼菲士!”她等曼菲士抹干身子,便扑到他怀里,深深地吻着他,“王姐……”曼菲士感到很无趣,闷闷地推开了她。   “快来!一起喝酒吧!”爱西丝不依不饶,把他拉到榻上。   他俩就这样躺在一起喝酒,曼菲士轻旋着酒杯,眼前心中却撇不开凯罗尔的影子。爱西丝贴着曼菲士的身体,怅悠悠地望着曼菲士:曼菲士!我已经不能安慰你的心了吗?   在茫茫的地中海上,一艘从比泰多国驶来的帆船,正渐渐逼近埃及,比泰多国的王子伊兹密立在船头,深深地望着前方:“埃及!米达文去了那里就一直没有回来!埃及法老曼菲士,如果你对我王妹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我伊兹密决不饶你!”   天还没大亮,凯罗尔便干起了苦役,她暗暗立下决心:我决不向曼菲士屈服!   职光越来越烈,奴隶们接二连三地中暑了,工场上,响起了一片呻吟声:“唉……给我水!”   凯罗尔听到,四处只有一条小河,她来到河边,刚想往碗里盛点河水,却又把手往回一缩,蹙眉嫌道:“好脏!”   这时,那边的人催道:“快点拿水来,慢吞吞的怎么了?”   凯罗尔诧异道:“这种不怎么喝啊!”   “所以体力差的人就先死去。”一个奴隶走过来冷冷地说,边说边盛满一碗水咕嘟咕嘟地喝下去了。这时,凯罗尔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由担心地问道:“你生病了?”   “住口!要是被官长知道我们中有得了病的人,我们全体都会被杀!”凯罗尔浑身一颤,她记起史书记载说,法老拥有几十万奴隶,一旦发生疾病的话,法老会下令把同一工场上工作的奴隶们都关在一起,不闻不问,任他们变作秃鹰、狗狼的粮食……   凯罗尔望了望被疲累和疾病折磨的奴隶们,咬咬牙,叫道:“乌纳斯!把石头集起来,像这样的石子和砂砖多拿点来……”凯罗尔已经打定主意,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污水处理成干净的饮用水。   奴隶们面面相觑,听到凯罗尔要为他们弄干净的饮用水,不禁一阵兴奋,照她说的七手八脚干起来。   “乌纳斯,照我说的顺序将石子和沙放进去。”凯罗尔不紧不慢地指挥着,“好了!从上面放下泥水!等水沸腾了,就可安心地喝了!”   大家围着火堆,又好奇又焦急地等着,凯罗尔一声“好了”,只见她把翻滚着水泡的水端下来,大家不禁欢呼起来:“好干净的水!”   乌纳斯更是跪在地上,激动地说:“你是尼罗河女神的女儿吧!”这么一来,奴隶们纷纷跪下来,声声恭敬,句句感恩:“尼罗河的女神哈比斯的女儿!”   凯罗尔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不,不,我不是什么神的女儿,我是凯罗尔!这是最原始的滤水法!在二十世纪,人人都会这样做!”   士兵们也大感惊异,连忙派人报告伊姆霍德布。伊姆霍德布微微一笑,下令道:“暗中继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他笑望了加布达一眼,说:“难道是这么一天出现在埃及了!”   加布达也会意地笑着说:“看来,她就是自古传说的金发女孩。传言当天狼星出现在埃及的时候,有个金发闪烁的少女站立在尼罗河岸……那是尼罗河女神哈比斯所生的女儿,她的风姿就像流动的尼罗河般灵动美丽,她的微笑,足以迷惑所有的人!”他捏紧了手中的法杖,内心荡过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   在宫殿里,曼菲士和爱西丝正朝会上商议国事,曼菲士严厉地说:“产金的速度比预期慢了!战马还不够!今天继续运来血统优良的马。努比亚的铜和象牙,供应得太慢了,快派出使者去催他们!”   待他稍一息怒,西奴耶上前禀道:“根据最新情报,比泰多王国有所动静,似乎是针对我国。”   曼菲士望向宫外的沙漠,说:“我们埃及四周,不是海就是沙漠,比泰多人打算干什么呢?”黄沙被烈日烤得热气蒸腾,曼菲士不由得想起了正在外面劳作的凯罗尔,神色一黯:很热吧!凯罗尔,还不来向我求饶!   伊姆霍德布看出一点端倪,不露声色地上前禀道:“法老!刚才有些关于凯罗尔的消息!”   曼菲士脸色骤变,一步抢前揪住了伊姆霍德布:“凯罗尔……凯罗尔在沙漠倒下去了吗?”   伊姆霍德布连忙笑道:“不,并没有那样的报告!”   “那,那么……”曼菲士欲问又止,只紧张地揪住伊姆霍德布不放。伊姆霍德布顿了顿,笑道:“那女孩很聪明,曼菲士,我很佩服她呢!也许她就是传说中的女孩!在沙漠里死掉就太可惜了!”   曼菲士一愣,看到伊姆霍德布眼里闪动的笑意,不禁朗声大笑:“我已经决定要凯罗尔做我的王妃了!凯罗尔一定会服从的!备马!”说罢便径直往宫外去了。   爱西丝脸一黑,喊道:“曼菲士,你和我的约定已经公告全国,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她正想追出去,却被伊姆霍德布拦住了。他好言劝道:“女王陛下,为了王族的未来,我不赞成姐弟结婚!”   爱西丝一惊:“您说什么?伊姆霍德布?”   “比谁都美丽、比谁都聪明的女王陛下,您应该明白,王族是需要注入新血的!”伊姆霍德布微笑道,“何况这个女孩有能力辅助法老!”   西奴耶看在眼里,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默默地叹道:“恋爱之火,是谁也挡不住的!”   爱西丝望着策马远去的曼菲士,绝望地想:曼菲士,凯罗尔不是尼罗河女儿!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成为曼菲士的王妃!   工场上,烈日炎炎,沙尘四扬。在升腾的暑气中,夹杂着监工的呼喝声:“快做!用脚使劲踏,把泥土和稻草混起来!把泥土运到山丘上去做砖瓦!”   凯罗尔吃力地抬起一筐沙,浑身又酸又痛,汗流浃背。虽然在哥仙村时她曾和谢吉一起干过粗活,但那里有树荫,有水喝,而这里连一棵树也没有,水也只能喝那么一点,她不断地拭着热汗,累得头昏眼花,满身泥垢。   “到我身体的阴影下避避阳光吧!”一个高大壮实的奴隶走过来,好意对她说,凯罗尔连忙一笑,说:“谢谢!”   那奴隶打量她一番说:“你是刚来的吧!当心受不了而昏倒!像你这样纤弱美丽的女孩,怎么会变成囚犯呢?”   “这,这……”凯罗尔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这时,沙漠那边驰来一队人马,人们纷纷退避,屈腰行礼:“法老!”   凯罗尔忙缩到人群中,暗忖着:曼菲士是来嘲弄我的吧!   “凯罗尔在哪里?”曼菲士勒马停下,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大声喝问,凯罗尔抬起那筐沙,背着他走开,忿忿地想:我才不要被你看到!   在一群敞胸赤膊的奴隶当中,裹着一身白袍的凯罗尔本来就惹眼,更何况她现在离开得那么仓皇。曼菲士一眼就发现了那个竭力想躲开的娇小身影,他策马赶过去,大呼道:“让开,让开!凯罗尔!等一等,凯罗尔!”   面对直奔而来的曼菲士,凯罗尔顿时惊惶失措,扔下土筐,撒腿就跑。两条腿怎敌得过四条腿,不一会儿曼菲士已经赶上她,正想翻身下马和她说话,凯罗尔又绕到一块巨石后面,曼菲士急叫道:“凯罗尔!”巨石后面传来凯罗尔气愤的叫声:“我不会屈服的!我绝对不会向你跪下求饶的!”   曼菲士跃上了巨石,瞅准了缩在巨石后头的凯罗尔,往下一跳,正正擒住了防不胜防的凯罗尔,他紧紧地抱住她,深情地说:“凯罗尔,我要你做我的王妃,我是来接你回宫殿的!”   凯罗尔竭力挣扎着说:“我说过了我不要做你的王妃,我有吉米……我不是你的子民,我是外国人呢!你明不明白,我们是不时代的人!”   曼菲士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忘情地说:“一切都没关系!我爱你!”   凯罗尔被他抱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憋足了劲说道:“我不爱你!”   “无所谓!”曼菲士稍稍松开她,直视着凯罗尔,“我爱你!”他再说一遍,执起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你再怎么反对都没用,凯罗尔!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你做王妃!在新年的祝祭,我会在神前迎娶你,做我埃及的王妃!不要惹我生气!”   曼菲士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凯罗尔不禁呆了,心里瞬时充满了无助感和绝望感受:我无法逃出古代!无法逃出曼菲士的手掌声心!被捉住了,被困住了!   她不禁仰天悲哭:哥哥,吉米!   爱西丝独自一人,立于露天的柱廊前,久久地、静静地凝视天空,满脸写满了忧色,忽然,不见一抹微云的蓝天出现了一个小点,渐渐越显越大,那是一只信鸽,一会儿,便收翮停在爱西丝臂上,爱西丝取下绑于它爪上的信条,展开一看,不禁喜上眉梢:在利比亚沙漠升起了一颗不知名的星星,可能是帮助我的命运之星。   同时,一队骆驼商队刚刚穿过了利比亚沙漠,来到了埃及首都底比斯。为首的一个青年男子仰望着号称百门之城的底比斯城,咬牙说道:“曼菲士,要是我王妹米达文有什么三长二短,我就惟你是问!”   那就是比泰多国的伊兹密王子,他随即下令,潜入城中,千方百计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一行装成布商,走在熙熙攘攘的底比斯街头,忽然一阵喧哗,人们纷纷嚷着:“尼罗河女儿来了!”   伊兹密诧异万分:曼菲士为了她连爱西丝女王都抛弃了,这么说她是王妹的情敌!这个尼罗河女儿,是怎样的女孩呢?   他嘴角漾出一丝微笑,心想:我倒想看看她!   他想着便挤上前,看到了像普通百姓那样走在大街上的尼罗河女儿。伊兹密想要凑前看清楚点,却马上看到了她身边跟着一个人,而且看来她周围那些看似百姓的人都不像是普通人。   好个人便是乌纳斯,他在一旁劝着凯罗尔:“回去吧!如果让法老知道就坏了!”   凯罗尔冷眼瞄了瞄乌纳斯,真没想到他竟然是奉曼菲士的命令混在囚犯中监视她的武官,现在又奉命成了她的贴身护卫。   她一想到这儿便没好气地对乌纳斯说:“不,我还要再走走,整天呆在宫殿里,我会窒息的!”她眼珠一咕碌,心中打起了主意,要想办法把乌纳斯甩掉。   伊兹密灵机一动,从马上抽出一匹布,悄悄扔到凯罗尔的脚下,他装着低头收拾,挪到了凯罗尔脚下,口里忙不迭地道歉:“啊--这……太对不起了!”接着他猛然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凯罗尔。   凯罗尔不由得一惊:这个人不是埃及人,从哪里来的呢?只见眼前的男子,有着一把光亮的浅茶色头发,同是浅茶色的双眸幽深而若有所思,面庞非常清秀文雅,隐隐透出一种贵气,凯罗尔惊疑地问:“你是……”   话音未落,乌纳斯已经一步抢前,喝道:“你不是埃及人!可疑的家伙,报上名来!”应声奔出一群便衣士兵,凯罗尔错愕:原来曼菲士叫人跟踪我!逃不掉了!   伊兹密感到兴味盎然:监护很严密呢!看来曼菲士真的很喜欢这女孩。   他低头笑了笑,结结巴巴地说:“我是布商伊密尔。这是入境许可证,刚从西边的沙漠来到这儿。”   凯罗尔一听就来劲了:这么说,是越过利比亚沙漠来的?乘机问问看!她一脸天真地兀自对这个外国人问个不停:“你是怎样越过热沙漠?”“你是哪国人?”“告诉我旅行的情形。”   乌纳斯仔细检查了他递过来的证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挥挥手想让他走并催促凯罗尔回宫,凯罗尔却不高兴了。   伊兹密趁机说:“刚才失礼了,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愿意献上这匹布料!”暗想:你一定知道米达文的事情,我会再找你的!   “送给我?”凯罗尔大感意外,面对伊兹密炯炯的目光,她一时愣住了,木然接过伊兹密奉上的布料,伊兹密已经离去,她也随乌纳斯回到宫里,心里却撇不掉伊兹密的别有深意的目光:他是古代的商人,去过很多地方,经历过许多险情,不是强壮有力的人是干不了这一行的,也许我可以从他那里问到如何脱逃出去的方法!   乌纳斯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凯罗尔!别想逃走的事了!无论怎样都逃不过曼菲士的眼睛!”   凯罗尔把脸一沉,气道:“乌纳斯,我不能留在这里!这等于是改变了人类历史……”   乌纳斯一脸茫然地说:“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法老是勇猛果敢,没有女孩子不迷上他的。而他只希望得到你的爱。凯罗尔,请你接受法老的爱……”   “你说什么?住口!”凯罗尔又羞又怒,跺脚喊道,这时一个沉着的声音在他们中响起:“果然不错!凯罗尔,你是埃及之母尼罗河的女儿。”   “伊姆霍德布。”凯罗尔惊诧地转过身,伊姆霍德布眼里闪烁着和蔼的笑意:“快到法老身边去!看不到你的影子,法老就心急。”   凯罗尔愣在那里,而曼菲士却一脸愠色地走了出来:“凯罗尔,你到哪里去了!”   凯罗尔顿时心生厌恶,饱含恨意的目光扫过曼菲士。   “为什么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还想逃避我吗?”曼菲士不由大怒,扭住她喝道。   凯罗尔垂下眼帘,心中哀叹不止:哥哥,吉米!不知道怎样才能摆脱他!   “把头发涂上香油!”爱西丝手执明镜,轻轻理了理垂肩的黑发。   “女王陛下真是美极了!”侍女们在旁赞叹不绝,爱西丝优雅地扬扬手:“退下吧!”   亚莉进来回报道:“女王陛下,有好消息了。一个从利比亚沙漠来的年轻商人,对凯罗尔颇感兴趣!还以布相赠!而凯罗尔也对这叫伊密尔的男子很有兴趣!”   爱西丝放下镜子,忍不住笑道:“这么说,两人是一见钟情了?”   她越想越好笑,伏在棍上咯咯娇笑,忽然笑声一止,她坐直身子,语气严冷地对亚莉说:“设法使两人相会,然后当场捉住他们!这样,不管曼菲士多爱凯罗尔,他身为法老却蒙此羞辱,在人民面前不得不定她的死罪!”   亚莉领命退下,爱西丝步出露台。夜空中,暗月无声,微星数点,她仰天祈祷:“现在凯罗尔的命运已掌握在我手中了!神呀!请接受我的祈祷!”   “哇——”室外传来一声惨叫,凯罗尔一惊:“曼菲士又在干什么残暴的事了?”   塔莎解释道:“有个可疑的男子潜入王宫被抓住了,现在正严刑逼供!”   凯罗尔恼道:“曼菲士的严刑真令人痛恨!”她想逃离这儿的欲望更强了,现在只有从那个外国布商打听到如何走过沙漠的方法,想得正出神,乌纳斯在一旁提醒道:“你想什么!不要乱来!”   凯罗尔被吓了一大跳,怒道:“想什么关你什么事嘛!”正想离开,一只的猛地横在面前,曼菲士的声音随即响起:“手环的扣子松了!把它扣好!”   凯罗尔憋了一肚子气,却又无奈,只好帮他扣好,心里不住地咕哝:“什么嘛!自己扣不就得了!这种简单的事都……”   冷不防曼菲士轻轻靠近重重地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地松开她。回到内室里,凯罗尔只听到他说:“真是顽固,出动了烙刑还是不说铁剑的制法!好吧!告诉他违抗我埃及法老会有怎样的后果!把他的舌头和手腕都切掉!”   “住手!”凯罗尔听不下去了,她冲进里面,拉住曼菲士,求道:“不要这样!”她看到满地都是一根根精糙的铁棒,心里明白了,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用铁铸成利剑,她执起一根铁棒扔进火中,“嚓”地一声,众人均迷惑不解,眼睁睁地看她。   当铁棒烧得通红时,凯罗尔夹出来猛地放入冷水中,顿时一片哧叶作响,凯罗尔心里怦怦直跳,紧张地说:“接着……用石头磨一磨就会成为利剑!”   曼菲士马上令人磨剑,果不其然,不久一把锋利的铁剑便铸成了,曼菲士万分惊喜:“凯罗尔,你是……你……不愧是女神的女儿!”伊姆霍德布和西奴耶也由衷地感谢上苍。   刚才整个过程中,凯罗尔的神经绷得紧紧的,直到成功铸造出利剑,她才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全身都软了,无力地坐倒在地。看到人们对她的神化,心时三紧,连连解释道:“我不知道冶铁的高等技术!但我知道这个时代是从青铜转入铁器的时代。比泰多人精通于制铁技术,凭此足以控制世界!我所知道就是这些!”   曼菲士可不管她说什么,过来深深地拥着她,眼里流露出无限欢欣,无限爱意:“你是做王妃的不二人选,凯罗尔!”   凯罗尔真是百辞莫辨,她懊恼地想:“我又多管闲事了!”   伊兹密潜伏在城内。这天,部下从古董商那里获得一件物饰,带回给伊兹密,他不看刚已,一看大吃一惊:“米达文的额饰!烧得很焦烂,颜色已经剥落,还有紫黑色的残迹。”   他的脸色旋即变得铁青:那是人血!   侍从回道:“好像是古董商从王狱中的杂差手上买来的,具体情况现在还在调查。”   伊兹密一拳击在桌上,伤痛又狂怒,米达文一定被杀了?好残忍!曼菲士,不可原谅!米达文一心想成为你的王妃,你竟然……我要报仇,把你最心爱的尼罗河女儿抢过来!   他立即乔装成布商,来到王城门前,这时,一个女人踱到他身边,笑着问道:“你是布商伊密尔吧!我是宫中的女官亚莉。女王陛下想看看你的布料!”   晨曦洒满了大地,凯罗尔深眠未醒,她又梦见了家人,在和他们一起说笑,一起嬉戏,一起享受着考古的乐趣呢!忽然,赖安过来焦急地说:“凯罗尔!你在哪里?”   “哥哥,我在这儿,哥哥!哥……”   凯罗尔扯开嗓子大喊,不料却惊醒了,她脑子里好一阵迷离,清醒之后,不禁悲从心生,眼泪夺眶而出,她来到寝宫外庭,缩在一根大柱子下,嘤嘤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凯罗尔!”   凯罗尔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她,连忙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却不见半个人影,她一时疑幻疑真,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了。她站起来,怏怏地回寝室,却猛地发现帐幔下放着一匹漂亮的布,她拿起来,一张纸掉在地上,她拾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有要事相谈,今晚在西宫的庭院等你。伊密尔。”   凯罗尔心中一喜,求之不得!   在不远处盯稍的爱西丝阴阴一笑,对亚莉说:“你跟伊密尔说好了吧!命令西宫的卫兵,除了伊密尔,不得让人接近西宫!安排好埋伏!”   凯罗尔这一整天都乐滋滋的,不时还偷笑出声,她又燃起了逃离这儿的希望:有伊密尔的协助,我一定可以沿沙漠到开罗,回到二十世纪。一定行得通,也许有希望!即便是一点点也好!   乌纳斯注意她有异平常,更是紧盯住她不放。很快就到了傍晚,凯罗尔正苦于无法摆脱他,突然宫里传来呼救声:“快来!有刺客!”“法老遇刺了!”   乌纳斯脸色大变,急赶过去,凯罗尔也吃惊不少,一同过去看个究竟。到了那里,只见一片乱哄哄的,西奴耶正在为曼菲士敷药,曼菲士喝住乱成一片的侍从:“别瞎吵,只是肩部被刺伤而已!”   西奴耶一见凯罗尔来了,忙叫她过来:“凯罗尔,拜托你照看一下法老!奸细好像是从东门侵入的!东门的警卫在干什么?我去看看!”说完就带兵离去。   凯罗尔看到曼菲士的肩上鲜血淋漓,担心地说:“好多血呢!稍偏点就刺到动脉了,好危险!”她顾不得那么多了,上前便为曼菲士包扎。   这时爱西丝夺门而入,紧张地问道:“曼菲士,你没事吧!”她进来一眼就看到凯罗尔,不由得脸色一沉。而曼菲士则笑着说:“没什么,王姐!有凯罗尔在!”   爱西丝更为气恼,眼中透出的凶光直刺凯罗尔。凯罗尔打了个寒颤,停下手来,忙笑道:“爱西丝!你来帮他治吧!”   曼菲士喝道:“凯罗尔,你在磨蹭什么?快给我治疗!”   凯罗尔不由得生起气来,直报怨:“我又不是奴隶!老是用这种口气吼人!”她再检查一下他的伤口,心直发寒:“好深的伤痕!痛吗?曼菲士!”   曼菲士哼了一声,说:“这点伤不会痛的。别说些无聊话,快包扎!”   凯罗尔不屑地想:死要面子!人家吉米痛就说痛,痒就说痒,才不像你这样强颜做作!她想着便把药重重地按到曼菲士的伤口。   “唉……干什么?”一痛之下,曼菲士大叫起来,他瞪着凯罗尔,气呼呼地说:“你是故意的!”   凯罗尔乐了,嘴里却说:“我只是涂药!”   “丫头!对我这般无礼!”曼菲士看到她满脸掩不住的笑意,一股怒火窜到心间,猛地把她按在榻上,“又来了!”凯罗尔害怕地闭紧双眼,以为手腕又要被扭、脖子又要被掐了。   好一会儿,却没有动静,凯罗尔缓缓地睁开眼,愕然地看到曼菲士竟然对着她笑,很亲切,很温柔。他轻轻地说:“刚才你笑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凯罗尔,再笑一次……”   凯罗尔心里深深地一震,曼菲士轻轻地搂着她,柔声说:“再笑一次!”   “曼菲士!”凯罗尔脸上一热,第一次,她感到曼菲士的胸膛是那么温暖,臂弯是那么有力,她的心怦然一动……   “凯罗尔,我爱你!当我的王妃,和我同心合力将埃及建成最强大的国家吧!”曼菲士轻轻地在她耳边喃道,凯罗尔在那刻间迷乱不已:怎么了?我……好奇怪,我应该是讨厌曼菲士呀!现在竟逃不出曼菲士的臂弯!被曼菲士抱在怀里……有种被保护的感觉……   这时,众臣赶来探望曼菲士,曼菲士松开了她,她连忙逃开了,一口气跑到尼罗河边。太阳西沉,斜晖如霞,大地被染成一片暖融融的桔红色,尼罗河的日落,平静、柔和、神秘而有规律,河边的凯罗尔,却无心欣赏这醉人的美景,只知道心还在砰砰直跳……   过了半晌,她才定下神来,猛然记起快到和伊密尔见面的时间了,她悄悄避开 众人,向西宫走去。伊兹密早潜到了约定地点,心中喜道:我派人在东宫故意制造骚乱,以引开别人的注意。西宫这里应该没有多少人!仅有的几个卫士已经被我干掉了。   凯罗尔来到了,轻声唤道:“伊密尔!”   伊兹密从草丛中钻出来,微笑着对她招招手:“快来,尼罗河女儿!”   凯罗尔欣喜地走到他身边,冷不防被拦腰抱起,凯罗尔大惊失色:“你干什么?伊密尔!”她有不祥的预感,从伊密尔强有力的臂膀可知他不是商人,只有从小就练武的人,才有那样的手臂!她脱口而出:“你不是商人!”   伊密尔跨上马,冷笑道:“我是米达文公主的王兄,比泰多的王子伊兹密。”他策马飞奔,凯罗尔听到“米达文”,心里着实一震,失声大呼:“救命啊!”   乌纳斯听到,也来不及报告曼菲士,只身策马追去。而伊兹密更是快马加鞭,逃出宫城,再乔装成布商,暗暗掳着凯罗尔逃出底比斯,直奔利比亚沙漠……爱西丝和亚莉面面相觑,她们也没料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错有错着,不管怎样,凯罗尔已经不在曼菲士身边已经是事实。   当曼菲士获知此事的时候,为时已晚,他暴跳如雷,立即下令一批人马去追截,他狂怒不已,骂个不休:“带不回凯罗尔,你们统统都是死罪!”   爱西丝得意地轻摇羽扇,暗笑:“即使长了翅膀,也不可能追赶上他们了。”   亚莉在一边小声地问:“女王陛下,那个伊密尔究竟是什么人呢?”   爱西丝对这点也是百思不解,沉吟了一会,自语道:“他手法利落,绝非等闲之辈!”她来到神殿,向神祈求:“神呀,请你别让凯罗尔活着回到曼菲士身边!”   伊兹密一行日夜兼程,不久便来到了大绿海。他们扬起快帆,直向对岸的比泰多国驶去。伊兹密站在船头,海风扑面而来,只觉无比舒心和快意,他不禁仰天长笑:“现在曼菲士大概气得脸色发青吧!我们在他眼皮底下,夺走了他的未来王妃!”   一个水手一边划船,一边不住地用余光扫着伊兹密,心中释然道:他就是比泰多的伊兹密王子!正想着,背上冷不防挨了狠狠的一鞭,还有一大堆臭骂:“你这小子!快用力划!”他连忙低头卖力地划船,这个正是混上船的乌纳斯,他心焦不已:凯罗尔呢?   凯罗尔被关在底舱里,不住地咳嗽,在利比亚沙漠赶路那几天,她简直就是一部人体吸尘器,直到现在,鼻里嘴里还都是沙,把喉咙刺得发痛。歇了一会儿,稍定了定神,她感觉到离埃及越来越远了,她一阵惶恐:如果不在埃及,我就无法回到现代去!我必须回埃及!跳海也要回去。   想到这儿,她奔到舱门前,使劲地推着,果然被她推动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原来那是伊兹密王子打开了舱门。   伊兹密堵住了出口,凯罗尔急道:“送我回埃及!我不回去就舒服麻烦的!”   伊兹密把她拖回船舱,厉声喝道:“我有话问你!你知道这个吗?”说着便从袋中摸出米达文的额饰。   凯罗尔倒抽一口冷气:“那个……是米达文公主的额饰!”她眼前马上浮现起爱西丝杀害米达文的一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伊兹密逼问道:“我王妹怎样了!告诉我!”   凯罗尔惊恐不已,心里交战:我要是说实话,伊兹密王子是不会罢休的,比泰多和埃及势必大战一场,不知有多少人受害,不行,我必须保持缄默!我必须始终是历史的旁观者!她主意已定,断然说:“对不起,伊兹密王子,我不知道!”   当提起米达文,伊兹密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脸色明显地变得发白,他目光锐利地逼视着凯罗尔,语气越来越严厉:“不,你不会不知道的,可怜的王妹,她必定是被杀害了。你说吧,我承受得住的。”   伊兹密的声音不由得发颤了,眼神流露出焦虑和忧伤,凯罗尔看见,心里一震,哥哥们也是如此地为我担心吧!但……她低低地说:“不,我真的不知道!”   伊兹密失去了耐性,“忽”地立起身子,怒道:“这样的话就别怪我严刑拷问了!”说着他一把按住凯罗尔,随手拿起一根粗绳,三下两下便把她五花大绑,最后把她牢牢地捆在柱上,让她面朝柱子,背对自己,他狠狠地说:“打得你皮开肉绽,看你说不说?”说着“咻”的一鞭抽在凯罗尔的背上。   “啊——”凯罗尔痛得尖叫,船外的乌纳斯听得心里一紧:是凯罗尔的叫喊!   凯罗尔尽管痛得浑身打颤,却没有丝毫的动摇:“我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嘛!”   伊兹密毫不手软,一鞭接一鞭抽过去。不一会儿,凯罗尔嫩嫩白白的肩背便变得血肉模糊,她痛得昏过去了。   外面,海浪涛涛,离埃及越来越远了……   离埃及越远,她回去现代的希望就越渺茫,凯罗尔不禁急出声来:“不,不要。”只觉得背上一阵阵剧痛,还有一个声音说道:“不要动!”凯罗尔缓缓睁开双眼,回首一望,惊见伊兹密在为她敷药,而自己竟是赤着身子,一边悚然一惊,急忙拉过衾被裹住自己,往床深处缩去,一边惊恐地说:“不要靠近我!”伊兹密静静地注视着她,尼罗河的女儿,美丽的金发,白嫩的肌肤,果然与众不同……   这时士兵在外报告说:“比泰多到了!”伊兹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在埃及的王宫里,“啪”的一声,杯子被怒火中烧的曼菲士用手捏破了,碎片刺破了他的手,汩汩地渗出血来,他全然不觉,只顾怒吼着:“为什么到现在还找不到他们的行踪,乌纳斯还没有消息回来吗?把凯罗尔带到哪里去了呢?西奴耶,你那边还没有线索吗?国境封锁了吗?”   伊姆霍德布禀道:“法老,请息怒,目前要搞清楚是什么人、为什么向尼罗河女儿下手!从行事的方式看来,那些并非等闲之辈!”   这时有士兵来报:“刚才在现场发现一匹布料!”   伊姆霍德布拿起那块布料,突然眼光一亮:“这不是比泰多的织品吗?”   西奴耶愤然说道:“比泰多!那么,凯罗尔是被比泰多人……”   曼菲士不相信,“不!不可能!比泰多国和我们埃及缔结了友好条约!堂堂一个大国,怎么可能轻言寡诺!”   伊姆霍德布摇摇头说:“不,这值得深思。”   一旁的塔莎浑身打了个激灵,难道与米达文公主的事有关系?谁也不知道啊!只有我知道!她越想脸色越不对,爱西丝看在眼里,走到她身边,低声喝道:“塔莎,不要乱扯!”   塔莎顿时脸色发白,身子晃了晃,几乎晕倒。   “妈妈,你脸色不好……”西奴耶关切地扶住她,塔莎勉强一笑:“西奴耶,没什么事。”   曼菲士心如刀绞:我不怕战争!也不怕死亡!我是堂堂的法老!可是为什么只要想到凯罗尔受苦,我就难过得不能自持!为什么心情乱得让我无法治理国事?   爱西丝禁不住冷笑,轻摇羽扇,淡然说道:“自古以来,女孩子被谁抢走,就是谁的女人,这是命运!凯罗尔也无法逃过这种命运!曼菲士,你还是把来历不明的凯罗尔忘了吧!”   曼菲士只觉得刺耳莫名,心痛莫名…… 曼菲士向爱西丝吼道:“王姐!凯罗尔是尼罗河女神哈比斯的女儿,虽然你是我王姐,我也不许你说她的不是!”   爱西丝的心抽紧了,望着曼菲士的身影,震惊不已,曼菲士还是第一次用这种眼光看我,他的心离我越来越远了,怎么办?   加布达上前安慰她:“我会帮助您的,只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您可别忘了……”   在大绿海另一岸的比泰多王国,此时正欢声雷动,人们夹道欢迎他们的王子凯旋而归。凯罗尔跟在伊兹密后面,她仰望不远的王城,确实雄伟壮观,工艺、气势丝毫不逊色于埃及,历史的奇迹呈现在眼前,在二十世纪已经见不到这种建筑,她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激。   忽然一阵烧痛闪过她的肩背,凯罗尔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伊兹密回头看见,过来扶起她,凯罗尔刚触到他便浑身一颤,猛然甩开他的手,气愤地叫道:“不要碰我,伊兹密王子!我不想来这里!”   还蛮有力气的!伊兹密揉着有点生疼的手,淡淡地说:“好固执!你能坚持多久?连走路都一步三晃,能行吗?”   凯罗尔怒视着他,气在心头:我这样子还不是你用鞭子抽的,现在又假惺惺地作出关怀的样子,恶心!   “欢迎回国,王子殿下!”一个满头卷发的年轻女子,热情地跑到伊兹密身边,脸蛋儿清秀可爱,溢满兴奋的笑容。伊兹密也欣然一笑:“米拉!”   米拉看到伊兹密身后的凯罗尔,霎时止住了甜笑,问道:“她是谁?”   伊兹密望了望凯罗尔,看到凯罗尔气鼓鼓地把脸别过一旁,轻轻一笑说:“她是尼罗河女儿,我从埃及把她带回来了。”   米拉略略打量了一下凯罗尔,撇下这个埃及女孩,笑着对伊兹密说:“王后在等着您!”   伊兹密带着凯罗尔来到宫殿里,向比泰多国王回报埃及之行的情况。当国王听到米达文莫名其妙地被害,一下子从御座上跳起来。王后握着米达文的额饰当场失声痛哭,伊兹密忙扶着她:“母后,请振作一点!”   凯罗尔心里也很难过,但说出真相,势必会引起一场恶战,那只会使更多的人受苦。   国王悲痛又愤怒,直直地瞪着凯罗尔,狠狠地说:“这个女孩一定知道真相!严刑逼问她!”   士兵们一拥而上,揪住了凯罗尔。凯罗尔惊遽到极点,哭喊不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她就要被拖走,这时伊兹密对国王说:“请等一下,父王!我已新自拷问过她,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把她交给我,我想……”   他顿了一下,凯罗尔不安地看到他贴近国王,在他耳边低语。   “什么!这女孩……是曼菲士深爱的未来王妃?”国王将信将疑,不住地打量凯罗尔。伊兹密笑道:“据说她是尼罗河出生的女孩,他珍视她像珍视他的眼珠一样,我想曼菲士现在一定为她的失踪痛苦得发了狂!”   王后含泪怒视凯罗尔,咄咄逼人:“这么说你就是米达文的情敌!尼罗河畔的怪异舞娘,专门勾引男人!”   凯罗尔一惊:舞娘?   国王一听也来了气,逼到凯罗尔身边,鄙夷地说:“你这卑微的女人,是用什么手法勾引男人的?”   他伸出手来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迸出嘶哑的冷笑:“你叫什么名字?在大家面前跳一支舞吧!”   “舞娘?别碰我!”凯罗尔冒火了,扬起手来“啪”地对准那张无耻的脸就是一巴掌,又干脆又响亮。那记耳光的余音久久未了,伊兹密脸色一沉,凯罗尔才不管那么多,一口气说道:   “你们听着!我不是跳舞的,更不是埃及人!我名叫凯罗尔.利多,是家世清白的美国人。对于你们来说,我是生活在未来的人!因为受到某种诅咒,我被拉进了你们的历史中……你们不相信就罢了,只是不许侮辱我!”   每字每句皆是正气凛然,大家都被她镇住了。凯罗尔堂然无愧与伊兹密对视,伊兹密也静静地看着凯罗尔,并没有显出一丝怒色。想要发作的国王见他这样,也暂且忍住了怒气。   忽然凯罗尔身子晃,伊兹密急忙上前搂住她,惊讶地发现她的肩背鲜血淋漓,已经染透了她的衣服,他叫道:“御医!快叫御医来!”   凯罗尔挣脱他,悲痛地说:“我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我的意愿,伊兹密王子!我要回现代去!至少要回到二十世纪的开罗去。”   伊兹密命人把她带到南宫治伤,凯罗尔坚决不从,伊兹密一时也不知所措,围在一旁的士兵们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发呆不是,上前捉她也不是,只好听任她哭哭啼啼。   凯罗尔忽然听到兵士中有人悄悄对她说:“凯罗尔,振作一点!我会救你的!”一把熟悉的声音,她不禁惊喜过望:乌纳斯!他来了!我以为没人救我了呢!在埃及的时候他老缠着我,可烦人了,但现在有了他,我一定能逃出比泰多!回开罗去。   她冷静下来,按照伊兹密的安排,去了南宫。   这时,一个人走到伊兹密跟前,说有要事相告,他就是那个被曼菲士严刑相迫却不肯说出铸剑方法的俘虏,尽管埃及监狱戒备森严,但还是设法逃回来了。现在,他向伊兹密报告说:“王子殿下,我在埃及当间谍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我知道不少尼罗河女儿的事,她懂得制铁,能将污水净化成清水,懂得祛除人体内的眼镜蛇毒……埃及宰相伊姆霍德布很欣赏她,希望她成为法老的王妃。”   伊兹密沉思不语,米拉扑到伊兹密怀里,急急地说:“王子殿下,您打算怎样处理那女孩,我不要您收留那个埃及女孩。”   伊兹密亲抚一下她的脸,笑笑说:“拜托你照顾母后!”说罢便离去了。   凯罗尔在南宫里等了半天,忍不住了,与其等乌纳斯,倒不如自己去找他吧!大门严严实实的,看来是不能打它的主意了,而窗户又加上了青铜的栅网,凯罗尔灵机一动,找来一根木棒,她用一条结实的布条套住窗户的两个栅条,打个死结后,再绑上木棒,又打个死结,这样,木棒就被系在了两根铜栅之间,凯罗尔用力把木棒按顺时针方向转动,一圈又一圈,这样就使铜栅产生了很强的牵引力。两根窗栅一起向受力方向即木棒的旋转中心变形,终于“砰”地一声断了!   凯罗尔高兴极了,这就可以从那里钻出去,她正想攀上去,一只手被牢牢地抓住了,她一惊,回头一看:“伊兹密王子!”   伊兹密怒道:“这次不只是用鞭子抽了!”说完使劲一甩,把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凯罗尔脱口叫道:“曼菲士!”   他上前扭住她的手,惊异不已:这么柔软的手,稍一用力便筋骨断裂,怎么可能把坚固的青铜栅弄断呢!   “王子殿下,诚如所料!用这方法,很轻易就能折断窗栅。”侍从试着用凯罗尔的方法,果然不费多大功夫就折断青铜窗栅。   凯罗尔惶恐地望着伊兹密。伊兹密也定定地盯着她,不禁出了神:我是为了替米达文报仇,才从曼菲士那儿把你夺来,怪不得曼菲士如此深爱你,既美丽又聪慧……伊兹密心头一热,笑着对凯罗尔说:“我也很喜欢你!”   凯罗尔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我很喜欢你!啊,奇妙的爱情。”伊兹密细看她的脸,那是一张不施脂粉、却美丽无双的脸,白皙的肌肤透出灵动的粉红,挺秀小巧的鼻子微微凝了些汗珠儿,明澈的蓝眸流盼生辉,柔嫩的红唇让人无法抗拒,伊兹密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正要深吻下去……   “啊——”随着米拉的惊叫,“砰”的一声,汤碗从她手中直坠在地,碎片、汤水溅洒了一地……   在埃及,曼菲士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是找不到半点线索。正如伊兹密所料的,他为凯罗尔的失踪几乎发了狂,王宫上下都被他骂遍了。   每当望见尼罗河,他就悲痛万分。凯罗尔再一次离他而去,只留下一方手帕,人去香犹在,那抹淡淡的幽香,给了他生活的勇气和力量,使他不致堕入绝望的深渊。不仅他,连王宫也仿佛失去了灵气,终日笼罩着不安与惶恐,当然,也有洋溢喜气的一隅,那便是爱西丝的内宫。   这天西奴耶带来一封密报,飞奔进宫:“乌纳斯有消息了!”   曼菲士迫不及待地夺过来看,不睦则已,看完暴跳如雷:“原来真的是比泰多人搞鬼!”他气得把密函撕个粉碎,怒道:“比泰多明明和我国缔结了和约,为什么做出这等事!他们就那么想开战吗?我奉陪到底!”   塔莎脸色发白,她刚一抬头,就迎上了爱西丝含有威胁的目光,不由得低下头来,毕竟保持沉默是比较安全的。   爱西丝用眼神警告了塔莎,若无其事地轻摇羽扇,冷冷地说:“曼菲士,别管凯罗尔了!她不值得你那么费心。”   曼菲士断然说:“王姐!凯罗尔是埃及之母尼罗河的女儿,是我的王妃,把凯罗尔带走,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伊姆霍德布也上前说道:“民间已经视凯罗尔为神,他们相信她的离去会为埃及带来不祥!不救凯罗尔,民心不会安宁!凯罗尔是他们的希望!”   伊姆霍德布是众臣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位,往往一言九鼎,闻者无不心悦诚服。爱西丝见他如此维护凯罗尔,既不安又生气,不禁脱口而出:“众所周知,比泰多是一个善战的民族,而且伊兹密王子自幼攻书练剑,能文能武,具有非凡的谋略……”   曼菲士顿时怒火中烧,吼道:“王姐,你是要羞辱我吗?”   爱西丝一愣,意识到自己气昏了头,居然无意间伤了曼菲士的自尊心,“不,不!曼菲士!”她扑到曼菲士怀里,急急地说:“为了你,我可以抛弃自己的地位,名誉和自尊,我就是不愿把你交给凯罗尔,不管用什么手段,我也不要把你交给她!凯罗尔并不是尼罗河的女儿!曼菲士,忘了她吧,不要发动无谓的战争!就把凯罗尔送给伊兹密王子吧,我会一心一意地爱你、照顾你的!”   “天有眼,神有灵,埃及的每一粒沙、每一滴水、每一毫空气,都知道我对你的爱!”爱西丝眼泪夺眶而出,悲咽道:“从小我说认定自己是你的王妃,我是怀着这个心愿长大的,我只爱你,只爱你!”   曼菲士深深一颤,不忍面对爱西丝的泪眼,别过脸去,久久不发一言。爱西丝伏在他胸前,低声饮泣。   良久,曼菲士低沉而坚定地说:“或许这是命运!王姐!我爱凯罗尔!我希望凯罗尔当我的王妃!这也是埃及人民的希望!”   他轻轻推开爱西丝,“我原谅你对凯罗尔的不敬!”他深深吻着凯罗尔的手帕,心意已决:凯罗尔,我一定要你回到我身边!   他立即下令:“准备战舰!在尼罗河口集合候令。西奴耶,暗中备军!一定不能让比泰多国察觉!”众人磨拳擦掌,誓要将凯罗尔救回国。爱西丝木然无语,感到了空前的孤立。   朝会已散,爱西丝独怀一腔悲情,来到神殿,脑里时而一片空白,时而纷乱如麻:曼菲士,为了心上人出战!不是为我,却是为了凯罗尔!   夜幕低垂,几缕黑云掩着一轻晦暗的圆月,爱西丝立于深深的夜色下,迎着凄清的夜风,心头的沉重更添了几分。她不禁悲泪盈眶,透过迷离的水雾,只见月华惨淡。   怎么办才好?我是神殿的祭司,可是为了埃及和曼菲士,还是不得不祈求此战的胜利!她含泪仰面朝天,高举双手向神致敬:“神啊!请保佑埃及胜利不败!保佑曼菲士凯旋而归!”   黑云弥散得无影无痕,圆月明辉再现,爱西丝久久立在爱抚大地的柔光下,两行清泪长流不止……   第二天,曼菲士与群臣在殿内密谈不断,商量如何出兵进攻比泰多。这时,他们收到乌纳斯的再一封密函,曼菲士急忙展开一看,不禁气得把信抓成一团,恨道:“伊兹密王子竟敢对凯罗尔有兴趣!”   他的耳边顿时响起爱西丝的话:“被抢走的女孩就是别人的人,这是命运,曼菲士!”   曼菲士冲着尼罗河大喊:“凯罗尔是我的人!我无论如何都要从伊兹密那里抢回她!”   那厢战云集结,此厢愁云密布。爱西丝终日哀哀戚戚,亚莉看了实在不忍,劝道:“女王陛下,请您振作,再忍耐一会!凯罗尔真是罪无可恕,令高贵的女王您如此悲伤!”   爱西丝听了愈发悲泣不已,亚莉在一旁干着急,忽然眼光一亮,俯在爱西丝耳边悄声说:“女王陛下,我们现在要反战,徒招人民的反感。我有一计策!如此这般……”   爱西丝不禁止住泪水,忽然听到有人进来,连忙喝住亚莉。加布达随即出现在她们面前,狡黠地干笑道:“嘿嘿!女王陛下,我们都是自己人。我一直认为,只有您才适合做埃及王妃。”   爱西丝面露微笑,不无感激地说:“站在我这边的人并不见得少!有你们的帮助,总有一天,这埃及和曼菲士都是属于我的!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忠诚,我也不会亏待大家!”   加布达笑道:“成功之日,请依约将凯罗尔交给我!”   亚莉用眼光示意爱西丝:要小心加布达心怀不轨!接着悄悄转身离去,找来专门饲养蝎子的仆人朱亚多,在他耳边低语一番。朱亚多听了冷笑不已,一边玩弄蝎子,一边说:“我们可以呆在法老身边!可爱的小东西,我们又有工作了!又要杀人了。”   当一切准备就绪,曼菲士就要率军出发了,士兵们士气高涨,誓要救回凯罗尔。爱西丝手持一只金杯,勉强笑道:“曼菲士,祝你胜利,请喝一杯尼罗河的圣水。喝了尼罗河的河水,一定会凯旋回到埃及!”   曼菲士接过圣杯,虔诚地尼罗河里舀起一杯河水,引颈一饮而尽,向天发誓:我一定会带回凯罗尔!   曼菲士上了战船,下令扬帆起行,伊姆霍德布向他们挥手告别,祝愿他们凯旋而归,船上的朱亚多看着他的蝎子,眼里顿现阴光。   凯罗尔在比泰多的王宫里一直都接受治疗,身体却复原的很慢,虽然受着巨痛的折磨,她的逃走之心丝毫不减。   这天,伊兹密来看她,他斜倚在床,看着凯罗尔笑。凯罗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伊兹密不怒反笑:“脸收儿这么可爱,眼光却那么凶!你该不会又想逃了吧!窗框已经加固了,你是无法再逃的。”   凯罗尔闭唇不语,气鼓鼓地瞪着伊兹密,内心暗暗说:“就逃给你看,我要逃出你们这种带有侮辱性的眼光!”   看着她这样子,伊兹密倒是忍俊不禁:“我是比泰多的王子,任何女孩子只要碰到的我目光,准得脸热心跳,你却凶巴巴地瞪着我!”   凯罗尔恼怒地回了一句:“因为我不怕你!”一用力就触疼了伤口,她不禁浑身一颤。   伊兹密放声大笑:“痛吗?好倔强的尼罗河女儿!”   凯罗尔一听就来气,她大声解释道:“不!不!我不是尼罗河的女儿!你看嘛,从眼睛及肤色,一看就知道我和埃及根本没什么关系,为什么不相信我?”   都是曼菲士惹的祸,把我当成什么神的女儿了,我本来就是普通人嘛!一想到曼菲士,耳边好像听到了他的呼唤声:“凯罗尔!你在哪里?”   她几乎冲口而出:“曼菲士,我在这里!”   好歹控制住自己没有这样叫,但她倒是好一阵子呆:为什么我会向曼菲士呼救!他那么残酷……我爱的是吉米啊!    “你在想什么?尼罗河的女儿!想曼菲士吗?”伊兹密看出她神色有异,开口说道:“我不会把你还给他的。”   伊兹密靠近了凯罗尔,她不禁连连后退,大叫道:“你想干什么!别过来!”   伊兹密一把搂住她,笑道:“你还不明白吗?我要你!”说着便激狂地吻着她。凯罗尔差点透不过气来,只得拼命挣扎不休,口里直叫:“不要,不要这样!曼菲士!”    “得到尼罗河的女儿就能得到埃及!我既要埃及,也要你!”   凯罗尔一惊:“不!你要侵占埃及?”   伊兹密紧紧地抱着她强吻:“我要你忘了曼菲士!”这时,有士兵在外大声叫喊:“王子殿下,有密报说埃及正在备战!国王叫您快去商议!”   伊兹密不情愿地放开凯罗尔,赶过去了。   凯罗尔长舒了一口气,想到埃及备战的事心里一紧,不禁发呆了。突然,她瞥见米拉也是出了神地站在窗外,她扑到窗前,求道:“米拉,你不是喜欢伊兹密王子吗?拜托,你放我走!”   米拉顿时鼻子一红,掩面离去。   伊兹密来到国王那里,见众人神色凝重,知道他们担心与埃及之战,说道:“各位别担心,这正是一展我们比泰多雄风的大好时机。”   国王忧心忡忡地说:“埃及是不好对付的!”   “我们不是有王牌吗?父王,传说谁能得到尼罗河女神哈比斯的女儿,就能得到埃及!”   大家听到伊兹密这么一说,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对!尼罗河女儿在我们这里。   国王立即下令:“全力备战!”   很快,战争的消息传遍比泰多国上下,凯罗尔得知此事,深感不妙:曼菲士怎能为了我而发动战争?战争是世间最悲惨的事!无论如何必须制止曼菲士!   忽然窗外响起一声呼哨,凯罗尔朝外一望,看见乌纳斯正立在那里。正苦于无法逃脱的凯罗尔一阵狂喜,扑到窗前,乌纳斯打着手势示意她别声张,这时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糟了,有人!”两人同时一惊。凯罗尔认得来人是米拉,米拉也看到了乌纳斯,双方都紧张地互相对视,半晌,米拉转身扔下一样东西就跑了。   “钥匙!”两人惊喜过望。凯罗尔望着米拉的背影,感激地轻声说:“谢谢你!米拉!”   凯罗尔扮成一个侍女,和乌纳斯一起溜出去。乌纳斯想了一下,对她说:“宫殿的下面有一个废弃了的地牢,我们可能要从那里逃走!”   凯罗尔感到此刻不能耽搁一分一秒,决定还是经伊兹密的寝宫逃离。他俩一步一小心,走近了伊兹密的寝宫,不料就被喝住了:“等一下!”   乌纳斯立即用身体遮挡着她,转向来人,那是伊兹密的侍从,则伊兹密竟就坐在不远处。两人叫苦不迭,不料伊兹密头也没抬,口里一边说:“我准备先到塞浦路斯岛,再在那里发兵攻打埃及。”一边就递给侍从一张图纸。   那侍从向乌纳斯走过来,说:“把图纸交给外面第三分队的长官。”   乌纳斯领命接过,急忙带着凯罗尔离去了。他们行动有点仓促,以致伊兹密不由得抬头向他们望了一眼,见到一个侍女的背影,却没有起疑。   乌纳斯在海边准备了一条船。不料到海边,两人惊讶地看到海面上集结了多艘比泰多的战船,不家兵士在巡逻。乌纳斯一声“不好”,说:“那么多战船,我们划船出去很容易会被发现!”   乌纳斯指着海的另一边:“从这里去要半天的船程!”   “我要游到塞浦路斯!无论如何,必须阻止这战争!”凯罗尔斩钉截铁地说,乌纳斯一惊,断然道:“不可能!要是我也许能行,可是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而且还受了伤……”   这时,几个渔民走过来,凯罗尔看到他们腰间系的水囊,眼睛一亮,顿时有了主意:“乌纳斯!水囊!看,是用兽皮做的,我们可以把空气装起来用来潜水……在公元前八百年时的美索不达米亚确实有这种纪录。”    乌纳斯听呆了,待他想通了,跪下来,虔诚地吻着她的手……   在宫里,伊兹密发现凯罗尔逃了,他回想了一下,那个侍女背影浮在眼前,他一咬牙:“是她!”他不禁气上心头,分寸却丝毫不乱,他冷静地分析到她只有通过海路才可回埃及。他马上带人向海边赶去。很快,他们看到了凯罗尔,伊兹密下令:“杀掉男的!活捉女的!”   凯罗尔惊慌万分,催着乌纳斯:“你逃吧!别管我,回去告诉曼菲士不要开战!”   乌纳斯料想他们不会对凯罗尔怎么样,而自己落入他们手中就只有死路一条,他死了,凯罗尔就更没希望回到埃及法老身边,想到这里,他狠狠心,纵身跳进大海。   眼看伊兹密带兵追过来,凯罗尔一咬牙:没时间想那么多了,虽然不知能否到达塞浦路斯!但尽力而为……听天由命了!她跟着纵身跳进海中,消失在海涛里。   伊兹密大惊失色:“凯罗尔!”他跳上一只船,下令道:“撒网!”   双咸又涩的海水灌入凯罗尔的口鼻,背部的伤口触到盐水便引发一阵阵痉挛,这种痛楚使得凯罗尔几乎晕厥,但一想到万人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里,划水的手臂就停不下来。   “凯罗尔,你在哪里?”来自二十世纪的呼唤竟清晰地在耳边回荡,凯罗尔张开嘴,想回答:我在这里!却发不出声音。她心中悲伤,我注定要死在古代吗?哥哥!我被卷入三千年前的古代,我回不去了……忽然一只大网撒下来罩住了她,大网一收她就被牢牢地套住了。士兵们回拉大网,凯罗尔也随之被拉上了船。   伊兹密解开网结,抱起湿淋淋的凯罗尔,笑道:“你是我们的王牌呢!让你逃了怎么行?”接着收住笑容,冷冷地问:“那男的没上来!你教给他什么办法使他能在水里呆那么久?”   凯罗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听到乌纳斯没有被捕,不禁一喜:逃吧!乌纳斯!阻止曼菲士,我一定会逃走的!   伊兹密盯着她那发青的脸,淡然一笑:“我知道你嘴硬!回去后我一定叫你自己说出来!还有米达文的事,别以为我相信你会不知道!”   凯罗尔心里一惊:他看透我了!   凯罗尔被投入大牢里,不久,便听到消息说埃及军到了塞浦路斯岛,打算发动海战!而伊兹密也下令船队出征。她急得坐立不安:曼菲士真的发动了战争!我无法阻止历史的改变。她多想飞到曼菲士身边,劝阻他收兵回国,无奈她处于严密的看管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管凯罗尔多么不情愿,战争还是发生了。在塞浦路斯的外海上,埃及军和比泰多军相遇了,随即便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恶战,两军皆是毫不手软,见了敌人杀的杀、砍的砍,曼菲士更是身先士卒,奋勇杀敌,还不断地为大家鼓劲:“大家上啊!伊兹密王子在哪儿?怕了吗?一口气杀光比泰多军!”   他一边杀敌,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乌纳斯,发信号叫第二、第三船队左右夹攻比泰多军,我们的船往左绕!西奴耶,把船冲进去!”   经过半天的恶斗,比泰多军终于撤退,曼菲士乘胜追击,率军进入比泰多国内海。他问乌纳斯:“凯罗尔被关在哪里?”   乌纳斯回道:“是右边的沙利加列宫殿!”他游塞浦路斯之后,不久就等到了埃及军,看到众人皆是士气高涨,头一热便忘了凯罗尔的叮嘱,反而一心一意地投入了战斗。   伊兹密获知兵败,气道:“不中用的东西!”看那埃及船队排山倒海地驶过来,他一咬牙,赶到牢房,捉住凯罗尔说:“今天我就要试试你对埃及人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试试?把我试试?我要被杀了?”凯罗尔惊恐万分,伊兹密喝道:“我怎么会伤了如此重要的王牌?不过,你要是不听话就给你好看的!”   伊兹密不再耽搁,带着惶恐不安的凯罗尔上了战船,不久便到了海上战场。   凯罗尔的双手被反扭着,伊兹密把她带到船头,拔出利剑,横在凯罗尔颈上,大声喝道:“曼菲士!尼罗河的女儿在此!快退军!否则就把她就地刺死!”   正在杀得不亦乐乎的曼菲士大吃一惊,高声喝住埃及军,而比泰多军也撤到伊兹密的战船周围。“退回去!”曼菲士心一慌,只恐他真的伤了凯罗尔,连忙叫道:“退军!”   凯罗尔看到了曼菲士,也看到了海上的尸体和鲜血,一阵酸悲掠过心头:以我为王牌!就是这么回事。   “哈哈哈!”观战的比泰多国王洋洋得意地大笑:“只要尼罗河的女儿在我手上,埃及军就无可奈何!”   形势因为自己扭转了,凯罗尔更感痛苦万分,忽然裙子的下摆被扯住了,她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埃及兵浑身湿漉漉、血淋淋地趴在她脚下,显然是受了重伤跌入海里,再竭力从海里爬上这艘船。她连忙俯下身,好容易才听清楚他微弱的声音:“尼罗河的女儿!我……来救你!请回……埃及去!”说着头一歪,溘然气绝。   凯罗尔顿时泪如泉涌,悲痛极了:死了……为了救我!死了!还有海里的……   她恸哭失声:“不要,真的不要为了我而……我愿意以我的生命来换回你们的……不要,不要再打了……”   伊兹密不想再拖,此刻对于伤亡惨重的比泰多军来说,最重要的是先回去调整一下,他拉起凯罗尔:“回去!”   凯罗尔抬起泪眼怒视着他,尖声叫道:“不!”   曼菲士一看到凯罗尔又要在他眼前消失,为什么总是别时容易见时难,他急叫道:“等等,把凯罗尔……”说着竟要跳上敌方的战船,西奴耶忙拦着他,劝道:“法老,现在不能出手,暂时撤退吧,回去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一个比泰多士兵瞅准了此刻曼菲士注意力被分散了,一支长枪便投过去,接着,长枪接二连三地朝曼菲士飞过去……   “曼菲士!”凯罗尔惊叫起来,只见眼前血花四溅,继而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曼菲士!”   凯罗尔惊醒了,只觉得头部一阵剧痛,好容易脑子才清楚了。她环视四周,认出这里是比泰多的宫殿!她记起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幕,心里一紧:曼菲士!曼菲士怎么样了?耳边忽然响起勃朗教授的断语:“这少年法老好像很年轻就死于非命!”   难道……真是莫大的讽刺,居然是因为无意中回到三千年前的我让曼菲士发生意外!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不,曼菲士!我不要你死!为什么我的心会这样痛,为什么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我从来没有为了任何人……我现在明白了——我爱着曼菲士!我还以为我爱的是吉米!曼菲士!我现在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你!   凯罗尔从心里喊出来:“曼菲士!我不要你死!”   “我要杀掉曼菲士!”悄然而至的伊兹密突然在她身后淡然地说,凯罗尔猛一回首,脸色旋即变得惨白,猛然立起,直面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我绝不让你杀他!”   伊兹密轻轻托起她的下巴,也是一字一句地说:“他已经身负重伤,现在恐怕快要死了!你果然是个不寻常的女孩!我今天看得很清楚,也很痛快!”   “啪”地一声,凯罗尔狠狠地在他脸上抽了一记耳光,伊兹密轻笑一声,朝着她的红唇印下去,凯罗尔挣扎不得,憋得脸色发青。   良久,伊兹密松开凯罗尔,冷冷地说:“任何人都不能反抗我,跟我走!”说罢便押她到地牢。   比泰多王后在那里等候已久,一见凯罗尔,恨得咬牙切齿:“伊兹密,叫她好好地吃一顿苦头!不能轻饶她!一定是她为了争取曼菲士的爱,杀死米达文的!”   凯罗尔委屈地叫道:“不是的,杀死公主的是……”她猛地意识到说出真相的后果,立即把话吞下去了。   伊兹密看到她还是知而不言,不禁怒上心头,把她揪到关押着埃及俘虏的牢房里,俘虏们看见凯罗尔,即时鼓噪起来:“放她回埃及!”   凯罗尔不禁心如刀割:为了我,使这么多人受累。忽然一样东西闪入她的眼帘,那是牢门的钥匙,正放在一个灯油罐旁边。她灵机一动,刹时有了主意。   这时伊兹密冷笑着对俘虏们问:“投降吧,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凯罗尔咬咬牙:听天由命吧!她猛然推开伊兹密,向俘虏们大喊:“不要屈服于卑劣的伊兹密!”她向前一撞,故意碰翻了灯油罐,那刻已经把钥匙握在手中,再顺势跌滚到牢前,一边大骂伊兹密以分散他的注意,一边暗暗把钥匙从身后丢给俘虏们。   俘虏们会意,都扑到牢前感激地叫道:“尼罗河女儿!”夹在其中的一声“凯罗尔”使凯罗尔感到既熟悉又亲切,转过身来看到一张久违的脸,不禁又惊又喜:“谢吉!啊……”   她还没跟他说上半句话就已经被伊兹密扭住了,“说我卑劣?”伊兹密狠狠地说:“以后不准这样骂我!”凯罗尔被连拉带扯地带走了,俘虏们个个义愤填膺,誓要救出尼罗河女儿。   伊兹密命令一个卫兵把凯罗尔带回到他的寝宫,自己去检阅从都城哈多夏派出的援军。凯罗尔跟着那卫兵一起去伊兹密的寝宫,一路上受尽了他的风言风语,她兀自不发一言,只知道自己一定要逃出这儿。   她突然记起乌纳斯说在宫殿底下有废弃不用的地下牢房!她急中生智:暂时躲在那地下牢房里,再找机会逃出去。她打定了主意,走到一个拐角处,看准了墙角放有木锤,觉得是时候了,便一晃身子,接着蹲在地上,口里真叫道:“啊!我的脚……”   那士兵忙俯下探视:“伸出脚来!让我看看。”凯罗尔趁他低头的时候,迅速拾起木锤朝着他脑门就是狠狠的一下子,那士兵也没吭一声就倒下了。她的心怦怦直跳,好歹定下神来,找到乌纳斯所说的路线逃到了地牢。   那是一个与世隔绝、终年不见人迹的阴暗世界,经年的死寂被凯罗尔小心而惊颤的足音打破。她在两个巨石之间坐下来,看着地下水在泠泠地流漫,声音清冷而悲凉。   她贴着冷冰冰的石头,想到了曼菲士温热而结实的胸膛,多么想再次依偎在他怀里,她不禁悲泣出声:“曼菲士,不要死!我连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爱你爱得那么深,我要在你身边!”突然耳边又响起了伊兹密的冷笑声:“你以你逃得掉吗?”   她蜷成一团,更是深深饮泣不止,直到听见水涧传来诡异的声音。   气氛也随之变得诡异,凯罗尔只觉得所有的冷空气都向她压过来。那是什么?难道伊兹密想得出她躲在这里?她一慌便把身子往里缩,不料却有一颗小石子被她踢出来,跌跌碰碰地滚到水涧里。   只见水下现了几个黑影,她顿时毛骨悚然,接着那几个黑影腾然破水而出,一把利剑便横在了凯罗尔面前,吓得她抱住大石惊叫:“救命——”   “凯罗尔,你怎么在这里?”是曼菲士的声音,凯罗尔一愣,没有听错吧!   她猛地抬起头来,迎上了曼菲士的惊喜过望的目光,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扑到曼菲士怀里,心乱不能成语:“你的伤?伤呢?”   这是第一次,凯罗尔主动扑进他怀里,曼菲士浑身一热,紧紧地搂住她,激动地说:“我伤得不重!我来救你了,凯罗尔!”   凯罗尔哭道:“叫我担心死了!”她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依恋他的胸怀,她真的不愿离开他片刻。   曼菲士感到了她的不同,这种不同给他带来了无限喜悦和兴奋。君临天下的曼菲士,居然感到了受宠若惊的滋味。他心动神摇,深深吻着她的秀发,她的劲项,她脸上的每一处。凯罗尔不像以往那样反抗他了,反而用双臂环抱着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吻他,她眼里的泪水淌进他的嘴里,他感到舌间有点咸,但他喜欢。情到浓时,两人如痴如醉,忘了天地间的一切。   待两人稍稍松开,凯罗尔望着曼菲士,千言万语涌到胸臆,却又塞在喉间,凝噎无语。良久,凯罗尔才嗔道:“为什么这么鲁莽地闯进来,太失策了!”   曼菲士拭干她眼角的泪花,疼爱地说:“是乌纳斯告诉我从这里可以通入内宫。你教给乌纳斯用水囊装空气的方法,我们也学会了。乌纳斯调查过了,这里的地下水是流入大绿海的,我们就顺流而上,利用气囊游了进来。”   凯罗尔欣慰地笑了,忽而脸上又呈忧色,说:“比泰多的援军到了!”   曼菲士笑道:“如果你在伊兹密手中,我就动弹不得!现在才不怕他们呢!现在你先去西奴耶的船上吧,他在海上等着!”   他下令道:“朱亚多,你护送凯罗尔去西奴耶那里!我和乌纳斯设法把俘虏兵救出来!”朱亚多领命,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曼菲士!”凯罗尔放心不下曼菲士,“伊兹密王子是个大意不得的人!他的真正目的是埃及。你身为法老,行事要谨慎!”   曼菲士脸色一沉,喝道:“凯罗尔,你以为我斗不过伊兹密?”   “不!曼菲士,我是要你多加小心。”还是那么自负,凯罗尔无法,只得跟朱亚多去了。   明天就是决战之日,和曼菲士一样,伊兹密也不敢掉以轻心,亲自点兵,精心布置。他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既然上天让尼罗河女儿落入他手中,明天一战必能打得埃及军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当挫败宿敌埃及军,不仅凯罗尔永远是他的人,连埃及这个淌着奶和蜜的富国也将成为比泰多的版图。他一想到这就激昂兴奋,回身去找凯罗尔,他要在出战前吻一下尼罗河的女儿,把曼菲士的影像在她心里抹去!   他满怀喜悦地回到寝宫,根本没有凯罗尔的影子,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直冲他脑门:“狡猾的女孩!还想逃!”他竭力冷静下来,在脑里迅速地判断:警戒如此森严,她绝不可能那么容易逃出城外!她是想等待战乱时再逃出去!一定是藏在一般人想不到的地方,在城里或地下!他立即下令召集卫兵搜城,下令他们一定要活捉凯罗尔回来,把她弄伤了也在所不惜,只是不能带一具死尸回来!   地牢里的凯罗尔正跟着朱亚多涉水逃离,突然,洞口传来人声:“尼罗河的女儿或许在那边,去找找看。”   凯罗尔一惊:被伊兹密王子发现了!但曼菲士也在这里,不能让他们发现曼菲士!想到此,她立即转身顺原路跑回去,朱亚多拦也拦不住。   她一口气跑回曼菲士身边,曼菲士不由骂道:“笨蛋,怎么又回来了?快逃!”一边推开她,“再拖延时间就逃不了了!为了救你,埃及人民付出了他们的爱、忠诚甚至生命,为了他们,你逃吧!”   跟随他的所有士兵都一齐跪下来,请求她快点离开,凯罗尔不禁泪流满面,无数宝贵的生命为了她而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上消失,她何曾希望如此,何曾不痛心疾首,但是……她执起曼菲士的手,沉痛地说:“你是法老,不能让比泰多人杀了你!我一定要救你!”   “曼菲士!但愿埃及胜利!”说完,凯罗尔深深地望了曼菲士一眼:曼菲士,我来诱开士兵,你快乘机逃吧!她毅然朝着比泰多士兵的方向跑去,傲然立于他们的火光所能照及的地方,大声喊道:“我在这里!”   “干什么?凯罗尔!”曼菲士急得正想上前,却被部下七手八脚地拉住了,他们也很悲痛,但曼菲士一出去就辜负了凯罗尔的苦心。   曼菲士咬咬牙,对乌纳斯说:“走吧!乌纳斯!我们先救出俘虏,再找机会救凯罗尔吧!朱亚多,你快回军船,转告西奴耶照作战计划出击!”他悲愤地望了一眼凯罗尔离去的方向,出发了。   凯罗尔一时出现,一时躲藏,引得比泰多人跑来赶去,他们气极败坏,手中的长矛纷纷掷向她。凯罗尔闪来避去,险象环生。   伊兹密闻讯赶来,见老半天了还捉不住凯罗尔,不禁气道:“真是棘手!”这时有人回报说:“王子殿下!她逃入地道了!”   伊兹密嘴角闪过一丝微笑,说:“把所有的出口都堵住!把她逼向内院的出口。”   凯罗尔狂奔在地道里,身边不时擦过几只飞来的长矛,纵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还是咬紧牙关不敢停下片刻。只要多拖延一分,曼菲士就安全一分。比泰多人凶狠地把长矛、利剑不停地掷过来,凯罗尔只觉得一道寒光划过脚背,痛得她跌倒在地。比泰多人一拥而上,围住了她。凯罗尔气喘不休,无畏地望着他们,暗自庆幸:你们捉不了曼菲士的。   他们把脚上血流不止的凯罗尔押往内院,把她逼入了一间房里,房门随即砰然关上。凯罗尔感到了气氛不对,还没回过神来便只听“唰唰”几声,浑身一痛,整个人就被伊兹密用长鞭卷住,伊兹密再一用力,她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住手,我不逃了。”凯罗尔痛得大叫,一缕鲜血从口角渗出。   “这样子你想逃也逃不了。”伊兹密冷冷地望着倒在他脚下的凯罗尔。   无意中经过的米拉看到伊兹密的神情,心里一痛:那表情、那目光、表明他分明爱着那女孩!   天已微明,伊兹密在城头上把酒独饮,心里怎么也抛不开凯罗尔的身影。   再一小时就是黎明了!曼菲士是否逃出了?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凯罗尔躺在床上,彻夜不眠,心中惦念着曼菲士。忽然听到有人进来,她赶紧闭上眼装睡,却又听不到半点声息了。   过了一会儿,脚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痛,她不禁大叫:“不要!我听话就是!”   她睁眼看到伊兹密举着一杯酒坐在她身旁,他含了一口酒,按住她的脚,“噗”地喷在她的伤口,说:“这样才不会化脓!”   凯罗尔不由得一呆,看着他细心地把血迹擦干净。弄了半天,他感到有点热,把头巾取下来,凯罗尔看到了他相当柔亮的茶色长发,系成辫子垂在脑后,她回想起古代史:那是比泰多人特有的长发!据说是为了在作战时保护头部。   闪烁不定的烛光下,她的脸俊美而严冷,比曼菲士多了几分深沉,少了几分戾气。伊兹密锐利的目光直逼凯罗尔,冷冷地说:“你为什么故意引士兵们捉你?”   凯罗尔浑身一颤,他发觉了!好难缠的人!她硬着头皮说:“不!我昏了头,慌不措路!”   伊兹密凑近她的脸,“你以为这讲得通吗?逃走时应找隐蔽的地方!而你却站在亮处。别愚弄我!快说!为什么?”   伊兹密把她抱起,恨道:“还不说吗?我这么爱你,你却想骗我!”他猛地扯开捆在她身上的长鞭,把她压在床上,凯罗尔惊慌失措,失声叫道:“曼菲士!”   伊兹密停住了,脸色阴沉地盯着她,这时,有人来报:“埃及举兵来犯!暗中侵入放走俘虏,又纵火烧神殿!”   凯罗尔一喜之下不禁脱口而出:“是埃及军!曼菲士呢?”   伊兹密气道:“你是为了掩护曼菲士才引开追兵吧!”   凯罗尔干脆认了:“对!”   国难当头,伊兹密先撇下她,传令全军出击。   凯罗尔趁机往外跑去:神殿!曼菲士在神殿!忽然肩上一阵刺痛,她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一把匕首深深没入肩里,伊兹密慢慢走过来,望着凯罗尔,一字一句地说:“你好大胆!竟把埃及兵引进了城内!你欺骗了我!”   凯罗尔吃力地眼开眼睛,脸上浮起一丝虚弱的笑容:“不!我不想欺骗任何人!我只想阻止战争,可是……不该发生的战争发生了!死伤无数……我为了保护曼菲士,也籽保护埃及……不能让曼菲士死的!”   又有士兵来报:“王子殿下,王城被大火包围了!连我们的船队也全军覆没了!”   伊兹密气道:“我太大意了!没想到曼菲士如此善战!现在重要的是退回首都哈多夏。”   外面埃及军和比泰多军打得惊天动地,已经有几个埃及兵冲到伊兹密那里,其中包括谢吉。他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凯罗尔,就赶过来,伊兹密拔出剑来,凯罗尔深知谢吉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伊兹密的,忍痛叫道:“谢吉,快逃!”   谢吉英勇地和伊兹密搏斗,一边叫道:“凯罗尔,你快逃!”   还在外头的曼菲士奋勇杀敌,一边竭力向内宫逼近。   凯罗尔紧张地看着谢吉和伊兹密拼杀,谢吉不一会儿就被伊兹密逼得步步后退,伊兹密无心恋战,朝他的胸膛就是一剑,凯罗尔惊叫道:“谢吉!”   曼菲士在外面听到凯罗尔呼救声,急得把敌人交给西奴耶,自己冲进去,看见凯罗尔浑身是血地伏在一具尸体上痛哭:“谢吉!”   “你就是曼菲士?来得好!”伊兹密望着来人淡然道。   曼菲士不管他,径直奔到凯罗尔身边,惊讶地见她身负重伤,连忙扶起她,凯罗尔不禁泪眼汪汪:“太好了……你平安无事!我好担心!”曼菲士愤然抬起头来,两眼喷火地瞪着伊兹密:“我决不饶你!撕毁了和约,掳走我的王妃,罪无可恕!”   伊兹密一听也来火了:“你还说?你明知我王妹米达文深爱你,你却杀了她!”曼菲士拔出剑来,上前就是一刺:“什么?米达文公主的事我全然不知道!”   两雄相遇,刀来剑往,寒光迸射,而凯罗尔却伏在谢吉身上恸哭不已,垂死的谢吉气若游丝:“法老是勇猛的。我想见你,凯罗尔……我妈妈病死了……妈妈说,要是凯罗尔成为王妃的话……埃及就会繁荣。”   凯罗尔心痛万状:“不要说了!是我连累了你和谢弗拉!我对不起你们!”   谢吉断断续续地说:“我来世……一定要在你身边……”话还没说完,便含笑而逝。   凯罗尔悲痛欲绝,恸哭道:“我不要任何人再为了我而丧生!住手!住手!”   而曼菲士和伊兹密打了几十个回合还不分胜负,两个俱无退缩之意,各不相让,愈发斗个你死我活。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不家惊恐地哭喊声:“王城崩塌了!”   伊兹密意识到完了,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最重要的是留得青山在!他一剑在曼菲士脸上划了一道血痕,收住剑锋转身逃去,只留下一句:“曼菲士!这次我输了!但下次见面的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曼菲士没有追上去,凯罗尔才是他心头第一等大事,他抱起凯罗尔,急叫道:“凯罗尔!振作点!”   凯罗尔已经昏过去了,口里喃喃地说:“带我走!曼菲士!”   埃及军凯旋而归,举国上下无不欢呼雀跃,但这种欢乐持续不过片刻,当他们听到尼罗河女儿生命危殆,霎时便转喜为忧。他们无不诚心祈求上天保佑凯罗尔早日度过难关!曼菲士更是吃不下,睡不安,日夜守候在凯罗尔床前。   自从凯罗尔回来以后就是从未苏醒过,他执起她的手,不住地在她耳边说:“我已经带你回来了!醒醒吧!我们回到埃及了。”西奴耶和伊姆霍德布都劝不住他,被曼菲士怒喝住了:“别管我!”   凯罗尔的不幸,对于别人是愁云惨雾,对于爱西丝却是一片阳光下的绿荫。她的心情好极了,曼菲士已经如她所愿平安归来。虽然朱亚多没有机会动手,让凯罗尔也回来了,但拜伊兹密所赐,她只剩下半口气,离死不远了。她不禁举杯痛饮,畅快地大笑:“不管怎样,凯罗尔这样的情形,死只是迟早的事!”   突然,有个人影闪进来。“谁?”爱西丝喝问道,待看清后,不禁愣住了:“曼菲士!”   曼菲士绷着一张脸,几尺外的爱西丝顿时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直逼过来。曼菲士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吼道:“听着,凯罗尔一天不醒,我就一天不见你!”说罢,断然离开。   曼菲士赶回凯罗尔身边,爱西丝的笑声响在耳边:“再不转醒,死只是早晚的事了!”一阵哀痛袭过他心头,他无助地感到,他和凯罗尔的命运,都被一股不知名的神秘力量所操纵。曼菲士不禁悲泣出声:“神啊!请保佑凯罗尔早日康复!我求你!求你了!”   谁在叫我?为什么世界这么朦胧,人影乱晃,人声嘈杂,像是哭叫声?怎么也无法看清楚,听清楚。我怎么了?我在哪里?   曼菲士忽然看到凯罗尔睫毛微颤,眼角闪过泪光,不禁激动起来,焦急地叫道:“眼开眼睛,凯罗尔,看看我!”   凯罗尔再一颤,却听到了那冷冷的声音:“得到尼罗河的女儿,就可得到埃及!我要杀了曼菲士!”住手!伊兹密王子。   曼菲士惊讶地看到她额上冷汗点点,口里微弱地张翕,俯身细听,竟然听到的是:“曼菲士!危险!”   曼菲士悲痛地叫着:“我在这里呀!凯罗尔!”   伊姆霍德布不住地叹气:“再不苏醒的话,恐怕就撑不下去了……”   曼菲士猛然抱起凯罗尔向外跑去:“我不许你死!”他一口气跑到尼罗河边。水天交接的远方射出一片金色柔和的晨光,把尼罗河映照得温暖而神圣,在这新的一天,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又是如何演绎呢?   曼菲士对着尼罗河大喊:“孕育埃及的尼罗河!救救凯罗尔!”他跪在河边,捧起一掬河水,含在嘴里,对着凯罗尔紧闭的双唇,把水送进她口里。水从凯罗尔的嘴角流下,曼菲士一次又一次地送过去。   张于,凯罗尔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曼菲士欢喜若狂,大叫道:“凯罗尔!凯罗尔!”   “曼菲士!我总是……听到你叫我的声音!”凯罗尔吃力地睁开眼睛,轻轻一笑:“我爱你……”一滴清泪顺着苍白的腮边滚落,曼菲士把它吮进自己嘴里,深深地说:“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这是命令!”   凯罗尔深深伏在他怀里,喃喃地说;“是的,我不回二十世纪的世界去了。我要在你身边,我爱你,曼菲士!我不回二十世纪了!”   “神啊!对妨碍法老睡眠的人,摆动死亡的双翅吧!”   勃朗教授越来越觉得,那块粘土板隐藏了某种秘密,他的研究重心转移到粘土板去了。赖安生气地说:“为什么你总是费神在这些非科学的东西上!这怎么会和凯罗尔的失踪有关!”   勃朗教授坚定地说:“不!现代确实存在着很多在科学上无法解释的事情!”   两人各持己见,吉米在一旁沉默不语,不管是科学还是神学,只要能找回凯罗尔的方法,他都愿意一试。想起那天两人在尼罗河畔的承诺,他就不由得心痛起来:“凯罗尔,你答应过要当我的新娘!凯罗尔,你一定要回来!你喝了尼罗河的水,一定要回到尼罗河畔!”   凯罗尔失踪已有一段日子,迄今仍一点线索也没有!赖安和吉米来到拉美西丝二世的巨像附近搜寻,却给一大帮记者缠住了:“赖安先生,能否说说令妹被诱拐后,罪犯是否提出任何要求?”“目前还正在搜查中?谣传你们挖掘古埃及帝王之墓,所以,令妹受到了法老的诅咒……”   赖安冷冷地说:“没这回事!现在已经是科学昌明的二十世纪,我绝对不相信什么诅咒!”   记者无趣地离去,赖安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喷出。兀傲的拉美西丝石像,威严而冷漠地望着远方。世人代代无穷已,它却年年只相似。不管它有何等的考古价值,对赖安的意义就仅在于凯罗尔是在它附近失踪的。   赖安不禁大喊:“凯罗尔!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妈妈为了你身染重病?回来啊!”   “哥哥!”凯罗尔很清楚地听到了赖安在叫她,猛然张开双眼,却发现原来是梦。她的心犹在怦怦直跳,想到二十世纪的亲人一定是焦急地等她回到他们身边,不由得一阵悲酸:哥哥,我决定不回二十世纪的文明时代了,我爱上了三千年前的法老,我想生活在这儿。   “你在想什么?是赖安吗?他是谁?你失去意识时,口中不断地喊这个人的名字。”曼菲士突然出现,不悦地逼问她。   凯罗尔一愣: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喊哥哥的名字?看到曼菲士一脸醋意的恼火样子,她又害怕又想笑,解释道:“你用不着生这么大的气!他是我哥哥!在遥远的三千年后,他四处找寻我!”想到这,凯罗尔不禁难过起来。   “住口!兄妹是最亲近的结婚对像。”曼菲士粗暴地打断她,气道:“你为什么经常讲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不准你口里,心上有其他男人。你是我的人,好不容易才把你从伊兹密王子那里夺回来,我再也不要失去你了!”   “我要你做我的王妃!” 尼罗河女儿复原的消息,如一缕温暖的和风,吹散了罩在埃及人民心头的乌云,他们愉快地谈论着凯罗尔,也许,她有可能成为法老的王妃呢!这是埃及人民的心愿。   凯罗尔,深深牵动着他们心弦的尼罗河女儿。   王宫里。曼菲士和凯罗尔匆匆而行,曼菲士一个劲催促着:“凯罗尔,快!”尽管他护着凯罗尔,但还是弄疼了她,凯罗尔不禁娇喘连连,直怨道:“曼菲士,慢点!慢点,曼菲士!”   凯罗尔一边加紧脚步,一边止不住幽幽地感慨:为什么事这么急呢?一点也不体贴人!他把我从伊兹密王子手中救回来时那么柔情万千,现在却……我,为何会爱上他呢?我……怎么会决定留在他身边呢?   凯罗尔这头想,那头已经看见伊姆霍德布,只见他面露微笑,说:“凯罗尔终于露面了!”   继而凯罗尔便被眼前的雄伟景观所镇住:“这,这是……”一尊巨大的女神像仰天躺在尼罗河畔,在太阳的金光铺泻下,闪烁着琥珀色的光芒。虽然还未竣工,但已透出逼人的气势与夺目的神采。不远处,尼罗河粼光点点,熠熠生辉。一切显得壮观而瑰丽。   凯罗尔惊叹道:“哇,好巨大的石像!是女神像!这附近是古代的采石场!”   正在工作的人们发现了凯罗尔,热情地团团围住她:“尼罗河的女儿!您的伤不要紧吧?”“这是我们送您的莲花!”“您是我们埃及的守护神,我们要您跟我们永远在一起!”“对,永永远远!”   凯罗尔对人们的问候致意深受感动,忙不迭地回应:“大家都为我担心?谢谢!”   伊姆霍德布在一旁笑着说:“凯罗尔,这是你失去意识时,法老为祈求你早日康复而作的,这是全埃及国民日夜赶工赶出来的。这代表法老和我们全埃及国民对你的敬爱!”   凯罗尔以为自己听错了:“伊姆霍德布!这么巨大的女神像是曼菲士命大家为我建的?”   人们情不可抑地吹呼:“尼罗河的女儿!有您在,我们埃及国可享太平!”   曼菲士深深地望着凯罗尔,轻轻地唤道:“凯罗尔!”深情的目光中饱含无尽的爱。   凯罗尔已经热泪盈眶,千言万语堵在心田,一时却不知如何说起,只一直呢喃道:“曼菲士!他们真的相信我是尼罗河神的女儿。谢谢你们,我郑重收下就是!我会尽全力报答你们的!”   人群中又是一阵欢腾:“尼罗河的女儿,我们只要你永远跟我们生活在一起!”   凯罗尔珠泪如雨,哽咽道:“我会的,我会跟你们一起同生共死的!”   伊姆霍德布不失时机地说:“埃及宰相伊姆霍德布谨代表埃及上下向你请求,求你尽力辅助我们年轻的法老曼菲士!”   凯罗尔还在一个劲地掉热泪。回过神后,好奇地问:“伊姆霍德布,这女神像的采石场是否就在金字塔附近呢?金字塔现在在哪里呢?”   伊姆霍德布如坠五里迷雾:“金字塔?”   凯罗尔半是解说半是自语:“金字塔附近有人面狮身像……人面狮身像古代叫吉西普大巨像。”还是一副考古学生的调子。   伊姆霍德布有点明白了:“哦,你是说守护王墓的大巨像。”   凯罗尔不禁出神了:是锯齿状的金字塔吗?赖安们们就在这附近寻找我吧!赖安!罗迪!   谁也没有觉察到一直在场的神官加布达神色有异。他一直注意着凯罗尔:“那头金色头发让我心神动荡……”   正当凯罗尔思绪游离之际,曼菲士察觉到她心不在焉,冷不防托起她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扭向自己,锐利而灼热的目光直逼凯罗尔:“如何,喜欢这女神像吗?”   凯罗尔慌忙答到:“啊,太棒了,曼菲士!”   曼菲士并不就此罢休,继续逼问:“既然喜欢,为何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呢?我要你给我笑!”   凯罗尔的心不由得一紧。但转眼间,曼菲士已一改凶相,柔情相待:“等你肩伤治好后,我要娶你为妃!这日子,我已期待许久了!”   凯罗尔的心热了:“曼菲士……”   群众沸腾了:“把女神像立在尼罗河岸!”“愿我们的法老早日和尼罗河女儿成亲!”……   而在宫闱深处,却又是另一番景况,美丽而孤寂的爱西丝在独自饮伤:“曼菲士为凯罗尔造这么巨大的女神像!而我却为他,朝思暮想,日夜难眠!”   她愈想愈痛,不能自己:“从小我就期待有一日和曼菲士成婚,为了这一天,我每天痴痴地等着,如今,一切均幻化成梦。憎恨的火,燃烧我全身!我……再无法忍受了!”   这时,神官加布达求见,他径自发言:“我最爱黄金,一看到金色的东西,我就怦然心动……”   爱西丝恼怒地打断他:“一旦凯罗尔成为正式的王妃,那我一切都完了。”   加布达见势不对,马上知趣地附和她:“趁现在大局未定,女王陛下……”   爱西丝也不等他说完:“加布达大神官,我决定和曼菲士好好谈一谈。我一定要挽回他的心!”   她马上长驱直入曼菲士的宫殿,说:“曼菲士,你不能跟凯罗尔结婚!”   曼菲士毫不客气地喝住她:“你少管,王姐!”   爱西丝厉语严辞一气而泻:“我才是埃及女王!整个下埃及的势力都握在我手中,我从小就等着你长大和你结婚。你若坚持和凯罗尔成亲,休怪我翻脸无情!”   曼菲士被激怒了,绝然道:“王姐,我不准你这样!没有什么可阻拦我对凯罗尔的爱!我一定要娶凯罗尔为我的王妃!”   爱西丝被深深地刺伤了:“啊!你怎么能弃我不顾?曼菲士!”   在比泰多国的首都哈多夏。伊兹密王子正审商文件,忽然,一个从埃及回来的密探求见。伊兹密等待已久,接过密探递上的报告,心里一动:“尼罗河的女儿得救……”   密探在一旁说:“嗯,我亲眼看到曼菲士扶她出宫,她看来身体很虚弱。”   伊兹密脸上依然毫无表情:“是这样吗?看来,我那一剑相当深。尼罗河的女儿!”他浮起了一丝微笑。   这时,国王得知尼罗河的女儿竟然生还,所急败坏地找伊兹密商量。上一役,是比泰多国以来从未有过的惨败,曼菲士使比泰多失去许多船只和海岸城市。国王和大臣们磨刀霍霍,要向埃及报仇!   王后更是泪流满面,哀求道:“陛下,为了我们的爱女米达文,您要向曼菲士追讨其罪!这是我们比泰多的耻辱!”   提起米达文,国王也痛心疾首,我的决定更坚定了:“好,既然大家都同仇敌忾,我们就找曼菲士那小子复仇去!”   伊兹密不慌不忙地阻拦:“等一下,父王!如果我们轻率行事,恐怕对我们相当不利。最近亚述国由猛勇无比的新王亚尔安执政。如果我们先和亚述国结盟,再向埃及报仇,那就如虎添翼!不知父王意下如何?”   国王觉得有道理,同意了。伊兹密当即命令精明的心腹路卡由叙利亚沙漠潜入埃及,想办法接近尼罗河的女儿,并成为她的贴身护卫,然后,听候指示。   国王若有所思地对伊兹密说:“听说,邻近各国也开始对尼罗河的女儿产生兴趣了。”   一提起凯罗尔,伊兹密的神色变得格外柔和:“她的出生是一个谜,她那一头金色头发和她的聪明机智,博得埃及全国上下的爱戴。尼罗河的女儿,我们会再见的!”   在埃及,曼菲士正处理国务,而凯罗尔,经过精心的调理,气色已经好多了。   而这一天,凯罗尔还获准到尼罗河岸散步。凯罗尔像一只出了鸟笼的金丝雀,恣意享受和煦的阳光,习习的和风、自由的气息。久违了的大自然!凯罗尔真的感到舒畅极了。晒晒太阳,对她的身体很有益呢!她又是那个生机勃勃、调皮机灵的小女生了。   正惬意的时候,凯罗尔又突发奇想,央求塔莎:“我想骑一下骆驼可以吗?我要到锯齿形的金字塔去!我要去看吉西普大巨像。你带我去好吗?”   塔莎可为难了:“这……使不得!”   凯罗尔撒娇道:“塔莎,求求你!”   冷不防地,凯罗尔被一只强而有力、修长柔美的手臂挡住。那是曼菲士。他不由分说地对着凯罗尔吼:“我不准你去!你还在想赖安吗?我不准你去!”   凯罗尔也被惹恼了,毫不相让:“曼菲士,你这无理的暴君!你虽是一国之君,但你不能支配我的情感和思想!我是二十世纪人!赖安是我的亲人呀!你可严禁我踏出宫外一步,但不能羁拘我半点心思。只要我活着,我就不能忘掉我的哥哥!哥哥他现在一定四处找我!放手!放手……我要回去,我要回到我生活的二十世纪去。我不要一个人活在古代的世界中!曼菲士,你放我回去!曼菲士……”   她在曼菲士怀中挣扎着,串串泪珠,淌过了悲伤的脸,随着娇躯的颤动而沾湿了罗裳,点染了珠翠,也打动了曼菲士的心。他没料到凯罗尔的哀痛是如此深切,如此沉重,难以忘怀,难以卸放。这是横跨三千年的哀痛,他不明白,但他不忍心,他把凯罗尔深深拥入怀,柔语相劝:“凯罗尔,我的爱!你别哭!只要你身体康复,我会亲自带你去看看吉西普大巨像的!”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动了曼菲士。乌纳斯飞马前来报告:“不好了,法老!先王尼普实禄多的墓被盗了!请立刻去王家之陵!”   曼菲士大惊:“什么?父王的墓被盗?”   他立即命人备马,凯罗尔也惊讶万分:王家之陵?古时也有盗墓者!原来古书上记载的属实。   正寻思着,曼菲士已一把将她抱上马:“凯罗尔,你也一起来!抓紧!”   凯罗尔又慌又乱,只得死死拽住曼菲士:“啊,曼菲士,你什么都采取强制的态度。”   曼菲士也顾不上受惊的凯罗尔,追问乌纳斯:“是谁挖掘我父王的墓,犯人抓到没有?”   乌纳斯回答:“正在追踪中。”   凯罗尔的心不由得一动:“啊,记得在二十世纪时,我进过曼菲士的墓。我还亲眼目睹他的人形棺。这么说后来曼菲士的木乃伊不见了,是被人盗走了吗?曼菲士,我看过你的人形棺。”   一股不安在凯罗尔心底腾升,而曼菲士的心却全然扑在了他父王之墓:“快,就要到了!”   棺木!死亡!凯罗尔无论如何也不愿把曼菲士与死亡联系在一起:如果我在曼菲士身边,古代历史会改变吗?曼菲士他会不死吗?   到了王墓,曼菲士立即询问士兵:“情况如何?”   士兵回答:“幸好发现得早,只有入口的宝物被偷。发现者就是他。”   曼菲士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青年男子正向他下跪致敬。曼菲士颇为赏识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此人不是别人,就是伊兹密王子的心腹路卡,他早已注意到雪肤金发的凯罗尔,他一边机灵地回答曼菲士:“我叫路卡,愿为法老效忠!”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凯罗尔,心中暗忖:她就是尼罗河的女儿!那个令王子难以忘怀的女孩!   凯罗尔捡起墓地里散落的一份纸莎草文件,默读:“本王死后到另一世界统治王国,所以,你们要保全我的尸首,不能让人有所毁坏……”   凯罗尔一下子想到在二十世纪,她曾亲眼看过曼菲士的人形棺!她内心一惊:曼菲士,你那么年轻就过世!我爱你,不要死!   曼菲士感到她有点不大对劲:“你怎么抖成这个样子?这些壁画是描绘死去的法老变成神,到另一世界去的事。以后我死了也是如此!”   凯罗尔清楚知道,埃及人相信死后如果通过了冥官奥赛利斯的审判,就可以进入美丽的天国,可以在开满百合、莲花的天池上泛舟揽胜,也可以果实甘美、采摘不尽的果树林中聆听婉转的鸟声,可以无休止地猎取鹅和鹌鹑,这是百姓在人间向往而得不到的生活,而法老则在死后升为天神,继续他们的荣耀……   但凯罗尔实在不能忍受年纪轻轻的曼菲士若无其事地谈论死亡,拼命地摇头说:“不,我不要你死!我就是遭受亡魂的诅咒,才会到古代的世界来!我一定好好保护你!”   曼菲士感动了,疼爱地摩挲着她的金发:“啊,你怎么抖成这样,早知道,我就不该带你来!”   这时,有士兵大声报告:“法老,盗墓者已捉到了!”   曼菲士大怒:“什么,盗墓者捉到了!可恶的东西!”他随即抽出佩刀,向盗墓贼直冲过去:“你敢盗我父王的墓?”   凯罗尔意识到他想干什么,连忙阻止:“啊……曼菲士!”   盗墓者惶恐地告饶:“饶了我!我是因家贫,才……”   曼菲士才不管那么多,他只知道盗墓是死罪一条,凯罗尔急赶上来,却在混乱中给绊倒了,待再抬头时,已见鲜血四溅。   她惊骇之至,怒斥曼菲士:“曼菲士,你为什么杀他?他是因为家贫才……”   曼菲士面不改色:“谁叫他盗我父王的墓!盗墓者就该死!”   凯罗尔更为生气:“你不该草菅人命!人命宝贵,没有什么可替代!不管他是犯人或奴隶,他们的生命跟我们的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宝贵,你……你太残酷了!”   曼菲士喝道:“你少罗嗦,我不准你为一个素未谋面、与你无关的罪犯跟我争吵!我是埃及法老。我想杀谁,就能杀谁!你到我这里来!”   凯罗尔怒道:“不,不要用你那双沾满人血的手碰我!曼菲士!我讨厌酷爱杀人的人!我不爱你这种没人性的人!”   围观的爱西丝在幸灾乐祸:“哈哈哈……有意思,自幼曼菲士就杀人无数,这凯罗尔分明找死!竟敢顶撞曼菲士!”   路卡一直密切注意着任务的目标凯罗尔,对她的敢作敢为相当欣赏:“她竟敢顶撞法老!好一个勇敢的女孩!”   极具长者之尊的伊姆霍德布冷静地规劝凯罗尔:“你要尊重王令,这才是好王妃的表率!”   乌纳斯也劝告:“凯罗尔!快求法老宽恕……”   而还在对峙的曼菲士和凯罗尔,互不相让,怒火愈燃愈烈,终于,曼菲士发话了:“我是埃及法老,我就是埃及的法!我高兴判谁死,他就该死!你敢说我残酷!你再说一遍,我就杀了你!”   凯罗尔一点也不畏缩:“再说几次,我都不怕,曼菲士是一个没有人性的魔王!古代埃及法老的残暴,今天我总算亲身领教到了!在二十世纪的世界,法律是不允许杀人的!你也是一个人!为什么没有一点人性!”   曼菲士只觉得句句刺耳,吼道:“住口!你在我面前,不准有其他的看法!”他把凯罗尔逼到了墙边,狠狠地说:“你虽然将要成为我的王妃了,但我还是无法饶你!”说着,把宝杖一横,她整个儿被他圈在怀里。   凯罗尔竭力反抗:“曼菲士!放开我,放开你那杀人的手!”望着狂怒的曼菲士,她的心揪紧了:“我该怎么办?我把法老惹怒了,他一定会把我杀死!”   曼菲士对乌纳斯下了命令:“把凯罗尔带回皇宫,然后把她拘禁起来,不准她踏出皇宫一步!”   乌纳斯还在犹豫,曼菲士咄咄地喝道:“你敢抗令!你在发什么愣,乌纳斯?”   乌纳斯只得遵命:“是!”   凯罗尔拼命挣扎:“曼菲士……你做什么!我不是你的奴隶!放开我!”此时此刻,她也没有放弃晓之以理:“我一点意见,你都不能接纳,你如何做一个叫我尊敬的法老呢?”   曼菲士已不再与她争辨,向伊姆霍德布询问王墓遭破坏的详细情形。乌纳斯依照王令带走凯罗尔,焦急地劝道:“凯罗尔,违令者必死!王令有绝对权威!地下的君王就如天上的神祗一般!”   凯罗尔心伤透了,沉痛地说:“曼菲士!我爱你!我才会说这些话!我不要你像历代的埃及法老一样!既然我的生命和你相连,我就要救你!曼菲士,你明白我的心吗?”   凯罗尔被乌纳斯带走了,她忧伤地望了望背对着她的曼菲士,他却毫不理会,只顾对部下说:“到采石场搬碎石来,把王墓封牢!我是埃及法老,我的命令就是埃及的法律!盗墓者永不超生!”   曼菲士定下神来,问道:“伊姆霍德布,为何此次盗墓者这么轻易就抓到呢?”   伊姆霍德布寻思着说:“我也觉得其中有蹊跷!幕后一定有主谋!”   曼菲士把宝杖狠狠地朝地面一杵:“给我立刻调查!”接着,他又吩咐伊姆霍德布重赏发现盗墓者的路卡。路卡谢过曼菲士,暗自揣度:谣传曼菲士有勇无谋,今天看来全然不是这样一回事。好在他还不至于发现是我安排的。我得小心谨慎地接近尼罗河女儿才行!   他的嘴角勾出了一个成竹在胸的轻笑,暗想:尼罗河女儿是个勇敢的女孩!伊兹密一下子!我一定会接近她的,成为她的贴身护卫!   在爱西丝女王的宫殿中,爱西丝接见了奉她之命从下埃及赶来的使者纳克多。纳克多带来消息说,自从曼菲士宣布要和尼罗河的女儿成亲后,下埃及的神殿侍官们,皆为女王感到不平。   这并没有给爱西丝带来多少快乐,她歪在榻上,那一袭镶着点点宝石的黑色莎丽,使她看起来像一只妩媚而哀伤的黑孔雀,孤寂而迷人,同时又那么的不可接近。而大神官加布达就立在她身后。   纳克多毕恭毕敬:“女王陛下有何旨意,臣下待命而从!”   爱西丝幽幽地说:“曼菲士将于新年与凯罗尔在神面前举行婚礼。我恨凯罗尔,我不要她成为埃及王妃。你们都知道我爱曼菲士,我引颈企盼早日成为曼菲士的王妃,为埃及留存后代。但是……凯罗尔的出现,使曼菲士不再爱我!”   她伏榻啜泣,难道一切都不可追、不可挽回了吗?   纳克多深表同情:“女王陛下,别哀伤!我们定为您争个公道!您要我们把尼罗河的女儿……”   爱西丝打断他:“我不要她死!我要她跟我一样痛苦。我要她撕裂衣裳,痛哭哀嚎……曼菲士,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要你也跟我同受此滋味!你知道这种相思的煎熬吗?我要你因爱而恨,我要你被愤恨的火燃烧,曼菲士!”   加布达离开爱西丝的宫殿,独自寻思:他们要谋害尼罗河的女儿……他们竟无视我这个大神官!我绝对不能让爱西丝女王的计谋得逞。   他回到自己的府邸,径直朝内室走去,那里藏有他经年累月收集的黄金,面对着金灿灿的一片,不禁心花怒放:一看到美丽的金色,我就心神动荡!她不是雕像,而是活生生的黄金,只要她成为王妃,我就有办法拥有她。   在凯罗尔的房间,塔莎服侍凯罗尔更衣,埋怨道:“您实在不该激怒法老!”   凯罗尔低下头说:“我这样子是为了他好!”她望了望守卫森严的门外,叹了一口气,还是试着举步往外迈了一步,乌纳斯立即上前拦住:“凯罗尔,不准出宫,这是王令!”   凯罗尔恼道:“乌纳斯,你敢跟我作对!”   乌纳斯严正地说:“这是王令!”   凯罗尔气呼呼地别开脸:“曼菲士要你死,你也不敢违命是吗?”   乌纳斯不假思索地答道:“是的,凯罗尔!王令就是王令,没有人可以违抗的!”   凯罗尔心里一动:乌纳斯对曼菲士真忠诚!   顿了顿,乌纳斯的眼底盛满了疑惑:“凯罗尔,为何要惹法老动怒呢?若是别人,当场就处死!法老因爱你,才……他为了你,不惜冒险攻打比泰多国救回你,为的还不是立你为王妃,而你还处处跟他作对!”   凯罗尔拂袖转身,气道:“乌纳斯,你不了解我!”说着便“啪”地一声把门关上了,只留下欲问不能的乌纳斯。   而门里面,凯罗尔已哭成泪人。乌纳斯的话勾起了她的回忆,曼菲士是多么关爱自己,为了她,他可以不顾生命。想到这,她疼在心头:我爱你,曼菲士!我爱你,我才决定留在古代和你共同生活!但是,我是二十世纪的人,我无法忍受你那么残暴地杀人!   正当凯罗尔伤感之际,她听到通传:“法老回宫了!”   曼菲士直奔凯罗尔的房间。他叫过乌纳斯,询问凯罗尔的情况。   乌纳斯回答:“法老!她在内室里。”又小心劝道:“法老,您千万别怪罪她!凯罗尔是为了您好!”   曼菲士沉吟着:“嗯,我知道,你别担心!”说罢便寻凯罗尔去了。   曼菲士来到凯罗尔房间,敲了敲门:“凯罗尔!”里面却阒无人音。   “凯罗尔!”曼菲士再喊。   凯罗尔心乱得很,终于应了一声:“曼菲士!我不要见你!我想一个人清静一下。”她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埋头苦想:我要如何才能让曼菲士理解我的情感!我要如何才能叫他尊重人命呢!尊重人命!谈何容易!啊,……我该如何是好呢?以仁爱治理世界!不以暴力统治世界!耶苏基督降世,也是为此!   曼菲士没想到她竟然还没消气:“什么!凯罗尔,快开门!”   凯罗尔的犟脾气也冒出来了:“不,我不开!在你看来,杀一个人如同捏死一只苍蝇一样,但,在二十世纪这是罪无可恕的!你是可怕的杀人犯!”   曼菲士大怒,在粗暴地踢门!可怕的“怦怦”声响彻整个宫殿。   “住手!住手,曼菲士!”凯罗尔大声阻止,但曼菲士已经踢开了门,飓风一般卷到凯罗尔身边,怒气腾腾地说:“你敢不见法老!”   凯罗尔蜷在他脚边瑟瑟发抖,带着颤音坚决地说:“曼菲士,你……我不要见这么粗暴的你!”她立起身子就逃,曼菲士如暴怒的雄狮扑向她:“凯罗尔!你……气死我了!在父王的墓内,我饶了你!没想到你得寸进尺,还敢造次!”   转眼间,凯罗尔已被他扭住手腕,疼得直唤:“啊!放手,放……手,曼菲士!”曼菲士用力一甩,她整个儿朝卧床上摔去。   凯罗尔尚未喘过气来,曼菲士已赶上来掐住她的脖子,几乎失去了理智,劲儿越来越大:“我是埃及王!素来没有一个人敢违抗我,你胆敢不见我!我真是那么残暴,可怕吗?你看我!你看我!”   凯罗尔动弹不得,身上痛,心里更痛:“曼菲士!啊,我……不行,为了爱你,我……住手!”她几乎无力抵抗了。   曼菲士在她耳边吼道:“以后,我不准你再侮辱我!”接着,扳过她的脸,朝那在惊悸中失去血色的唇瓣印下一个长久的、热烈的、也非常粗暴的吻,“你是我的王妃!”   凯罗尔一阵阵眩晕,“我……我怎么办呢?”她感到又惊又怕,拼命挣脱曼菲士,扭开脸,大声说:“我不爱像你这样残暴的人!我爱的人是……”   曼菲士拽住凯罗尔,更为激狂:“你这丫头!”一使劲,只听见“啪”的一声,凯罗尔“啊”的一声惨叫,曼菲士一惊,松开了手。   “凯……凯罗尔!”错已铸成,凯罗尔的手腕折断了!突然而来的变故使曼菲士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锥心刺骨的疼痛扭曲了凯罗尔的脸,她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曼菲士慌忙扶起她,奴仆们也闻声而至。塔莎和乌纳斯心疼地护着凯罗尔,“为什么?法老!”   曼菲士压下惊乱的心情,强作镇定:“她违逆我,我是法老,她敢违逆我!她违逆我,你们听清楚没有?”说罢拂袖而去。   塔莎在一旁叫道:“快叫御医来!”   乌纳斯沉痛地说:“凯罗尔,你为何三番两次惹怒法老呢?”   凯罗尔什么也不知道了,只在神智不清地呓语“……好痛……曼菲士!” 曼菲士把自己关在房间,他就像被一团凌乱而浓密的荆棘所缠住,愈挣扎,便陷得越深,刺得愈痛!为什么!他狂怒地将送来御膳的奴仆骂走,狠狠地举起一个大花瓶,用尽全力往地上砸去,碎片跌溅一地。   他满腹悲愤:“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那么爱你,我不顾死活,把你从伊兹密王子手中夺回来!我要你成为我的王妃,守护埃及!凯罗尔,你为何三番两次违抗我!”   王宫外,尼罗河仍在静静地流淌,像母亲般神圣、温暖、平和。   曼菲士冲着尼罗河大喊:“我是埃及的法老!尼罗河女神哈比斯!求您把您的女儿赐给我!”泪珠从一向冷酷的瞳眸,滚落,纷洒,闪着悲伤的光芒。   与此同时,伊姆霍德布正召见路卡,准备赏赐他。忽然来人报告:“尼罗河女儿手腕骨折,快请御医来!”   路卡心里一动,尼罗河女儿!他意识到机不可失,马上向伊姆霍德布自荐:“宰相大人,我懂接骨术。”   伊姆霍德布当机立断,让路卡进宫医治凯罗尔。   路卡终于接近目标了。他望了望处在昏迷中、因疼痛而不住地颤抖的凯罗尔,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精心地为她疗伤,接骨的痛楚一阵阵袭向凯罗尔:“好痛,曼菲士!啊,我的手腕好痛!谁抓住我的手腕,放手,好痛!”   凯罗尔,你知道吉米和哥哥们有多担心吗?   在现实世界中,赖安和罗迪准备好了空中搜查,他们计划首先在金字塔附近一带低飞。吉米赶来,恳求道:“赖安,我们一起上去好吗?”   赖安一挥手:“吉米,把望远镜一起带上来!”   凯罗尔,你在哪里?我们不相信一辈子找不到你!   凯罗尔不知道,但她真的不知道吗?她仿佛看到赖安和吉米正坐在直升机上寻找她!“赖安!吉米!”手腕上的疼痛使她清醒了,是梦,真的是梦吗?疼痛使凯罗尔忘了失望,她听到有人对她说:“你醒了。”   凯罗尔抬头,看到一个年轻的陌生男子向她下跪致意,她问道:“你……是谁?”   对方恭敬地回答:“我叫路卡!伊姆霍德布宰相命我尽心照顾您,请您宽心!”   凯罗尔想起骨折的一幕,不禁又难过起来,悲泣道:“曼菲士!你那么残暴,我再怎么劝解都没有用了,说不定,最后你连我也杀了。我要去锯齿形金字塔!哥哥他们也许正在那里找我,但是我应该怎样做沙漠之旋呢?”   路卡很是善解人意:“尼罗河的女儿,我可以帮你完成沙漠之旋。只要您想去,我可以带您去。”   凯罗尔没想到有人敢违抗曼菲士的命令来帮她,不由问道:“路卡,你为何要这样帮我呢?”   路卡面露忠诚的笑容:“因为您是神的女儿!我是奉神的旨意来帮助神的女儿的!您有何命令,尽管吩咐!”   凯罗尔望着既贴心又忠心的路卡,不由得感激涕零。   “我是埃及法老,我不准有人违抗我,知道吗?”   曼菲士刀子般严峻锋利的话语又在凯罗尔耳畔回响,使她的心痛甚于手痛。“曼菲士,你是个残酷的人!我爱你,但,我要如何才能改变你呢?我爱你,所以舍弃回到二十世纪的念头,愿意和你厮守终身。但你的所作所为……真是让我的心伤透了。”   凯罗尔艰难地从床上撑起、下地,移着虚浮的脚步,朝外走去:“曼菲士,我不要你是个暴君!我要你以仁爱治天下,你知道吗?”   她遥望宫外烟波浩渺的尼罗河,飘忽的目光寻觅着锯齿形的金字塔,不断地喃语:“二十世纪的现代,赖安和吉米一定在那里,这是我梦中感应到的。我要到金字塔去!”   一路陪伴的路卡扶住凯罗尔,劝道:“为什么叹气,尼罗河女儿!我能为你效劳吗?现在你得好好养伤。”   凯罗尔勉强笑道:“路卡,谢谢你!”她不由得叹道:曼菲士,你若有路卡的十分之一的温柔,我不知道该有多幸福!   在路卡的搀扶下,凯罗尔回到房内休息。路卡安慰道:“尼罗河的女儿,只要你把伤养好,你的心愿就不难达成!”   在无人处,路卡暗暗笑了:伊兹密王子!我快完成任务了!   曼菲士何尝从那场争执中恢复过来,凯罗尔对他的不敬之辞,无时不在曼菲士的耳边响彻,使他愤怒、使他无地自容:“啊,凯罗尔,那是你自找的,谁叫你违抗我!”   在朝会上,他向大臣宣告,要在新年那天在阿蒙拉神殿娶凯罗尔为妻,一日也不能延迟。他传令下去,召唤更多的奴隶要在婚斯前建好神殿!   他心意已定:“不管凯罗尔答应与否,我是法老,无人能违抗我!”但是很快他就被打乱心绪了,因为他听到离朝厅不远的凯罗尔寝宫,有人通传:“凯罗尔,御医来了!”   在那里,凯罗尔重展欢颜:“嘻,不痛了!啊,我的手指能动了!近代医学的基础,就是由找到埃及木乃伊而奠定的。古埃及人实在伟大!虽然手腕还隐隐作痛,但比起最初实在好多了!”   她欢喜地举起手乱动一气,御医忙劝道:“别动得太厉害!免得手伤再发作!这都是路卡的功劳,否则不会这么快痊愈。”   路卡谦道:“哪里,是御医高明!”   凯罗尔绽开了久违的开朗笑容,她一下就联想到勃朗教授的话:“古代的埃及人很伟大啊!”勃朗教授,你说的一点也不错!你如果能亲临此境,相信你会比我更痛快的!   她转向路卡:“路卡,真谢谢你!”   路卡连忙说道:“啊,不,没想到您这么快复原,真高兴。”他看到凯罗尔的笑靥,心中一动;“不可思议的女孩。天真得像个小女孩。难道她真是传说中尼罗河女神的女儿?”   忽然,一声响若炸雷的“让开”使毫无防备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那是曼菲士!   曼菲士伸臂欲搂凯罗尔:“你的手腕好了吗?凯罗尔!”   凯罗尔敏捷地逃开:“我不要见你,你走开!”   曼菲士勃然大怒,一个箭步把凯罗尔拦住,凯罗尔重重地撞在他身上,他眼放凶光:“啊!休想逃走,凯罗尔!你敢拒绝我!”   凯罗尔呼痛:“曼菲士……我的手腕刚……住手!曼……菲士,放……手!”   曼菲士粗暴地拧住凯罗尔的手不放:“你还敢拒绝我,我就叫你的手腕再折断一次!”   凯罗尔痛得倒在了曼菲士身上,两人正纠缠不休之际,乌纳斯手持一份报告书,飞奔前来报告:“法老!利比亚的税租船到!”   曼菲士松开了凯罗尔,把心思放在了报告书上。凯罗尔好容易缓了口气,捂住手腕,哀哀地想:“我该如何是好?每一次被他抱在怀里……我就……这不是真爱!曼菲士把我当成奴隶,他想用暴力征服我。他根本不爱我。”   曼菲士只管自己看报告,命人传西奴耶来。倒是伊姆霍德布走到凯罗尔身边,父亲般劝慰她:“法老是真心爱你……尼罗河的女儿!因为他爱你,他才会这样。他还年轻,他不知如何适当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凯罗尔不解,气道:“就算他不会表达,也不应该三番两次伤害我。这本来就是他天性残暴嘛!”   曼菲士懵然不知凯罗尔对他的反感,只一个劲对西奴耶说:“果然如我猜测,沙漠上的贝特伊族已开始移动,是吗?”   西奴耶回道:“邻近诸国对法老的结婚感到很大的威胁。因为他们相信将成王妃的凯罗尔是尼罗河的女儿!”   曼菲士喜道:“这么说,我的结婚具有相当重大的意义,我和凯罗尔的婚礼,将为埃及带来无上的光荣。乌纳斯,把凯罗尔带到我身边!”   伊姆霍德布也听了曼菲士和西奴耶的谈话,沉吟道:“东方吹来一股怪风……贝特伊族……”   凯罗尔了解他的忧心,为他解难:“伊姆霍德布,马上会有铁的输入。根据我的调查,埃及不产铁。在历史上,现在应该是青铜时代转入铁器时代的时候!在这个时期,谁拥有铁器,谁就是这个时代的胜利者,东方的叙利亚不正慢慢崛起吗?伊姆霍德布宰相!此时的欧洲还在黑暗时期,这时统治世界的是亚细亚民族。换言之,我们只要守住沙漠和红海,埃及就得以安全,你说是吗?”   伊姆霍德布惊喜道:“一点也不错,凯罗尔!邻近各国一直对埃及图怀不轨。凯罗尔,你能预知未来,你真是尼罗河女神的女儿。你是埃及的守护神!”   他说着就向凯罗尔行礼,又仰望长空,感谢天神:“凯罗尔能预知未来,是埃及的守护神!必能解除埃及的危难!”   凯罗尔慌了:“不,不是我能预知未来!我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伊姆霍德布!我是二十世纪的人!我不过是喜欢考古学的美国学生,我是从二十世纪的历史书中得知的。我没有什么神力。”   伊姆霍德布充满敬意地执起凯罗尔的手:“你能预知未来,你是我埃及的守护神!”   乌纳斯也激动地说:“凯罗尔,你是!你能预知未来,你是我们的守护神!”   观看了一切的路卡暗暗惊异:不可思议!她能预知未来。怪不得埃及人视她如国宝!只要夺得她,就能抵挡万军了!难怪伊兹密王子那么想把尼罗河的女儿弄到手!   凯罗尔心慌了:啊,谁能为我解说这一切呢?这全是误会!真可怕!我根本没有什么预知能力,万一我把埃及整个领错方向,那我就成了罪人了。我只是一个二十世纪的平凡女孩,竟然无意中,掉入一个可怕的深渊中!我不能再待在此地!我得到锯齿形金字塔去。   凯罗尔心意已决,唤路卡道:“路卡!我想早日离开王宫!”   路卡心中惊喜,应道:“遵命,尼罗河的女儿!”   而在爱西丝的寝宫中,爱西丝准备出发到下埃及的神殿去。忽然,伊姆霍德布求见。   爱西丝斜倚榻上,轻摇羽扇:“伊姆霍德布,深夜求见,有何指教?”   伊姆霍德布谏道:“女王陛下,请三思而行!万一你们姐弟不和的事传到邻近诸国,您要我怎么向先王交待?”   爱西丝冷笑一声:“好,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伊姆霍德布直言:“女王陛下因为得不到法老的爱就怀恨而去,这一来,国力就削弱了。但是法老的心已为凯罗尔所据,他是不可能回心转意的。”   这种话无疑像一把盐巴,撒向爱西丝滴血的伤口,她走下宝榻,直逼伊姆霍德布:“您想阻止我吗?把话说明白点,你到底意欲何为?”   伊姆霍德布诚心说道:“女王陛下,法老和凯罗尔的结合,将为埃及带来无比的繁荣。这是举国上下企盼的!女王陛下,为了顾全大局,臣等恳请您别回下埃及去!”   爱西丝的士兵们在一旁偷听,人心惶惶:“这样会为埃及招来大难。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只有把尼罗河的女儿抓来祭神,才能平息即将爆发的灾难!”   同一时间,凯罗尔正在路卡的协助下,乔装来到了尼罗河岸。路卡把凯罗尔扶上一艘小船,他俩就装作出城购物,混在百姓中,打算逃离埃及。   下层人们的议论往往纯朴直率、赤裸无忌,裹得密密实实的凯罗尔听着人们东拉西扯,感到稍稍靠近了真实的生活。但当人们一提起曼菲士的时候,她的心一紧。“听说曼菲士,最近脾气不太好,真残暴!昨天又打死一个奴隶,只因为他偷了一下懒!”   凯罗尔浑身颤抖:曼菲士又杀人了!他还不知道我逃走了,如果他知道,不知该多么生气?万一我被抓回,绝无生还的可能!   她感激地对路卡说:“为了我,让你冒生命的危险,对不起!万一曼菲士发现了,你一定没命的,快游泳回岸边,我们在此分手!我的手伤已大致痊愈,我可以自己划这小船逃离此地的!你快走吧!”   路卡的心一热:当此危难,她没有想到自己,反而担心我的安危,真是一个有神力而心地仁慈的姑娘。我非带你回去献给我们的王子不可。王子,你等着吧!   他细心地为凯罗尔系上披风,坚定地说:“不行,我已经置生死于度外!我一定要保护您,尼罗河的女儿!快把头巾系好!”   泪光在凯罗尔蔚蓝的双眸流转:“路卡!谢谢你,路卡!有你帮助我,我一定会成功逃离!”   这时,好多小船驶过来了!一时人声嘈杂,这是路卡没料到的:“糟了,是建造神殿的搬动工人,把头巾系紧一点!”   凯罗尔也深感不安:“路卡,此地危险!我们快走!”她说着,披风已被一个小贩扯住:“小姑娘!买一串香蕉吧!很好吃哦!买一串嘛!”   凯罗尔慌忙护住头部,惊叫道:“我不要买香蕉,放手!放手!”但是,披风还是被扯落了,顷刻间,好一片夺目的金光,灿烂得不可逼视,美丽得让人屏息,那班冒失的百姓兴奋地直嚷嚷:“金色头发!好美!是尼罗河女儿!尼罗河女儿在那小船上!”   凯罗尔意识到坏事了,一回头,倒抽一口冷气:“啊!被士兵发现了!”   而此时此刻,曼菲士和西奴耶在即将举行婚礼的神殿现场监工。奴隶们日以继夜,以求按曼菲士所定的进度,在日落之前,一定要把方尖碑移到预定的位置,涂好颜色。   神殿已经接近完工,看上去富丽堂皇,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凝聚了人民的智慧与心血。埃及人利用沙漠的沙石做成巨大的石柱,石柱的做法是先做成一段,然后再逐渐加高,技艺巧夺天工。柱上的浮雕和着色,也是由上往下做成。巨大的神殿,就是这样建成的。   曼菲士正一心一意扑在这个浩大的工程上,忽然有人飞奔来报:“法老!尼罗河女儿在河里划船!”   曼菲士脸色顿变:“什么!凯罗尔,你敢逃走!你讨厌跟我结婚!备马!凯罗尔,就算你身上长着翅膀,也难飞出我的手心!”   他策马赶去,“凯罗尔,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你还要……你知不知道当你受伤,我有多心疼!我饶不得你!”   眨眼间,曼菲士已经高高立在尼罗河的河岸上,他一眼就发现了凯罗尔,咬了咬牙,猛地扎入尼罗河。凯罗尔惊慌无措地望着在水中像飞鱼一般的曼菲士,绝望地扑到路卡怀里:“怎么办?完了!完了!他一定会杀我们的!路卡,救我!”   路卡也束手无策,只得护住凯罗尔。曼菲士寸寸逼近,终于“哗啦”一声,攀上了他们的小船。   曼菲士冷冷地逼视着凯罗尔,恨道:“为什么要离开我?你说!你为什么要逃?”   凯罗尔在惧怕中缩成一团,不敢迎视:“救我!路卡!曼菲士!原谅我!”   曼菲士狠狠地把路卡一脚踹倒:“你竟敢诱使凯罗尔逃跑!今天是你的死期,你觉悟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你说!”   说罢举起剑来,却被凯罗尔死死抱住两腿:“杀了我吧!曼菲士!是我命令路卡这样做的!错不在他!”   路卡闭口不言,绝望地想:“完了,看来计划失败了,我逃脱不了!我绝对不能出卖伊兹密王子!我对不起您,王子!”   他下定决心:“法老,请杀了我!”   凯罗尔抢在路卡面前,她勇敢地承担起一切:“是我不好,曼菲士,路卡无罪!是我逼路卡带我上小舟的!曼菲士,你不能杀一个全无抵抗力的人。这罪全归在我身上!放了路卡!”   路卡呆住了:“凯罗尔,您为什么不求生路呢?”   曼菲士吼道:“谁叫你替他求情?滚开!”   凯罗尔坚定地说:“不,我不要他为了我而丧生!为了我,已流了太多人的血了!要杀路卡,你先杀了我!”   她默默地祈求:杀吧!曼菲士!我爱你,曼菲士!为了爱你,我用我的生命做赌注!   曼菲士对凯罗尔完全失去了耐性:“我把你们两人都杀掉!你折磨得我好苦!凯罗尔!”他举起佩剑,剑峰闪着冷峻的寒光,凯罗尔的心就如此时的尼罗河一般泛起了波涛,激扬起伏,没有丝毫的恐惧,她闭上眼睛,迎接直劈而来的寒光……   “咣”地一声,是一切都完结了吗?   凯罗尔睁开眼睛,只见佩剑深深地没入船板,她极其意外:“曼菲士,没杀我!”   她不解地回望曼菲士,曼菲士一把揪住她:“你这折磨人的的丫头!你害得我好苦!”便往船外一翻,夹着凯罗尔一起坠入尼罗河。   在水流湍急的尼罗河深处,曼菲士拽着凯罗尔一起往河底游去,化不开的痛苦、愤怒、真爱在曼菲士的内心扭成一团:“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凯罗尔,你何时才会顺从我呢?我真怯懦!为了爱,我竟然没下手!”   而被水呛得无法呼吸的凯罗尔,脑海还定格在刚才曼菲士手下留情的一幕:曼菲士没杀我!   “原谅我,曼菲士,对不起,这一切都为了你了!我不要你老因激怒而杀人!如今,一切牺牲有代价了!”   急流是否能把她的真诚歉意传给曼菲士呢?只见曼菲士把她狠狠地压在水底:“你为何每次都要这样抗逆我呢?我要你再受一点苦!”   凯罗尔呼吸已经非常艰难:“放我到水面去,曼菲士!原谅我!”   而在现实的世界,赖安他们空中搜查的效果不大!吉米既焦急又无奈:“这样搜查还找不到,真不可思议!凯罗尔会不会被绑架了!”   赖安冷静地说:“别胡说,别灰心,我彷佛听到凯罗尔在何处,不断地呼叫我们!”   凯罗尔,你到底在哪里?   “哥哥,我在这里!哥哥!哥哥!吉米!”凯罗尔在梦中再次感应到哥哥与吉米在寻找她,不禁大呼,忽然,她感到从干渴的唇舌正注入一股甘液,顺喉而下,直沁心肺,而在朦胧中,她彷佛觉这股甘流来自两瓣柔嫩的唇叶,怎么回事?   她倏时清醒了:“曼……曼菲士!”   她正躺在曼菲士怀里,而曼菲士则一脸关爱地看护着她。她挺了挺身子,不由得“啊”的一声,她发现自己原来是赤身躺在曼菲士怀里,脸儿顿时涨得通红,迅速把衾被拉起,掩住自己,旋即回想起:“啊!我和路卡逃脱失败,我们被曼菲士发现,我跌落尼罗河!”   想到这,她一惊,身子急向后缩去,究竟怎样才能避开曼菲士!   曼菲士手一伸便把她拉回自己怀里:“你为何如此惊慌呢?再不久,你就要成为我的王妃了!”   凯罗尔心里发寒:我逃脱不了吗?不,我非逃走不可!我要他尊重人命!我要他成为古代最伟大的法老。   她脱口而出:“我要你尊守二十世纪人类的法则,我不要做一个滥杀无辜的人的妻子!”   曼菲士沉下脸:“你又拒绝我!你身上具有神秘的预知能力!如果我俩结合的话,埃及一定会成为世界第一大强国!凯罗尔!你已经要做我的王妃了,我不准你再违抗我!”   凯罗尔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她悲咽道:“我违抗你,是因为我爱你!但你把我当奴隶一般,叫我如何忍受得了!在二十世纪,这不是爱的表现!”   曼菲士急了,质问道:“为什么哭泣!我是那么爱你!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唉,叫我如何跟你说呢?在古代法老面前,我算什么呢?”   凯罗尔猛然想起路卡,大惊:“啊,路卡!路卡呢?”   塔莎忙说:“他平安无事,凯罗尔!这是法老第一次如此暴怒而又没有杀人。连我们都很吃惊呢!”   这时,曼菲士起身去用膳,凯罗尔惊喜地望着他用膳的背影,从心底欢呼出来:“啊!曼菲士没杀路卡!曼菲士第一次动怒而没有杀人!曼菲士,我的爱,你第一次不动怒杀人了,我太高兴了!”   这时乌纳斯前来报告:“法老,要竖立方尖碑了!”   曼菲士满心喜悦地拉过凯罗尔,一欣帐幔,又一项震撼人心的工程映入凯罗尔的眼帘,人民正齐心合力地把巨大的方尖碑竖立起来。   曼菲士豪气地对凯罗尔说:“看,我们举行婚礼的阿蒙拉神殿就快完成了!”   他向工人们指挥道:“小心,一有疏忽,绝不饶恕!稍有偏差,就无法安置在基石上!准备好了没有?好!开始竖立巨柱!第一队放绳!”   凯罗尔也叹为观止,但没有什么比曼菲士不杀人这件事更令她高兴,随着第二队和第三队相继放绳,方尖碑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竖立起来了,巍然立在茫茫沙漠上,傲视众生,神殿也正式宣告完工。   凯罗尔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太伟大了!我竟能亲眼见到古代的工事!正如勃朗教授所言,古代埃及的建设没有一点不是人力所为!”   这时,路卡上前向凯罗尔行礼,凯罗尔乐得直叫:“啊,路卡!曼菲士饶了你!”接着脸色一暗,幽幽问道:“路卡,我们还能逃吗?我们已去不成锯齿形金字塔了!”   路卡也无奈地说:“还是暂且不提此事吧!谢谢您!您不惜违抗王令救我,此恩我永生难报!”   曼菲士早已注意到这神色有异的两人,走过来把宝杖在凯罗尔面前一挥,厉声警告说:“不错,凯罗尔!我虽然饶你们一次!但是,你若再逃的话,不只是你和路卡,连塔莎及所有的宫妇,我都一起给杀了!那时,你就休怪我残暴了!”   凯罗尔震惊万分:“曼菲士!你这样不讲理,是无法使埃及强大的!”   伊姆霍德布于此时报告:“法老,各国祝贺大使已到!”   曼菲士冷笑道:“祝贺?哼,他们假借这个名义混入我国,想谋我我!”   西奴耶回道:“法老,我都部署好了。您放心!”   曼菲士仰天长笑:“哼,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凯罗尔的心凉至冰点:“曼菲士,你这么无情,不要说从国外来的,连国内的人都想谋杀你,你知不知道,只有仁政才能统治好一个国家,基督救人,也是用爱,这个道理你懂吗?”   这时人们纷纷上前给她献花:“尼罗河女儿,我们的守护神!”凯罗尔受宠若惊,塔莎也说:“凯罗尔,您看大家都么这拥戴您!所以,您该乖乖地听法老的话,不要再使他生气了!”   气势非凡的一行人簇拥着爱西丝女王从远而至。爱西丝从华丽的绣轿中,缓步而下,浑身上下散发着无上的尊贵和冷艳,曼菲士诧异道:“王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爱西丝冷言道:“曼菲士,我要回下埃及去!”   曼菲士想不到她有此一举:“为什么?我即将举行婚礼,你明知道你身边祭司,没有你的祝福婚礼是弄不成的,难道你有意阻挠我们的婚礼?”   伊姆霍德布也劝阻:“各国祝贺使节,纷纷前来!您身为王姐,又是神殿的祭司,您不在的话,那婚礼如何举行呢?”   爱西丝坐下,拨弄耳际青丝:“凯罗尔逃走,又抓回来了是吗?你处处关照她,她仍然要逃跑。”说着便扑到曼菲士怀里,哭叫着,“而我……我这么爱你……如果和凯罗尔结婚,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曼菲士!我求你!”她深深地吻着曼菲士。   曼菲士一震:“王姐,你还没死心?”   他猛地把爱西丝推开,果断地说:“王姐,我非娶凯罗尔当王妃不可!既然你不替埃及全民设想,你要回下埃及,你就请吧!我无法挽留你!”   爱西丝恨恨地说:“你别说了!我再问你一次,你非娶凯罗尔不可?”   曼菲士朗声答道:“是的!”   爱西丝咬咬牙:“好,我走了!”说罢,不顾众人劝阻,扬长而去。   伊姆霍德布深感不安:“糟糕,女王现在失去理智了。这该如何是好呢?埃及又将动荡不安了!”   在旁的路卡,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曼菲士和爱西丝女王不和,这事可真有趣。伊兹密王子一定还不知道此事。尼罗河女儿!我一定要把你献给王子!   在比泰多王国,伊兹密王子获知最近各国都派使节到埃及去参加婚礼,亚述王亚尔安更扮做使者潜入埃及,各国都想把尼罗河女儿夺到手!王子觉得时机已到,立刻命人做好旅行的准备!他决定要将凯罗尔夺过来!为了自己,也为了复兴国家。 先王尼普禄多曾把下埃及交给长女爱西丝暂时管理,因为爱西丝被尊为女王。而上埃及则归次子曼菲士,当曼菲士成婚后,下埃及就归曼菲士的王妃所有。   在地理上,埃及分为两大区,孟斐斯城以南的尼罗河谷地叫做上埃及,孟斐斯城至地中海岸的三角洲地带叫做下埃及,这区域大致呈扇形,河川密布,沼泽众多,地势险要,不易通行。   这天,人们热烈欢迎归来的爱西丝女王,在一片沸腾中,爱西丝仪态万千地向人民致意,她很享受这里对自己一面倒的支持:“我们终于回来了!迎接我的欢呼声,此起彼落,下埃及的人民欢迎我回来!”   她转身对士兵们下令:“把凯罗尔抢出来!”   曼菲士和凯罗尔王妃将在底比斯城举行婚礼。伊兹密一行赶到埃及国境,伊兹密下令找路卡来。   与此同时,假扮成祝贺使者的亚述王亚尔安来到底比斯城的大门口,各国使者纷纷经此送宝物前来。亚述是位于底格里斯河西岸的一个军事强国,是一支出色的武士民族,现在他们进入号称“百门之城”的埃及首都底比斯了。   底比斯拥有百座城门,每天有一百名骑兵巡城两次,城里屋宇豪华,百姓富足。假扮成祝贺使者的亚尔安王别有用心地打量着城墙,思忖着:这就是世界最富庶王国的首都底比斯吗?真不愧为百门之城,就像铜墙铁壁。大门是青铜做的,只要能攻破它,往后就好办了,他们国家确实比我们国家富有,如果我能夺得尼罗河女儿,我亚尔安将是土耳其高原的霸主。   守城士兵注意到这一行人的异样,喝道:“啊,你们是谁?这城门除了来献礼的各国使者外,谁也不准入内。”   亚尔安不慌不忙:“我们是亚述国王派来的使者,特来向法老道贺的。”   士兵放行了,亚尔安一行没有受到阻拦就轻易地进入埃及。全埃及、上至王族、下至百姓都被喜庆的气氛感染。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随处都是关于这一盛大婚礼的议论,“法老终于要和尼罗河女儿成亲了。真令人欣慰!”“尼罗河女儿一旦和法老成婚,埃及王国一定更加富庶、繁荣。”“有这么聪明的女孩做我们的王妃,真是我们国家的光荣。她是我们的守护神。大家都很爱戴她。”   亚尔安听了,愈发激起对尼罗河女儿的兴趣了,他不顾左右劝阻,暗潜入宫,想从近处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   而大婚前夕的凯罗尔,却溜到宫外去了!乌纳斯好容易在大街上找到她,劝道:“请速回宫,否则法老知道了又要生气。”   凯罗尔意味深长地说:“再过三天,我就是王妃了。我有权利、也有责任了解埃及全民的生活,所以我要出来探访一下,我不再迷惑!当曼菲士没有杀路卡时,我的一颗心便全部交付给他了,三天后……我将做他的王妃。”   想到现实世界的亲人,她不无伤感:“吉米,对不起,我再也无法回到你身旁了。吉米!赖安!你们别找我了!”   忽然,一群学生发现了凯罗尔,惊喜地叫开了:“啊,尼罗河的女儿!好美的金黄色头发!”   学生们一涌而上,兴奋地与她攀谈:“恭喜你,尼罗河女儿。我们是未来的书记。”   凯罗尔这才留意到,神殿内有学校。在古埃及,只有占全人口百分之一的人享有掌握书写技能的特权,这一群学生,将来拿着芦管笔在纸莎草纸上书写官方文件,经久不腐的纸莎草文献为现代人研究古埃及文化提供了依据,凯罗尔也从中获得了不少知识,因此她对这些并不陌生,笑道:“传述文字很难呀,嗯,一共有七百个字。”   学生们非常佩服:“想不到尼罗河女儿对我国文化这么熟悉。真棒!”   附近正危机四伏。爱西丝派出的侍卫盯住凯罗尔已有一段时间,但因在凯罗尔那有严密的保卫,暂时还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他们丝毫不敢掉以轻心,随时伺机而动。   学生们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休:“我哥哥是勇士,上次在比泰多海战不幸牺牲了,我长大后,也要为您而战。”“我也是!”“我们都要为您效忠!”   凯罗尔无比内疚与悲痛:“为了救我,他们的兄长全战死了。对不起,为了我,你们受苦了!”他们愈是天真,凯罗尔便愈感酸楚,情不自禁地,她搂住了他们。   一个学生正津津有味地读着什么,引起了她的兴趣:“你在念什么文章呢?”   他快语答道:“格言,尼罗河女儿,您要不要看一看呢?”他把手上的读物晃了晃,凯罗尔顿时呆住了:“啊,诅咒板?”   是的,就是那块咒术板:“对妨碍法老睡眠的人,摆动死亡的双翅。”   冥冥时空中,涌动着令人不解的相似与巧合。凯罗尔是否知道,此时勃朗教授和赖安他们也在研究这块咒术板呢?   西奴耶奉曼菲士之命来接凯罗尔回宫,凯罗尔一万个不情愿:“西奴耶将军!我想多点了解一下民情。”   西奴耶笑了笑:“不行,法老一听说你又在底比斯城抛头露面,他担心得气呼呼的,命你即刻回宫。备轿!王令再无理,你也是不能违抗的,凯罗尔,别固执了。”   凯罗尔黯然不语:“曼菲士又疑心我想逃走。”耳际猛地炸起曼菲士的冷血警告:“你如果敢再逃的话,我把所有服侍你的人全治死罪,知道吗?凯罗尔!”   凯罗尔不寒而栗:“我……不会再逃了,曼菲士!”于是她坐上了西奴耶为她准备的轿子。民众中腾起一片祝福声:“恭喜!恭喜!我们的尼罗河女儿!”“大家都期待您和法老三日后成婚。”“请让我跟您握一下手!请给我祝福。”   西奴耶宽慰地说:“凯罗尔,我们爱戴你,你实在不该辜负大家才是。”凯罗尔的心却被不安和愧疚紧紧缠住:“不,我不是什么神。但,你们却深信不疑。我向谁去诉说呢?你们的真挚与热诚太叫我感动。我……实在受之有愧!你们还在尼罗河岸为竖立石像,太叫我感动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们了。我亲爱的埃及人民。”   周围的人们的欢呼声久久不止:“尼罗河女儿万岁,有尼罗河女儿做我们的守护神,埃及一定世代强盛,对,埃及永远强盛、繁荣。”“尼罗河女儿,请接受我们的贡物,您一定要守护我们的国家。”   凯罗尔热泪扑簌而下:“啊!我会尽力的!”   她已经决定和二十世纪永别了,“哥哥,再见!吉米,我们下一辈子再见了。把我给忘了,吉米!就当我已坠落在尼罗河中死了吧!哥哥,别再找我了。我是现代人,却生活在古代,这是谁也没有办法理解的事。为了我,大批的埃及人民为我牺牲,无论如何,也要跟这些人同生共死了。为什么我的心仍紧紧系在二十世纪……”   民间的欢声笑浪也扑打着王宫,曼菲士满心喜悦:“埃及上下万众一心,各国使者看到这情景,一定回去报告,这么一来,就没人敢轻视我们国家。”他对未来充满信心:“只要凯罗尔当王妃,我埃及王国必定日益强大!”   伊姆霍德布也喜道:“这正是我们期待已久的一天。”但他旋即忧心忡忡:“但爱西丝女王……”   曼菲士打断他:“相信王姐和我仍是一条心的。父王临终前一再叮咛我们姐弟务必同心合力,一直以来我们姐弟的感情都很好,她只不过一时接受不了,迟些时候她一定会喜欢凯罗尔的!”他现在只焦急地等着西奴耶把偷偷溜出宫的凯罗尔带回来……   其他大臣也对爱西丝赞不绝口:“女王很贤明。”“埃及能有今天的繁荣,女王功不可没。”伊姆霍德布虽未打消忧虑,但也只得说:“但愿如此!”   曼菲士急得来回踱步,“真气人,再过三天就要举行婚礼,凯罗尔还外出!真是的!”   忽然一个偷偷溜入的人影晃过他的眼帘,曼菲士马上喝道:“凯罗尔,给我站住!你又跑去哪里了?”   凯罗尔一惊之下,满怀的香焦、菠萝“哗啦”跌滚了一地,她勉强向曼菲士笑了笑,曼菲士捏住凯罗尔双肩,瞪着她:“又要反抗我了!凯罗尔,再过三天,你……你就是我的王妃。”   凯罗尔鼓起勇气说:“请你不要再用暴力对付我。我已不再迷惑,我决心嫁给你。我不会再逃跑了!我要一辈子陪在你身旁。”   曼菲士一愣,真的,他似乎隐隐感到她身上出现了一丝新的东西,于是松开了凯罗尔:“既然如此!这三天,你不能再给我乱跑。现在,你给我去梳洗干净!”随后,他去接见各国使者去了。   凯罗尔揉着被捏疼了的肩膀,大大松了口气:“呼!恐怖的曼菲士!我已决定跟随你一辈子,我不会后悔的。”   随侍在侧的路卡暗暗心焦:完了!伊兹密王子还不派人跟我联络。   塔莎侍候凯罗尔洗浴。凯罗尔浸在一池清水中,如此白皙,如此洁美,宛若一朵白莲。想到三天后自己就是曼菲士王的妻子,一抹甜笑漾上了她的脸。忽地“啪啦”一声,什么东西直坠浴池,凯罗尔被溅了满脸的水花。   “哇,什么呢?”她拎起那只闯了祸的小东西,“啊,是猫!塔莎,是你的吗?”塔莎接过小猫:“真顽皮的小猫。”   凯罗尔一边穿衣,一边奇怪道:“塔莎,这只猫……”   塔莎解释:“法老怕您一个人在宫内寂寞,今天外出捕猎时带回来给您玩的。”   凯罗尔心波一荡:粗暴如虎的他,竟会想到送我一只猫。她兴奋地搂住了这只毛茸茸的小宠物在原地旋了好几圈,纱裙轻舞,溅落水珠点点,好一朵仪态动人的出水芙蓉!   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亚尔安看呆了:真不可思议,我第一次见到金色的头发,还有那一身光滑雪白的皮肤。让埃及法老神魂颠倒的女子,不是什么妖艳美女,却是一个纯真的少女。   冷不防几个人猛冲过来,径向凯罗尔扑去,那是奉爱西丝之命来暗杀她的刺客。“啊!塔莎,救我!”   路卡马上持剑闯进来,使劲将一个正揪着凯罗尔的刺客撞倒,顺势举剑一刺,结果了他,而另一个刺客正想有所动作,也被路卡飞过来的短剑穿透了喉咙。   这时,曼菲士率人急赶而至。“凯罗尔!你没事吧?”他直奔到凯罗尔身边,凯罗尔扑到曼菲士怀里:“曼菲士,是路卡他……如果不是路卡,恐怕我……”   曼菲士一边安抚惊魂未定的凯罗尔,一边由衷地对路卡说:“路卡,过去我错怪你,这次多谢你了。”   路卡匍匐在地,行礼道:“是王妃有恩于我,我这样做是应该的。”   伊姆霍德布检查了尸体,判断道:“嗯,他们是下埃及的使者,嗯,而且是神殿的使者呀。”   曼菲士脸色变得铁青:“不准你们胡说!王姐绝不会派人来暗杀凯罗尔的。你们这么胡说,王姐听到一定会生气的。我不准你们侮辱王姐!”   凯罗尔心里明白是爱西丝所为,她对曼菲士的袒护却毫不介意,她发现曼菲士其实很善良,那么信任爱西丝女王,但是,事实上……唉,再怎么样,他们都是姐弟。   曼菲士一把搂过凯罗尔,紧紧地把她贴在自己怀里不放,生怕稍一松手,凯罗尔便一去不回:“我的凯罗尔,幸好你平安无事。”   他又对大家大声说:“谁敢暗杀凯罗尔,下次让我抓到,格杀勿论!”   凯罗尔感动了:曼菲士!我属于你,我永远都属于你!每次伏在你的胸前,我就没有任何不安,我愿用我的生命来爱你!   心意相通的两人,就这么长久地、热切地相拥在一起。爱的光辉,轻柔地照耀在这一对相爱的人身上。   路卡在一旁,心焦如焚:伊兹密王子到底在做什么?他应该早就来到此才是。他再不来,尼罗河女儿就是曼菲士的了。   而外头,刺客的同伙放出飞鸽,把信息带给爱西丝女王:“暗杀尼罗河女儿失败,请发出指示如何阻止婚礼。”   这时,伊兹密王子穿过阿拉伯大沙漠后,正经过下埃及的涧道。这个涧道是两个峭直的悬崖之间的一条狭窄险道,抬头看,除了高耸入云的两面峭壁,就只见细细的一线天了,异常险峻,大有“一天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平常连猎人也不太敢穿过。但是,他们为了赶路,不惜铤而冒险,他们断想不到在高崖之巅,埋伏着一个下埃及兵团。   猛地,一个眼尖的士兵看到了崖顶上鬼鬼祟祟的人影,心知不妙,大喊:“啊,上头!王子殿下!啊,有人在上面!有巨岩落下来了!”   然而来不及了,埃及兵已经堵住前途后路,一个个准备多时的千斤巨石被推下悬崖,直砸涧道,“轰隆轰隆——”毫无其它出路的涧道瞬时成了可怕的死亡之路。   伊兹密苦苦闪避,设法与部下一起躲在一旁,无奈猛虎难胜群猴,被一哄而上的下埃及士兵逮住了。伊兹密身负重伤,心痛莫名,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天不助我,何其不幸!”   爱西丝得知在涧道抓到比泰多的伊兹密王子,喜上心头,即去地牢探视情况,她还不甚明白:伊兹密王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所为何事呢?   她去地牢一探究竟,看到牢中人虽遭遇不测之难却镇定自如,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伊兹密王子,什么风把您吹来埃及?堂堂一个王子殿下,怎么被关在地牢呢?”   伊兹密怒而不语,爱西丝继续冷言冷语:“英勇一世,糊涂一时,想不到您也有今日,姑且念我们有一面之缘,我会派人把您的尸体送回比泰多的。您认命吧!”   说着,爱西丝挥起利剑,对着伊兹密直刺过去,伊兹密本能地用手一挡,利剑深深刺入他的手腕,殷红的血迅速地渗出来,部下们又惊又恐:“住手!” 但是,伊兹密却面不改色,冷静地说:“要宰,要割,随你!爱西丝女王!” 爱西丝扬起滴血的利剑,赞道:“嘿嘿,真不愧为一代英雄。”她依旧笑容满面,“比泰多一直是埃及的眼中钉,今日我要为埃及除害。” 忽然有人来报:“女王陛下!从上埃及来的飞鸽传书!” 爱西丝撇下伊兹密,一心扑在信上,看罢脸色骤变:“什么,暗杀凯罗尔失败!曼菲士执意娶凯罗尔为妻!” 她气急败坏地把信搓成一团:“这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把自己人一手创出来的天下,双手拱让给凯罗尔呢?” 她斜着眼扫视了一下静坐等死的伊兹密王子,眼里闪过一道阴冷的寒光:“伊兹密王子,我们来一次合作怎么样?今天我放了您,但我要向比泰多借一万兵力!由您带他们去攻打上埃及。否则,就把您的尸体送回比泰多。要生?要死?你自己选择吧!”   伊兹密猜出了端倪:原来,他们姐弟内哄?凯罗尔一直被尊奉为尼罗河女神的女儿,和曼菲士结婚后,她就取得一半的王位继承权。如此,我如果把曼菲士杀了,再胁迫爱西丝女王,把下埃及的王权交出,那整个埃及就是我的了。   他不禁哈哈大笑,暗喜:“埃及有内乱,曼菲士,你尽管举行婚礼吧!哈……等你们新婚之夜时,我再把尼罗河女儿抢过来!”   大婚之前的凯罗尔一觉醒来,便想起来,天一亮,就要和曼菲士举行婚礼。   另一厢的路卡刚接获密报:“什么?伊兹密王子被爱西丝女王抓去?”他心焦如焚,“可恶!一向行事严谨的王子怎么会出此纰漏呢?真是的,他这样恐怕凶多吉少,我得立刻去救他出来。天一亮,尼罗河女儿就举行婚了。伊兹密王子和尼罗河女儿才是天造地设一对。”   他当即如集人马,趁天未亮偷渡出去。不久,一只快船急急地向下埃及驶去:“伊兹密一下子,你等我。等我去救您!”   当太阳冉冉上升在埃及的都城底比斯的时候,一场隆重的婚礼要开始了……凯罗尔遥望晨光普照的大地。心中感慨万千:今天是我和曼菲士成婚的大喜日子。我就要成为埃及法老的王妃。真不可思议!我生长在二十世纪,竟然会回到古代结婚。   塔莎前来告知凯罗尔:“法老刚狩猎回来,您快去迎接他吧。”   正说着,曼菲士隔着老远就大叫:“凯罗尔!”   凯罗尔的甜蜜溢于言表,“曼菲士!”   冷不防曼菲士把血淋淋的一团抛在她脚下,兴奋地说:“这是我刚猎得的猎物。”   凯罗尔被猛吓一跳,随即满心同情:“啊!好可怜!”   曼菲士宽慰道:“这是婚礼前必要的一种仪式。这猎物是要献给尼罗河女神哈比斯的!嗯,感谢她赐给我她貌如天仙的女儿。”   凯罗尔不安极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我不是尼罗河女神的女儿。”   曼菲士轻轻托起凯罗尔的下巴:“我盼这天已经盼了很久,今天,你就要成为我的王妃!” 曼菲士不顾众目睽睽,不顾国仪之忌,把凯罗尔搂入自己怀里。   “你是我的王妃!”一句不无霸意的爱语,使凯罗尔心湖中的爱之睡莲,霎时开放出甜蜜的花朵。她的心完完全全地被曼菲士征服了,为君倾醉,为君痴迷,为君共承忧欢。她深深地把头埋在曼菲士的臂弯中,既欢喜又羞涩,只有曼菲士才看到她脸上的两抹粉红,使曼菲士更为心旌荡漾,禁不住低吻她的秀美额发。   凯罗尔更贴紧了曼菲士,彼此间可以清楚地听到爱的心跳,彼此都被爱的光环所笼罩。凯罗尔幸福地笑了,从曼菲士身上,她不再感到以往远胜爱意的占有欲,她不再是一个只有统率天下的法老才配收藏的珍稀玩物,她是他的爱人!是他的王妃!   一轮旭日冉冉升起,暖意融融的金光洒向起伏无垠的沙漠,洒向埃及这个泱泱大国。尼罗河安静而详和地流向远方,她的清流沾染了从底比斯城吹拂而来的喜气,她的女儿将成为埃及的王妃,就在今天,在这莲花盛开的季节。   宫内,大婚的时间就要到了,忙坏了凯罗尔的奴仆们,每个人都紧张兮兮而条理不乱地准备这一盛礼,唯独少了一个路卡。没有贴心的路卡在旁,凯罗尔很不习惯,她一边让女仆们为她悉心妆扮,一边问道:“路卡呢?怎不见他的踪影?”   一个侍女为她披上长垂及地的头纱,答道:“他昨晚匆匆忙忙地外出了,至今谁也没见过他。”   凯罗尔懊恼不已:“这就奇了,他一直是守护在我身旁的呀。真是的,什么时候都在,偏偏在这时候不在!可恶的路卡!”   塔莎手捧一顶雕琢精巧的金莲冠,含笑走到凯罗尔面前:“快,凯罗尔,把金冠戴上。一切准备妥当后,婚礼就开始了。”   凯罗尔戴上与腕上金莲镯相映生辉的金莲冠,她拿起镜子,不由得一阵目眩。镜中盛妆华彩的埃及王妃,真的是自己吗?   身穿典雅富丽的莎丽长裙,讲究对称、放射状的褶皱便严整中带有几分活泼。一头齐背金发顺贴地披在身后,宛若天堂才有的金丝瀑布,隔着薄如蝉翼的头纱透出点点金光。眼际轻轻扫上了绿眼影,更显得湛蓝的瞳眸顾盼流转。   众人不禁啧啧惊叹:“好美!”   塔莎躬身行礼:“凯罗尔,婚礼即将举行,请立刻前往阿蒙拉神殿。”她抬起头,已禁不住泪水纵横,对凯罗尔哽咽地笑道:“我看着法老长大,今天他终于要成婚了。您一定要好好做他的王妃,祝你们永远幸福。”    她真诚的关爱宛若一股暖流,淌过凯罗尔的心田。凯罗尔一阵感动,扑到塔莎怀里,深情地吻在她脸上:“谢谢你,塔莎,我的妈妈在遥远的二十世纪,你就像我古代的妈妈。塔莎,就让我这样依偎在你怀里。我还小,什么也懂。日后还希望你好好地教导我。我会尽力去做一个好王妃的。”   塔莎慌乱不迭地下跪行礼:“凯罗尔,我是奴仆呀!你马上就要成为一国之后了,我是你的下人,我理当尽心服侍你。”   奴仆们看到贵为国母的凯罗尔竟对卑微的下人如此亲切,都感动不已,衷心为他们的尼罗河女儿感到骄傲。   主持婚礼的加布达见到这一幕,也折服地赞道:“真是一个奇异的女孩!她竟有这么大的魔力,使得全国上下的人都臣服她。从今天起,她就是一国之后了。这小小的黄金姑娘,真叫人着迷。”   这时,曼菲士来到凯罗尔的寝宫,准备与她一同去神殿。他昂然而立,一身与凯罗尔的莎丽裙同色的卡拉西斯,头佩奈么斯,环额而箍的金冠正中赫然是一条令人望而生畏的金色“虞荷斯”显示出无人匹比的王者之尊。金蛇之下的俊朗面庞如沐春风,威严的嘴角透出掩不住的喜意,眼际涂有与凯罗尔一样的绿色眼影,含情脉脉的子夜色双眸正热切地看着向他跑来的凯罗尔。他含笑挽起凯罗尔:“快!凯罗尔,我几乎快等不及了。你一旦做了王妃,你就休想再逃跑。”说罢顾不得凯罗尔的脚步一快即乱,兀自迈开流星大步,携着凯罗尔向神殿赶去。   凯罗尔嗔恼道:“别走那么快,曼菲士。狮子又发威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曼菲士嘻嘻一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王妃。看,宫殿中挤满了从邻近各国平的祝贺使者,这真是我埃及的光荣。哈哈哈!我们从中间穿过,好让大家欣赏你的美貌。”   凯罗尔抗议道:“什么,我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已经出现在众使者面前,大家立即分旁而立,让出一条通道。众人的目光无不被款款而过的新王妃所吸引,议论不断:“哇!她就是传说中的尼罗河女儿呀!好美的金色头发!”“听说,她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她就是尼罗河女儿呀!好像还是个女孩嘛!”   混在其中的亚述王亚尔安却感到极为无趣:“真可笑,堂堂一个埃及法老娶一个小姑娘当王妃!真没眼光!她那金头发和白皮肤固然是很迷人。但,我对这种小姑娘没兴趣。我要的美女,是丰满妖冶的那一种!”   随从见他那么不屑,伏在他耳旁悄悄说:“但是,陛下,女孩子的转变是又快又惊人的!”   亚尔安哼了一声,心想也是,还是别放掉这个小姑娘。   曼菲士和凯罗尔来到宫外,乌纳斯已经把马车停候在那里,一看到两人,行礼道:“恭喜法老和新王妃。”   凯罗尔好奇道:“哇,坐马车去呀!”   曼菲士洋洋得意:“让全国人民得以瞻仰你的绝代美色。”说罢一把抱凯罗尔上马车,向神殿驶去。   果不其然,马车所至,皆是欢呼声一片:“法老万岁!尼罗河女儿万岁!祝你们幸福!盼尼罗河女儿能早日给我们生一个王位继承人!”   曼菲士大乐,频频向人民挥手点头,闹得一旁的凯罗尔涨红了脸,她急道:“别这样!”   曼菲士一挥马鞭,加快了车速。凯罗尔搂紧曼菲士,害怕得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一种御风的快感取代了她的惧意,她不禁睁开眼,偷偷地望了望曼菲士,只见他稳稳地立在急速前进的马车上,向世人展现了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凯罗尔站在他身边,感到光荣、安全和……爱,她不禁想到,要跟曼菲士到阿蒙拉神殿结婚,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她甜甜地笑了,这是她人生的新开始。   亚尔安看到如此热烈的场面,撇了撇嘴:“这些埃及笨佬,真是一批盲从附和的百姓。咦?怎没看到爱西丝女王的踪影呢?”转而一想,“大概是在阿蒙拉神殿吧!据说爱西丝女王妖艳无比,真想一睹她的风采。”   上埃及一片欢腾中,而下埃及却一片冷清。爱西丝默默在寂静的王宫里来回踱步,却踱不走忌恨,挥不去凄哀。一想到曼菲士和凯罗尔在举行婚礼,自己却终日与孤影为伴,一股寒意从她心底冒出,她痛心自问:“为什么我老不能将曼菲士忘记?”   万人俯首的一代女王,却无力将自己于爱情的苦海中挽救出来。仇恨的火,在爱西丝心中燃烧不息,满腹怨愤化作可怕的复仇力量!   在下埃及的海岸,矗立着一座高入云端的城堡。这座城堡正面对着王城,城背后则是茫茫大海,一波又一波的怒涛激打着它的城脚,一阵又一阵的海风狂撼着兀自岿然不动的坚实城墙,这就是下埃及的看押要犯的牢狱。   牢狱戒备异常森严,出入通道只有廖廖几个,向海的那面城墙,仅在高处开了几扇透气的带棚小窗。在一帮不是气息奄奄就是遍体鳞伤的犯人中,只有一个人神态自若恬然静坐。   那是伊兹密王子。处贵尊优的王子突然身陷囵圄,这种变故就像从天堂跌落地狱。尽管镣锁锒铛,满身污迹,他的王族气派一分一毫都未被销蚀,他还是那么高贵冷傲,气度不凡。手腕上被爱西丝所刺的伤口传来一阵阵剧痛,他却安之若素,闭目养神,暗暗思索着如何藉埃及内哄之机攻克埃及。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着轻微的悉卒声在死气沉沉的牢狱中响起,并逐渐逼近,伊兹密睁眼一望,爱西丝已凛然立于面前。她的目光凌厉如剑锋,语气更冷甚寒冰,一字一句地逼着:“您考虑好没有?快写信给您父王!让他调一万兵马来此。”   伊兹密轻笑一声:“女王陛下,曼菲士的婚礼,已经开始了。”   一语击中爱西丝的痛处,她脸色一黑,气极败坏地说:“一句话,您写不写?快回答!”   伊兹密淡淡说道:“写,我写!拿纸和笔来!”   纸笔送来后,他一挥而就,递给爱西丝,冷笑道:“写好了,拿去吧,女王陛下。一山不容二虎,您气度未免太狭窄了些。”   爱西丝顾不得他的冷嘲热讽,一把夺过信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着:“父王,我困身于下埃及监牢,请速派兵一万来救我。”   伊兹密看到爱西丝露出满意的神色,说道:“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爱西丝哈哈大笑:“不,您还是我的囚犯。直到我凯旋回来,您才可以回国。伊兹密王子,不是我太狠毒,而是情势所迫,只得请您委屈点。”说罢便离开了。   伊兹密也笑了,心下思忖:父王看了那封信一定大怒,到时他会发兵攻打埃及,而我在里头内应,到时不怕埃及不落入我手。   这时,他听到牢窗外彷佛有动静,立即警惕起来,走到牢窗边,海风扑面而吹。隔着木棚,伊兹密只看见翻着白浪的海洋,不时地,几只海鸟飞过。但刚才确实传来一些敲凿声,他临窗探视,冷不防,木棚之间冒出一只皮肉渗血的手,紧紧抓住一根木棚,旋即他眼前出现一张熟悉的脸——路卡!   路卡离开凯罗尔后,很容易就打听到了王子的关押之处。他潜到了海岸,面对又高又直的牢墙,他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用一把短剑,插入墙砖间隙,以此为助力,一点点攀高,就这样,他利用短剑开路,一步一步设法攀到了小窗。   现在他已经见到了王子,只差干掉几根木棚,他就可以回到王子身边!他抓紧木棚,小心稳住自己身子后,已经是气喘吁吁,但掩不住其中的兴奋,对伊兹密说:“王子殿下,我救您来了!”   出乎路卡意料,伊兹密脸一沉,喝道:“傻瓜,你来做什么?怎么没给我好好守在尼罗河女儿身旁?”   做错了吗?路卡一时不知所措,犹豫道:“但是,王子殿下……”   伊兹密怒斥道:“住口,这边我自然会应付。你快给我回尼罗河女儿身边去。她和曼菲士正式成亲,这对我以后取得埃及有重大的意义!根据埃及的王法,只要是埃及的王妃,她就有国家一半的统治权。你给我回去守住尼罗河女儿!免得她发生意外。”   训得路卡顿时紧张起来,连连自责:“王子殿下,对不起!我回去就是。我绝对会好好守住尼罗河女儿的。”说罢,就从原路退回,飞赶回上埃及。   阿蒙拉神殿是金字塔时代各国王不断增筑而成的,在曼菲士统治时代,规模最宏伟。现在,主婚人加布达大神官已等候在殿门外,曼菲士带着他美丽的新娘,乘着马车从远而近。三千年前古埃及王家的结婚仪式就要开始了。   曼菲士扶下凯罗尔,一对新人步入只向王族高官敞开的正门,加布达深深鞠了一躬:“恭喜法老和王妃!请跟我进神殿内里。”   凯罗尔不由得有点心怯,握紧了曼菲士的手,小声问道:“婚礼举行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吗?我好紧张!”   曼菲士笑着拉起她的小手,鼓励道:“别怕,有我在你身旁。”   从他温暖而有力的手上,凯罗尔获得了抚慰和信心,心中充满如同梦幻的幸福感:啊,终于开始了。古埃及的结婚仪式!像梦一般!我做了古埃及的王妃。   二人跟随加布达到了内殿,加布达停下,面向二人宣布:“婚礼前,先进行圣水礼。法老往右边行,尼罗河女儿往左边行。”   凯罗尔一听要和曼菲士分开,顿时紧张起来,不由得往曼菲士身边靠了靠:“圣水礼!我怕,曼菲士!”   曼菲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宽慰道:“别怕,我们一会儿就能再见。”这时上来两个侍女,分别领二人前往圣池。   凯罗尔跟从带路侍女,来到了圣池。圣池呈四方形,注满纯净的清水。四角均站立一女祭司,代表天下东、南、西、北四个不同的方位。   凯罗尔卸下盛妆,仅穿贴身纱裙,缓缓步入圣池正中,片刻,四方祭司倒下莲花圣水,一时落英缤纷,翩然飘到圣池中,飘到凯罗尔身上,她就这样婷婷玉立于一泓清水之中,更像出尘脱俗的白莲花。   圣水流漫,洁身,净心,洗灵。二十世纪的痕迹,正渐渐消褪,凯罗尔从身至心,都恍如浑然天成的古埃及王妃。她禁不住思潮起伏:这很像耶酥基督在约旦河受洗。我超越时间和空间,和古埃及法老共结爱盟。妈妈,我那在二十世纪的妈妈!我就要当新娘了!赖安,你如果知道了,一定勃然大怒。吉米,请你原谅我。   她轻轻拈起一片凝露的花瓣,只觉清香淡淡,不属于二十世纪的清香,而她——不属于二十世纪的新娘。她不无感慨地浅浅一笑,这时,侍女毕恭毕敬地说:“尼罗河女儿,请穿新娘服。”   凯罗尔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步出圣池,戴上一顶金鹰冠,鹰翅上竖起两只牛角,牛角之间夹着一轮金太阳。金鹰冠下,垂散着一丝不乱的金发。织成鹰翼一般的镶金披风自肩一泻至地,里面的卡拉西斯纱裙却柔柔地贴身而下,带出她的曼妙身姿。一只垂有金穗带的金鹰扣于腰间,轻轻勾勒出她的盈盈纤腰。适才的金莲服饰衬出她的娇柔,而现在的金鹰服饰则为她添上王家气派。整装完毕,她款款步入婚礼殿堂。   头戴“司科特”(红白二色王冠,象征法老在上下埃及都有统治权)的曼菲士也换上了金鹰服,全身掩于宽大的鹰翼斗篷下,双手交叉于胸前,雄鹰一般立于殿堂中,竭力按捺心中的焦急,直到凯罗尔姗姗而来,他急步迎上,凯罗尔也一阵兴奋,扑到他怀里。曼菲士摩挲着她的金发,低低地说:“凯罗尔,别再离开我!你要在阿蒙拉神前发誓!”   凯罗尔眼里泪光流转,激动的心情使她语音带颤:“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曼菲士!我,凯罗尔,发誓!愿和你同生共死!”   一袭鹰翼披风,一袭鹰翼斗篷,二人相拥,金羽交叠,使他俩像极一对相依相偎的比翼鸟,在耀目的金光下,情浓化不开。   待两人肃立于高至殿顶的阿蒙拉神像前,加布达穿着白色亚麻布衣,严正宣布:“我奉阿蒙拉神之名,宣告埃及法老曼菲士和尼罗河女儿凯罗尔结为夫妻。”   他问曼菲士:“您愿娶凯罗尔为妻,并且一辈子爱她吗?”   曼菲士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愿意!”   在伟大的阿蒙拉神面前,这普通而神圣的三个字,将曼菲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情意与决心,暖暖地送到凯罗尔的心田,当加布达问她是否意愿成为曼菲士的妻子,她不再迷茫,不再惆怅,坚定地答道:“我愿意!”   字字含情的一句话,既是对曼菲士爱的誓言,也是对二十世纪的惜别语,历史的洪流把她卷到了爱的彼岸,一个值得她永远留下而无怨无悔的地方。命运将凯罗尔抛离二十世纪的轨道,而一段不期然而然的爱情则让她感激这种曾经为她带来无尽伤痛的脱轨经历。   加布达最后宣告:“法老,尼罗河女儿!我奉阿蒙拉神的旨意,祝福你们白头偕老。”他转向曼菲士:“尊敬的法老,请把这给新王妃!这两支黄金宝杖,一支代表上埃及,一支代表下埃及。上埃及归法老,下埃及则归新王妃。”   曼菲士与凯罗尔双手交叉于胸前,众祭司扮成埃及众神,上前向他们祝福:“祝福法老,鲁斯神为您守护王权!”“恭贺法老!阿曼特神为您维护正义、秩序和真理!”“恭喜法老!西库尼特神为您主事战争!”“爱之神哈特鲁女神祝法老与王妃永浴爱河!”   当众神祝福完毕,二人步出殿堂,殿外已整齐地站了好几列的王臣,伊姆霍德布一见他俩,上前代表众臣贺道:“恭贺你们,这是全民的心声。新王妃,我等必全心效忠您和法老。人民在神殿前等待已久。请法老和王妃接受大家的呜呼!请吧!别让人们等太久。”   凯罗尔顿时红了脸,心儿怦怦直跳,不安起来:啊!要我站立在大家面前,这……   曼菲士看出她的不安,张臂把她搂过来,鼓励道:“别怕,跟我走!”   靠着曼菲士温暖的身躯,凯罗尔就像一只依人的小鸟,自如而安闲。只有在他身边,她的心底才会涌动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感,她喜而低喃:“这不是梦吧?我竟成了古埃及的王妃。二十世纪的人们,谁也不会相信这事。赖安,罗迪,妈妈!我做了埃及的王妃!”   想起亲人,她不禁有点失落。一想到自己失踪的日子,妈妈以泪洗面,哥哥们四处奔波,她就止不住滴下泪来:“妈妈,哥哥,你们别再找我了。我的命运……就是生活在古埃及历史中!”   曼菲士感觉到了异样,发现凯罗尔竟然香腮挂泪,诧异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   凯罗尔慌忙拭去泪水,深感歉意:“对不起,我……”   曼菲士脸一沉,把她的脸扭向自己,低低喝道:“我不准你哭!”   凯罗尔以为他又要大发脾气,对亲人的思念加上对曼菲士的恐惧,两行清泪欲止还流,曼菲士语气更厉:“别哭!”凯罗尔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儿凝在长而微颤的睫毛上,曼菲士凌厉的眼神令她心悸,她低泣着解释:“呀!曼菲士,不要!不要对我那么粗暴!我只是想到妈妈和哥哥!”   忽而她觉得眼际一热,随即,涟涟的泪水不再顺腮而下,却宛若晨露淌入花芯一般,被引向紧贴她眼际的……   那是什么?如此柔软、温热,凯罗尔好一阵迷乱,那是非常熟悉的触感,是曼菲士的两片唇瓣!他在吻干她的泪珠!   道是无情却有情!曼菲士的体贴,使凯罗尔眸里收住了珠泪,颊际飞起了红霞,曼菲士松开凯罗尔,却如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携她向露天的殿台走去,神殿外,万人齐集,争相一睹新人的风采。   “妈妈,赖安!我很幸福!大家很爱我!你们别担心!”凯罗尔走在曼菲士身边,刚才那动人的小插曲使她陶醉,禁不住幸福地轻语,却让曼菲士听见了,又沉不住了,喝令道:“凯罗尔,除我以外,我不准你呼叫任何一个男子的名字!你已是我的王妃,除我以外,你不准想任何男人!”   凯罗尔啼笑皆非,小声叫屈道:“但是,赖安是我哥哥呀!”   曼菲士压不住满心醋意,低喝道:“住口,我要你忘记过去的一切。”   凯罗尔没有像以往那样怫然不乐,她感到一切是那么真实,没有虚幻,这才是曼菲士,残暴、易怒、但真心真意地爱着她。凯罗尔暗暗对自己说:我发誓永远爱他,为了他,我是该忘记过去一切的。   是的,就让过去的一切随风而去吧,她与曼菲士,彼此不离不弃,众神为证,众臣为证,人民为证。人们的欢呼声在法老与新王妃出现在神殿的高台时达到了高潮,祝福声一浪接一浪,涌向一对新人。   谁也没有觉察到,一派欢腾中,驿动着一颗怀有不轨的心。爱西丝的贴身女官亚莉,赶到了底比斯城。她冷眼观看着这一幕,心里发狠地诅咒道:尼罗河女儿,尽管乐吧!在猎狮献祭的时候,一切都会结束!   在下埃及的牢狱里,伊兹密盘腿而坐,即使身处逆境,还还是泰然自若。从来,他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没有人能猜到他所思所想,只有他看透别人,而永远不会被人看透。清朗文俊的外表下,傲骨铮铮,心比天高,在此乱世中,确是令人为之刮目的一代英豪。   此刻,在上埃及,曼菲士与凯罗尔正举行盛大的婚礼。使伊兹密动了真情的女孩,已经成为别人的新娘。伊兹密不急不怒,不悲不哀,唯是遐想连翩,想像着凯罗尔成为新娘时的迷人情景,两地相隔,却未能阻止伊兹密欣赏凯罗尔的每一细微之处的美丽,凯罗尔逃出了比泰多国,却逃不出伊兹密的心。   想到爱西丝此时正为阻止婚礼之事而头痛,他嘴角漾出一丝讥笑。他又回神思索眼下的情况,该是时候行动了。他询问随从:“外面有什么动静?”   他们探视一番,报告道:“戒备没有放松!”   伊兹密解开发带,从披散开来的长发中,取出一把短剑……   正如伊兹密所料,爱西丝决意阻止凯罗尔成为曼菲士的王妃。她调动了二万五千兵马,可是比泰多的兵马没到,派到上埃及的使者又迟迟没有回来报告情况,她无法冒险进军,纵然心焦如焚,却又无可奈何。终于,婚礼的时间过了,她即使立刻挥军攻入上埃及,凯罗尔成了王妃已是不争的事实。   爱西丝气怒交加,喝退左右。她来到城台上,独自凭栏,临风而立。长风吹起她的黑发和薄纱披肩,却半点也吹不散她满心的郁悒。一条窈窕的金蛇压着黑色莎丽,环腰斜圈而上,绕至颈项,蛇头停在左肩,仿佛与爱西丝一齐遥望远方,只有金蛇双目森然,而爱西丝眉眼凄戚。她无力地垂下执着羽扇的手,茫然而怊怅:我该怎么办?   一切已无法挽回了吗?仰首问天天不语,只有寄望亚莉能成功除掉凯罗尔。   伊兹密用布条系在两条窗栅之间,利用凯罗尔的方法,弄断了窗栅。他不禁笑道:“凯罗尔,我可是你教我的。”   他率领一班随从,设法逃出下埃及后,他命令随从立刻快马加鞭,赶回比泰多国搬救兵。他自己孤身一人,飞马直奔上埃及。他深知爱西丝会对凯罗尔下毒手,他绝对不能让凯罗尔受到伤害,他本想路卡会一直暗中保护她,不料路卡护主心切,撇下了凯罗尔,失算之极!   路卡也正飞马往底比斯城赶,路卡心焦如焚,自责不已:王子,对不起。我不知道埃及王妃可以得到一半的王权。怪不得那么多人野心勃勃!我一定要守住尼罗河女儿。我绝不能再误事了,尼罗河女儿,可爱的尼罗河女儿,您千万不能出事! 在上埃及,曼菲士和凯罗尔乘着马车回宫,沿途欢呼声不断:“恭喜新王妃!恭喜法老!尼罗河女儿让埃及愈来愈强盛!尼罗河女儿万岁!万岁!”   凯罗尔激动不已,眼泪再度眶而出,哽咽道:“大家竟这么爱戴我。没想到,当王妃这么荣幸。我如果没有当好王妃,我就对不起大家。”   曼菲士就乐了:“嗯,你现在才知道!待会儿,我得去猎狮献给阿蒙拉神做婚礼的供物,你呆在船上,你可以从船上看到我呢!”   凯罗尔她想起了在现代看过的壁画,恍然大悟,原来那是表现猎狮仪式的。   他们回到王宫,各国使者们纷纷上前道贺,混在其中的亚尔安挤到凯罗尔前面,执起她的手一吻:“恭喜!我是亚述的使者!”   他一面贪婪地打量着凯罗尔,一面在心底盘算:这就是伊兹密王子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女孩。埃及上下为了她,不惜和比泰多流血一战,看来,我非把她要到手不可。   他对凯罗尔的兴趣来自她的政治价值,就女人来说,传闻艳冠天下的爱西丝比较能吊起他的胃口,可惜爱西丝连影儿也不见,这是他此行引以为憾的事。   凯罗尔眼前冷不防冒出一个自称亚述使者的男子,不禁一愣,对方兀自说下去:“新王妃确实美丽无比,我是仰慕美名而来。”   凯罗尔心下一惊:亚述!古代最勇猛的民族!   只见这个使者骨架宽大,体格健壮,一身古怪的异国服饰。头巾之下,粗黑的卷发恣意披散开来,仿佛暴风所刮起的地中海黑浪。粗线条的面庞棱角分明,一双如弓的浓眉下,两只暴突的眼睛正放肆地盯住自己。那种目光,有点像猎狗找到猎物时两眼发光的样子,连带钩的鹰鼻也好像无时不在嗅着猎物的气息,一钩志在必得的讥笑毫不掩饰地挂在嘴角。   总之,这个人让她很不自在,从他身上,她感到了野蛮好斗的脾性。   一阵惊恐掠过凯罗尔心头,她忘不了曼菲士的生命,是在他青春年少之际戛然而止的。在他的周围,潜伏着多少危险而不自知,她知道对待这些来意不善的使者,绝对是不可掉以轻心的,每一个不小心,都可能是一个休止符。   这时,曼菲士换上了狩猎护甲。那是一件镶满金鳞片的短衣,仅护着从胸到大腿的部分,大面积地显露出一身小麦色肌肤,在阳光下更显得亮泽而健美。他凭河临风,宛若修长挺拨的棕榈树。整装之后,很快就要进行婚礼的最后一项仪式——猎狮祭神。   凯罗尔心中一紧,急叫道:“不要!曼菲士!我不要你去猎狮!”   凯罗尔紧紧搂住他,她只感到一团不祥的黑云越压越低,浓浓地笼罩着她和曼菲士,她在惊乱中哀求道:“曼菲士,你哪里都不能去。我求求你,不要去猎狮!我担心你会出事!”   曼菲士背起箭橐,凯罗尔的紧张使他感动,但他不能理解。他安抚着悸动的凯罗尔:“这是婚礼的一部分,我必须执行,如果不杀一、两头狮子,我就不配娶你。这是我期待已久的一天。你别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凯罗尔见曼菲士不听她的劝告,急了:“曼菲士!你别去好吗?不知怎么我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光。曼菲士!我是认真的!留在我身旁好吗?”   曼菲士拥过凯罗尔,下巴轻轻地蹭着凯罗尔的金发,他的王妃第一次表现得对他如此关心,他深深地感动了,心甜如蜜,去意更决,一切只因爱她:“凯罗尔,猎狮是一种神圣的仪式,我一定要去完成,这才是一国之君应有的表现。否则,人民会对我失望的。我们只不过分别数个小时,你安心在船上等着,别为我担心。待我杀狮归来,我们再好好庆祝一番。”   西奴耶上前禀道:“法老,一切都准备好了。”   伊姆霍德布也笑着劝凯罗尔:“请放心!法老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请上船吧!”   曼菲士俯下脸,深深地在凯罗尔唇上长吻之后,才松开凯罗尔,不顾她的依恋,飞身上马,率着士兵向草原驰去。   凯罗尔呆立原地,默然无语,勃朗教授的话在她耳边响起:“这个法老好像很年轻就死了。”她既伤痛又懊恼:我无法阻止他,我的胸口很郁闷,为什么?我该怎么办?   忽然,右手被人拉住了,她惊而后退,定睛一看,却是那个亚尔安。她顿生反感,喝道:“放手!”   这是一只多么迷人的手,看着白皙细嫩,摸着更觉细滑温润,亚尔安不禁握住不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别担心,你们的法老很强悍!”   凯罗尔怒而抽手,这时,伊姆霍德布上前,蔼然笑道:“请上船吧!法老不会有事的!”   凯罗尔上了船,站在船头,望向曼菲士的狩猎场,却只见一片荒草茫茫。尼罗河,翻涌着一波又一波的浪涛,各国使者的船只,同在河面上游弋。   亚尔安在船上下令道:“快,全力追上尼罗河女儿的船。我要抢曼菲士的王妃!”他磨拳擦掌,心里庠庠的:“我亚述美女虽然,却缺少一个这样的金发美女。我开始对她产生兴趣了。看来,要夺得富甲天下的埃及,除了先夺得尼罗河女儿外,别无它法。她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连伊兹密王子也想夺到她!我得先下手为强!爱西丝女王没有来!可见埃及有内乱!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凯罗尔站在船头,成了河面上亮丽的一道风景,河岸上,埃及人民掀起一浪接一浪的欢呼声:“尼罗河女儿!我们的王妃!我们的守护神!”   凯罗尔却心神不定,只顾默默祈求道:“曼菲士,千万小心!绝对不能死!”她无法看到隐在草丛中的曼菲士,耳边再度响起勃朗教授的话:“这少年法老好像很年轻就死了!”   凯罗尔满心恐惧:“不!曼菲士不会死!我不要在此,我要到曼菲士身边。我要拿枪或剑,在一旁帮助他。”   想着,她跳下刚好靠岸的船,伊姆霍德布连忙跟随而下,拦住她:“王妃,您安心待在此,别轻举妄动,免得法老担心!法老平常就出猎惯了,他一向无往不胜,不会有事的。”   塔莎也下来了,安慰道:“是的,凯罗尔。放松点!在此好好等法老回来庆祝吧!”   同时赶上岸来的亚尔安看到这一幕,不由笑道:“真孩子气!”   凯罗尔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释,即使说破了嘴,他们也不会相信的。他们太低估了仅凭原始的青铜剑、矛、弓箭对付猛狮的危险度,而且他们不知道曼菲士英年早逝的史实!伊姆霍德布又说道:“您看看四周!各国使者都在注意您的一举一动,千万要小心!”   这下提醒了凯罗尔,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只得和伊姆霍德布一起来到岸边一个宫殿,坐在堂中。众使者也纷纷上岸,对她虎视眈眈。她感到浑身不自在,诧异极了:我是一国的新王妃,受到使者的注意本来是正常的事,但怎么我觉得每个人都不怀好意?真可怕!   忽然草原那边一阵骚动:“是法老!哗,狮子跟到右边去了!”   人狮之战已经拉开了序幕,凯罗尔急得直起身子,引颈眺望,亚尔安却上前,再次不顾礼节地抓住她的手腕道:“王妃,如果您真的担心,我可以带您到他的身边。”   凯罗尔一惊,断然拒绝:“不要!”   亚尔安不依不饶:“您不是很担心吗?”这时,又响起高叫声:“猎到狮子了!”   凯罗尔急了,却抵不过他的一股蛮劲,甩他而不得,叱道:“放手!”   这时,策马飞奔的路卡终于赶回来了,远远地,他就看到了凯罗尔的金发在殿中闪烁,看来安然无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待接近宫殿后,他翻身下马,心一宽,随即又绷紧了,他发现凯罗尔被一个陌生人缠住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凯罗尔面前,磕首行礼。亚尔安见不太对头,尽管心中咒骂不已,还是松开了凯罗尔。   凯罗尔惊喜万分,拉起路卡:“你到哪里去呢?你平常一直守护在我身旁,怎么今天……”   路卡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尼罗河女儿!”   奔波千里使路卡上气不接下气,但凯罗尔的美丽更让他屏息:真美!金色的头发和美丽的衣裳,在阳光照耀下,让她更加光彩照人。她是伊兹密王子最佳的新娘。我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不久,伊兹密王子将赶到这儿。   忽然草原那边人声更加沸扬,凯罗尔乞求路卡:“路卡,陪我到狩猎现场,我担心曼菲士会出事,我要守护在他身旁。路卡,我拜托你。”   这是非常危险的。路卡犹豫了一下,面对凯罗尔哀求的目光,心一横:“好,但必须让我守护在你的身旁。”   于是,他带着凯罗尔避开众人的耳目,来到了狩猎现场,凯罗尔左顾右望,却不见曼菲士……   而在不远处,西奴耶大叫道:“法老!小心,已经有三个士兵被狮子扑倒了。”   曼菲士挺着钢盾一侧身,挡过雄狮的一扑,右手挥剑向它刺去,口中呼喝有声:“你逃不掉啦!看剑!”   雄狮岂是等闲之辈,血盆大口一张,利剑刺了个空,大口再一合,竟把剑给衔住了。曼菲士大口一惊,急忙往回抽剑,被激怒的狮子一使劲,这把锋利钢硬的青铜剑顿时断开几段!曼菲士也被震得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众人惊叫:“法老!危险!”   曼菲士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了起来。他把铜盾挡在面前,所距不过几尺,万人之王与万兽之王怒目相持。   曼菲士心下也非常紧张:这是传统的婚礼仪式,我一定要完成,绝对不能出错!否则,我对不起凯罗尔。   他猎狮不能说没有经验,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狮子。也许是以往有众人相帮之故吧!但这次,无论如何他都想亲手为凯罗尔猎得一头狮子,他竭力保持头脑清醒,面对随时要扑过来的怒狮,他没有一丝怯意,对凯罗尔的满心爱意化作源源勇气,他大喝道:“西奴耶,把长矛给我。”   西奴耶应声递过一支青铜长矛,曼菲士腾地立起,矛尖直对狮子,大声怒喝:“把你宰了,献给阿蒙拉神!看矛!”   与此同时,狮鬃飞扬,狮子张牙舞爪地向曼菲士扑去,曼菲士也向它抡起了长矛……   凯罗尔听到骚动声,急着喊路卡:“啊!路卡,快去看是怎么回事?”路卡连忙赶过去,这时,那边却欢呼起来:“哗!杀死了,法老杀死一头狮子了。”   正急步赶去的凯罗尔听到,压在心头的千斤大石顿时放了下来,她不禁额手称庆:“啊,太好了!”她便原地休息,等曼菲士归来。塔莎跟来侍候在侧。   凯罗尔没料到,雄狮固然可怕,但世间险恶莫过于人心!此刻,亚莉与一班手下正潜伏附近的草丛中!亚莉暗笑道:还有一头留给你呢!   她阴阴地下令道:“趁凯罗尔往这边走来,快让狮子吃药,狩猎仪式一片混乱,神不知鬼不觉地,凯罗尔很快就会死在凶性大发的狮子之口!事成后,爱西丝女王就是法老的新娘了。”   亚莉取出从凯罗尔那儿偷来的一方手帕,让经过她长期训练的狮子嗅了嗅,一拍它的头,下令道:“这就是凯罗尔的香味,从后面过去,把她咬个死无全尸!去!”   凯罗尔安闲地坐着,为曼菲士逃出一劫庆辛不已,浑然不觉一头猛狮正从后头逐渐逼近。一个送酒水的侍女却看到了,顿时吓得呆若木鸡,端着托盘抖个不停。塔莎觉得有异,问道:“怎么了?”   侍女结结巴巴地答道:“狮……”塔莎根本听不清她是在说人话还是鬼话,不耐烦了,干脆走过去接过她的托盘,一只庞然大物映入她的眼帘,她定睛一看,竟是一头大狮子!她大吃一惊,想提醒凯罗尔,嘴里却只剩下呼噜的份儿,吐不出半个清晰的字音!   说时迟,那时快,狮子已经逼到凯罗尔身后,两只圆睁的眼睛在草丛暗处发着幽光。凯罗尔感到一股粗重、热哄哄的气息直喷后颈,一回首,不看则已,一看七魂不见了六魄!   她以往只有在动物园才见过狮子,如今却直面对着它,不盈一尺,而且中间没有任何栅栏。她顿时吓得软倒在地,“救……命!曼菲士!啊!狮……子!”   过度的惊吓使呼救的字句只在喉咙打转,作声不得……   塔莎她们终于清醒过来,大声呼救:“凯罗尔!救命啊!”   不远处的曼菲士正骑在刚被打死的狮子上,还来不及稍喘口气就听到有人呼救,竟然是凯罗尔遇险!曼菲士那还在因兴奋而膨胀的心遽然一缩,他猛地抽出深深没入狮子身上的长矛,朝着呼救声飞奔而去。刚赶到猎狮场这边的路卡也听到了呼救声,也急得往回就跑,一边把短剑拿在手中……   不远处,亚尔安也闻声赶去……   曼菲士和路卡箭一般地冲到现场,却见狮子已经把凯罗尔压翻在地,张开血盆大口,正要咬下去!曼菲士大喝道:“我的凯罗尔!你这畜生!放开我的凯罗尔!”一边扑过去,揪住狮鬃,把利爪的凯罗尔抢出来,一步跟上的路卡接过昏过去的凯罗尔,被惹火了的狮子向曼菲士纵身一扑……   凯罗尔神智清醒了,睁眼看到这一幕,失声惊叫。亚莉也大惊失色:“糟了!狮子反击法老!”   西奴耶紧跟而至,也不由得惊叫:“法老,危险!”   只见曼菲士把青铜盾横在身前,然而狮子力大无穷,盾虽然挡住了它的嘶咬,却挡不住它的蛮力。曼菲士只凭一面盾牌,挡住狮子的利牙尖爪……生死关头,他还不忘凯罗尔:“凯罗尔,快逃!”   路卡也急拉着凯罗尔离开现场:“这里危险,快离开这儿!”   凯罗尔已止不住泪流满面,她从心底叫出声来:“曼菲士!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凯罗尔一把夺过路卡的短剑,向狮子直冲过去,手一挥,短剑直刺入狮子左眼,顿时血花迸溅,狮子狂怒不已,腾起利爪,向凯罗尔猛力一击,凯罗尔的右肩顿时血流如注,整个人被压倒在地,稍被松开的曼菲士大急,怒叱道:“放开我的凯罗尔!畜生,叫你放开我的凯罗尔,听到没有?”   濒于昏迷的凯罗尔被曼菲士的怒吼震得清醒了,她虚弱之极,哑着嗓子喊道:“曼菲士,你……快逃!你……再不逃,会来不及的,曼菲士!”   正说着,眼角又映入了另一只狮子的身影,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无力出声:“血腥味把狮子全引过来了。曼菲士,你快逃!”   刚赶来的亚尔安,不禁一震:好痴情的小姑娘!他立即与随从们一起和另一头狮子搏斗。   刚赶到底比斯的伊兹密沿着尼罗河策马飞奔,听狩猎场那边人声嘈杂,感到不妙:怎么回事,这么吵闹?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尼罗河女儿发生什么意外吗?   他一急,到了狩猎场,抓住一个人询问情况,很快就弄清了事情原委,不禁气道:“路卡在做什么?怎么让尼罗河女儿发生这种意外?”   他一径深入猎狮场,随从们阻拦道:“王子殿下,如果被埃及军发现就糟了。”   伊兹密怒道:“住口,这种时候还管得这么多,何况在混乱谁会注意到我?路卡在干什么?我命令他保护尼罗河女儿,他在干什么?让开!”他拨开挡在前面的人,竭力想要接近危险的中心。   凯罗尔还被狮子压在下面,血流不止,气息渐弱。卫兵们有的和别的狮子作战,有的团团围在凯罗尔四周,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想掷枪,但怕误伤尼罗河女儿或法老,想救他们却苦于无从下手。   曼菲士下半身尚动弹不得,他挣扎不止,怒喝不休:“畜生,快放开凯罗尔!”   他好容易腾出左臂,抡起长矛,往狮子右眼刺去,狮子一阵长啸,震耳欲聋,曼菲士挣脱了狮子的钳制,稳住自己,下令道:“乌纳斯,你从后面突击,把它的注意力从凯罗尔身上移开。路卡,趁机把凯罗尔拖出去!”   乌纳斯不敢迟疑,立刻遵命,曼菲士继续挥舞长矛,对着狮子乱刺一气。然而狮子在四面受敌之时,竟然丝毫不减凶猛,反而有愈趋颠狂之势,曼菲士大惊:“这家伙,还不放开凯罗尔?可恶,瞎了双眼睛,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不倒下去!”   狮子压着凯罗尔乱动一气,凯罗尔痛得死去活来,口中呻吟不止。人们仔细一听,原来她只把曼菲士的安危挂在口中:“曼……曼菲士,危险!快离开!很多……狮子!”   伊姆霍德布在一旁喝令:“卫兵,快救王妃呀!”   他诧异非常:奇怪,被引来的其它狮子,很快就被收拾了,唯独这一头……有问题!这头狮子完全疯了。阴谋!是准为了破坏这场婚礼而使用了狮子?   他越想越感到不对劲,大声警告曼菲士:“法老小心?也许是阴谋!”   曼菲士一震:阴谋?   狮爪下的凯罗尔气若游丝:“曼菲士,危……险!快……逃!别管我!”难道曼菲士的生命便是因为她而消逝的?可笑又可悲!难以捉摸的命运!究竟什么是因?什么是果?凯罗尔收敛心神,此刻头脑异常冷静:不能让曼菲士为我而送命。   她腾出左手,猛力拨出仍然扎在狮子左眼的短剑。此举势必再度激怒狮子,难道想只身犯险?众人无不惊叫:“危险,凯罗尔,住手!”   凯罗尔心意已决,眼里闪着告别的泪光:“别了,曼菲士!”说罢举剑欲刺。冷不防曼菲士一个箭步窜到她面前,用青铜盾挡住狂跃过来的怒狮,他怒气升腾:“哼!不许你伤害凯罗尔!”   他又转向凯罗尔,急道:“快逃!凯罗尔!快,路卡!把她拖出动!”   路卡抓紧时机把凯罗尔带到了安全地带,把她安顿在担架上。   凯罗尔的心还牵挂着曼菲士:“噢,路卡,曼菲士他……”   路卡一边为凯罗尔包扎,一边自责不已:“啊,流了这么多血,皮肉都裂开了!振作点!我守在你身边,居然让你受了如此重的伤,都我的过失。”   伊姆霍德布一看凯罗尔被救,急急下令:“西奴耶将军!趁现在杀死狮子!杀死那头狮子!”说时迟,那时快,长矛利剑从四面八方刷刷地瞄准了狮子,接着大家一鼓作气,刺的刺,砍的砍,曼菲士更是不遗余力,不一会儿,狮子身上便满是血窟窿……   避在一旁的路卡暗地里思忖着:王子呢?伊兹密王子一定在这附近,可能混在人群中,趁现在大家的心都在法老身上,最好趁此时带走尼罗河女儿!把她藏进人群里,交给王子。   他对凯罗尔说:“尼罗河女儿,您先别担心法老,我送您去疗伤要紧。”   凯罗尔不愿撇下曼菲士:“路卡,我想留在这里。”   路卡为她披上斗篷,正想不顾一切地带走她,不料一个人的声音骄横地掷过来:“让开,我来送她。”   路卡一愣,寻声望去,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双手叉腰,巍然立在面前,认出他就是刚才缠住凯罗尔的那个人。凯罗尔也认出来了:啊,亚述国的使者!这个亚述人总是令我有一种恐惧感。   亚尔安向前迈一步,向路卡喝道:“让开,由我送尼罗河女儿回去。”   凯罗尔抗拒道:“不,我要留在这里。”   亚尔安俯下身子,他的脸蛮横地逼向凯罗尔的脸,咧嘴笑道:“别客气,尼罗河女儿,我送您去。”   他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弱不禁风,居然敢与狮子搏斗。非常对我的胃口。回到亚述后,我会体贴地看护你。   这时,一片欢呼响彻带个狩猎场:“万岁!法老杀掉了疯狮子!”凯罗尔不禁一喜……   原来,曼菲士瞅准时机,一举把长矛挺进狮身,长矛穿肠而过,把它钉在地上,终于结果了它。他气喘吁吁,头发又是汗又是泥,凌乱地披散着。他遍体鳞伤,有的伤还在汩汩冒血,他却全然不顾,撇下死狮子,就四下寻找凯罗尔,一见坐在担架上的凯罗尔,便直扑过去,凯罗尔也张臂迎接他:“曼菲士,你的伤要不要紧!”   曼菲士一把搂住虚弱的凯罗尔,又心痛又心焦:“凯罗尔!你要不要紧?我受了如此重的伤,还在担心我。振作点!我马上替你疗伤。”   凯罗抚着曼菲士的脸,喜极而泣:“你平安无事!太好了!曼菲士,你比什么都重要,比我的命还重要。”   曼菲士的心结结实实地一震,他独自一人,享有凯罗尔如此深、如此切的爱意!他感动不已,紧紧地搂抱着凯罗尔,舍不得她的气息离开自己一分半秒,久久不忍放手,男儿泪夺眶而出,他低喃着:“为我而流的鲜血……我要对它发誓,我的爱永远是属于你的,凯罗尔!我的王妃!”   两人的泪水互流交缠,身上流的血也融到了一块儿……   这时伊姆霍德布上前劝道:“还是快点回宫为妙。”   一语点醒了曼菲士,他松开凯罗尔,笑道:“得早点替你治疗。”   他又转向塔莎:“拜托你了!”   塔莎笑道:“是,御医已经在宫殿里准备好了。”   曼菲士又下令道:“你们把狮子搬回神殿去!这是婚礼的最后仪式!”   冷眼旁观的亚尔安既不屑又气恼,咕哝地骂道:“又是这个……”眼看不敬之语就要冲口而出,他的手下急忙劝道:“嘘!亚尔安王……”   尽管声音很小,还是给路卡听到了,他心一动:“亚尔安……好像在那儿听过这个名字?”他寻伊兹密不着,心焦不已:王子到底在哪儿?   伊兹密好不容易从混乱的人群中挤进来,却已经曲终人散,他气极生怒:路到底在干什么?尼罗河女儿脱险了吗?   亚莉躲在暗处干着急:法老平安无事固然很好,可是连凯罗尔也得救就糟了,爱西丝女王正等我的回音,怎么办?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只好把最后一头狮子放出来!这次一定要成功!   众人簇拥着凯罗尔回宫,她身上虽痛,却欣慰不已:幸好曼菲士平安无事。不知怎么的,勃朗教授的话总在我耳边响起,真叫人担心。曼菲士,早点把仪式结束吧!快点回宫殿。   忽然有人惊叫道:“哇,尼罗河女儿!小心后面!”   凯罗尔一惊,只觉背后虎虎生风,她侧身一看,又一头猛狮向她扑来……   路卡大惊,上前猛地一窜,挡在凯罗尔面前,那头狮子撞开路卡,叼起凯罗尔,往一旁跑掉了……曼菲士万万没有想到这附近还藏了一头狮子,方寸大乱,一群士兵一哄而上,直追狮子……   尼罗河水掀起金色微澜,古埃及的盛大庆典化作一场混乱……   狮子正好经过伊兹密身边,伊兹密一眼瞥见被叼在狮口中的正是凯罗尔,他一惊之下,当机立断,令随从拿弓箭来,他把一支利箭往弦上一塔,瞄准了狮子,随从们不禁捏了一把汗:“啊,王子,万一失误的话会伤到尼罗河女儿呀!”   这时,曼菲士也追了上来,他也瞄准了狮子,举起长矛……   伊兹密心中念念有词:依秀塔儿女神,请保佑我!   在同一时间,利箭与长矛一起从空中划过,刺入正在腾空的狮子……   狮子一声怒吼,身子一歪,向尼罗河坠去,而凯罗尔唤着曼菲士的名字,也随之坠向滔滔河水。曼菲士直冲过来,想要拉住凯罗尔,半厘之差,他眼睁睁地看着凯罗尔坠入河中,他一急,纵身一跃,跳入尼罗河,可是已无凯罗尔的踪影……   亚莉紧张地在一旁观看,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松一口气,这是一个会令爱西丝满意的结局。她冷冷地望着滚滚流去的尼罗河,窃笑道:流走了,流走了!我成功了!她伤得那么重,即使没给淹死也会流血致死!不可能得救的……爱西丝女王的心愿达成了。   尼罗河畔,众人呆立,回响着不绝的悲呼:“凯罗尔——” 尼罗河深处,一个幽邃而阒寂的静默世界,超然于凡尘的风云流转,冷眼于世人的悲欢笑泪。任凭时间幻变、新旧更替,河水依旧淡然地流淌,无所牵、无所挂,最终一去不返,却不动声色地带给人们希冀,也带给人们凄怆……不管人们畏然还是漠然,尼罗河总会出现奇迹。无论三千年前,还是三千年后……   二十世纪,是埃及文明的辉煌已经远逝的世界,过去的灿烂,只能从古籍和古迹中探寻一二。只有无语的尼罗河,精魂不灭。   赖安在父亲猝死、妹妹失踪后的日子里。成为利多家的支柱,他独自留在埃及,让罗迪在美国陪伴妈妈。他一面动用大量人力物力搜寻凯罗尔,一面有条不紊地打理家族的生意、使利多企业闻名于全球。   这天,他来到尼罗河畔,就在这里,凯罗尔离奇失踪,至今音讯全无。赖安一有时间,便会来这儿察访,以期能找到凯罗尔留下的痕迹。今天已经耽搁了老半天了,也许和以往一样,一无所获吧!   赖安深吸一口烟,在下属催促下,正想回公司开会,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嚷道:“喂,尼罗河漂来一个女孩!是个外国人呢!金发还闪闪发亮!”“是个美国人吧?好重的伤,会不会已经死了?”   赖安心中一动:金发!莫非是凯罗尔?   他随声赶去,只见河中浅水处有两三个埃及人围作一堆,一个女孩倒在水中,水面还闪着几点金光,“快救她!”赖安大喊,一边就飞奔过去,他看不清她的脸,但那缕金发太像了……   赖安急赶过来,捞起那女孩,果然是凯罗尔!他急忙把她抱上岸,激动地唤着她:“啊!凯罗尔!凯罗尔!怎么了,快睁开眼睛呀!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了找你,我几乎踏遍了全埃及。”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凯罗尔却仍是昏迷不醒,赖安猛然看到她肩上、背上染红了一大片,大吃一惊:“这个伤……怎么了?振作点!凯罗尔,你醒醒!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去。”   下属也紧张地说道:“董事长,是令妹吗?快叫救护车!”   赖安怒道:“叫我们公司的直升机来!”   凯罗尔在赖安左呼右唤之下,悠悠地醒转过来。她无力地睁开眼睛,一片刺目的强光中,分明是赖安的脸。   “哥哥!”她一喜,挣扎着要起来,可是肩背上的痛霎时传遍全身,她又昏倒在赖安怀里,赖安一把抱起她,急道:“振作点!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手术室里,专程从美国赶来的著名医师正在为凯罗尔做手术,赖安和吉米在室外焦急地来回踱步。吉米多么想伴在心爱的凯罗尔身边,却被一扇门堵在外头,他急得几乎无法自控,一拳砸在墙壁上……   赖安脑里一片纷乱,满是医生的话:“现在还不知道她能否熬过手术。那伤不是普通的伤口,是被猛兽咬伤的,可能遇到狮子或豹类……手术恐怕有困难。”   赖安不禁咬牙切齿:“是谁让我妹妹受到这种伤害,我绝不饶他,我一定要惩罚他!”   手术室里,医师们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稍有不慎,这个女孩就性命不保。躺在手术台上的凯罗尔神智不清,脑里一片空白,呼吸越来越吃力,恍惚中耳边听见有人呼唤:“凯罗尔!尼罗河女儿!”   是谁?为什么呼声那么悲凄?尼罗河女儿是谁?她什么也想不起,什么痛楚也感觉不到了……   死神,是不是要为远古的阴谋,在二十世纪划上句号?   世间上,洞悉古今者,唯有奔流数千年的尼罗河。   尼罗河带走了她的女儿凯罗尔,留下一片悲痛的气氛笼罩着底比斯城。人们纷纷来到尼罗河畔,诚心祈祷尼罗河女儿早日归来……   曼菲士派出多队人马,令他们四处搜索凯罗尔,可是,他们迄今的收获便是找到了好只惹祸的狮子的尸体,而凯罗尔,像是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无声无息,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曼菲士悲痛欲绝,他奔到尼罗河边上,对着滔滔河水大声疾呼道:“尼罗河女神,请守护凯罗尔,不要让她死!凯罗尔,你不要死,快回到我身边来!凯罗尔!凯罗尔!”   凯罗尔终于清楚地听到有人在叫她,那久违的声音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她感到很温暖,很安全,睁开眼睛,惊喜地看到赖安、罗迪、还有心爱的吉米,都守在她床前,眼泪霎时涌上她的眼眶,哽咽道:“哥哥!吉米!”   赖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欣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总算醒了,医生替你动了六个小时的手术呢!真叫我们担心!你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呢?”   凯罗尔竭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她流着泪说:“哥哥!对不起,我只记得从开罗学院到神殿去参观,以后的事全忘了,好像空白了一大段记忆。”   吉米执起凯罗尔的手,激动不已,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跟她倾诉,一时却堵在喉间,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太好了!你平安无事。”   凯罗尔喜极而泣:“让你担心了。”   罗迪抚着她的头,笑道:“为了你,妈妈都病倒了,医生不准她来埃及看你,自从你失踪后,大家的日子真不好过。”   这时,医生过来劝道:“各位,现在病人最需要的是休息!还是别打扰她了!”   赖安吻了一下凯罗尔的前额,与她暂别:“什么都别想了,只要早一日康复就好。”   大家离开病房后,凯罗尔躺在床上,头痛欲裂:“好痛!我是在哪儿受伤的?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在这之前,我究竟去过哪里?”   她稍一清醒,就心酸不已,止不住泪流满面,耳际若有若无地,从远方飘来一些呼唤声,可是她怎么也理不出一个清晰的印象。她心乱如麻,无法安宁:“为什么?为什么流泪?为什么?谁在远方呼唤我?是谁?谁在呼唤我?”   赖安疑虑重重,太多太多的东西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医生曾对他谈到凯罗尔的伤情:“太不可思议了。凯罗尔的背上有一道原始的手术疤痕,以现代医学眼学看实在不可思议。”原始的手术疤痕!还有她的一身古装打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赖安找到勃朗教授,把凯罗尔获救时身上穿的衣服和饰物交给他辨识,勃朗教授用放大镜看了又看,也诧异不已:“嗯!非常精美的饰物,不但雕刻细致,布料上的刺乡也很巧妙。跟古代王家物品的制法完全一样!”   一旁的吉米急急插嘴道:“上次她获救时身上穿的也是古代衣服,啊,这次又被猛兽咬伤,实在是不可思议。”   勃朗教授沉吟道:“一定有什么原因。”他深深地望了望赖安,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赖安先生,你知道王族诅咒的事吧!”   赖安生平最反感这些迷信之说,他非常不赞同勃朗的推断:“迷信,在科技发达的现代还相信诅咒的存在!罗迪现在去了狮子经常出没的尼罗河上游调查,真相很快会水落石出的!”   吉米也反对道:“爷爷,你的幻想力过剩,居然把凯罗尔跟传说混到一块去了。”   勃朗教授不顾二人的奚落,坚持自己的见解:“我相信世界上还有很多人类尚无法弄懂的奥秘。”   时间过得飞快,凯罗尔的伤好得很快,只是右手还动弹不得。她的妈妈也从美国赶到埃及,以便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凯罗尔被大家牢牢看着,严禁她随意走动,生怕她再遇不测。   这天,凯罗尔的好朋友们一起来探望凯罗尔,妈妈、婶婶热情地招呼他们,吉米争着坐在凯罗尔旁边,高兴地对她说:“凯罗尔,你气色很好嘛!”   凯罗尔忽闪着大眼睛,赞同他的话:“是的,不过头有点痛。”吉米怂恿凯罗尔早回学校,大家一起起哄:“嘻嘻,吉米想跟凯罗尔一块儿,你们干脆订婚吧!”大家发现,久违的凯罗尔,变得更美,也更成熟了,但好像与他们有了一丝说不出的隔阂。   吉米悄悄地对凯罗尔说:“你已经两次从我面前突然失踪,我真受不了。回来吧!我每天来接你上学,共同研究我们喜欢的考古学。”   凯罗尔被打动了,甜甜地说:“吉米,我和你共同研究历史,共同写书。一想起古代的事,我就兴奋。”   吉米搂过凯罗尔,深情地说:“你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就担心。真不想跟你分开!”   凯罗尔感动了,贴在他的胸前……   黑夜一向是阴谋的保护色,但它不能永远掩盖真相……   这天晚上,士兵逮捕了几名嫌犯,押到曼菲士面前。有人听见他们在谈放狮子的事。他们却抵死不肯供认,曼菲士怒极,下令处以他们死刑!伊姆霍德布劝道:“法老!等等!一定有主谋者,杀了他们就供不出来了。”   曼菲士怒气升腾:“我知道,我会留下一个,其余的全杀掉。加害凯罗尔,罪不可赦!”   乌纳斯也上前劝道:“法老,请息怒!你杀了他们,尼罗河女儿会伤心的。”   曼菲士内心一震,是的,凯罗尔是这么说过:“不要杀人,每个人的生命都和法老的生命一样宝贵。”   曼菲士心中又生气又悲痛:凯罗尔!这些人想要你的命,叫我如何听你的劝告?   曼菲士瞪了这些奴才一眼,喝令道:“来人!严刑拷问这帮家伙,不供出主谋,就死路一条!”   这时,爱西丝带着亚莉赶到了上埃及的王宫,她一见曼菲士,就问道:“凯罗尔还没找到吗?”   曼菲士正心烦意乱,没好气地对着爱西丝说:“王姐,你不是很希望凯罗尔死掉吗?”   爱西丝一脸委屈:“曼菲士!你们举行婚礼时我在下埃及呀!我听侍女说,凯罗尔受了重伤掉到尼罗河里去。我担心你,氢从下埃及赶来。我们是姐弟,不是吗?”说着就扑到曼菲士怀里。   曼菲士一心牵挂着凯罗尔,根本没心思搭理她,冷冷地拒绝道:“不,我不相信你!”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法老,这婚礼没有得到神的许可!”   曼菲士顿时脸色发青,慢慢回过头来,逼视着顶礼膜拜在地的亚莉:“什么?你说什么?”   亚莉再拜道:“回禀法老!神灵不喜欢这婚礼,所以让尼罗河女儿死去。这是神的旨意,您要早日忘掉尼罗河女儿,然后跟爱西丝女王结合。”   曼菲士把手中宝杖怒掷过去,亚莉额上顿时汩汩冒出血来。曼菲士余怒未消,喝道:“住口!凯罗尔不会死。我相信尼罗河女儿还活着。”   伊姆霍德布也严正地说:“我也一样,还有人民,都相信凯罗尔还活着。亚莉女官显然是希望爱西丝当王妃,才说出那种不吉利的话。”   埃及王城外,伊兹密仔细地观察星象,冷静地说:“尼罗河女儿一定还活着,天上并没有星星殒落。路卡,你再到河下游搜索一遍。这次一定要找到尼罗河女儿,知道吗?路卡?我在阿拉伯沙漠等你的佳音。”路卡遵命告退。   他们没有算错,凯罗尔还活着。她的生命在二十世纪焕发着光彩,虽然一度黯然,但一切已经过去。她对三千年前的世界,几乎不存一丝印象,尽管有时候,一些谲异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在她耳边飘忽而过,似乎想极力打开她记忆深处的一扇密封的门,但她稍一细想就犯头疼,门里所隐藏的秘密始终冲不破大门。她也就像正常的美国女孩一样,穿着时髦的衣裙,吃着营养丰富的西餐,生活在一个科技发达,物质充裕的现代文明世界。   这天,凯罗尔打算回学校玩。吉米起了大早,驾着一辆敞篷保时捷来接凯罗尔,他甭担有多兴奋了,以前的甜蜜生活,将更精彩地重现在二人之间。到了利多家,他正想扯天喉咙大喊,眼前却一亮,只见凯罗尔已经立在职台上,穿上了海军式的学生裙,斜斜地戴着同是海军式的贝蕾帽,显得俏皮可爱,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凯罗尔挥手向他打招呼:“吉米!早!”   一会儿,凯罗尔走出家门,吉米正想叫她上车,却一眼看到了随后走出来的赖安,硬生生地把窜到嘴里的话吞回肚子里,赖安笑着对凯罗尔说:“上我的车吧!”   凯罗尔“啪”地立正,学着海军军官向赖安敬了一个礼,口里大声答道:“是!”还有模有样呢,赖安不禁笑了。   吉米嗫嚅着:“赖安也去吗?”   凯罗尔笑着说:“勃朗教授邀请他到学校参观!”说罢,就上了赖安的黑色劳斯莱斯。   吉米懊丧不已,气呼呼地自个儿开着他的保时捷,跟在劳斯莱斯后面。他一边开车,一边咕哝着:“赖安也太紧张凯罗尔了,这样子寸步不离叫我怎么追凯罗尔嘛!”   到了开罗学院,凯罗尔和她那英俊的哥哥在校园里掀起了一阵旋风,同学们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嚷开了:“凯罗尔,好久不见了,好吗?”   女孩子们凑近凯罗尔,悄悄请求道:“凯罗尔,把你哥哥介绍给我好吗?”“赖安!好帅!拜托你了!凯罗尔!”   凯罗尔重见久违的学校和同学,也满心高兴,她倒没想到赖安的风头也很不赖!她打过招呼后,来到了勃朗的实验室。勃朗教授一见赖安,就对他说:“我正在等你!”   他说着就拿出一叠文件,赖安与吉米和他一起坐了下来,凯罗尔却实验室里左看看,右看看,还调皮地刮一下这个铜像的鼻子,摸一下那个石像的头。这里的一切如旧,更多了点新鲜的玩意儿,所有东西都给她一种亲切熟悉的感觉。   勃朗教授和他们谈开了:“这些刚到手的古文献正在翻译中,目前看来,国王谷可能又有新的王墓被盗墓贼挖掘。”   凯罗尔一听,顿时呆住了,“盗墓贼”三个字简直就像响雷一般在她耳边轰过,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正在剧烈地涌动,想突破却突不破那扇封锁的门,她浑身发冷,跪倒在地,赖安见状一惊,不顾文献飞散,猛地奔到她面前:“怎么了?凯罗尔!”   凯罗尔声音打颤:“我不舒服,哥哥。”   赖安急道:“我不是叫你别来学校吗?真是的,我送你回去。”   吉米也扶着凯罗尔,也不管是不是他的错,只管急急地说:“对不起,凯罗尔,是我不好。”   凯罗尔抖着手,拾起一份飘落在她面前的文献,颤着念出:“本王……死后……是到另一个世界统治王国,所以……你们要保全我的尸体,不能让人有所毁坏,或……”   她一惊:“啊,这是尼普禄多法老墓的纸莎草文献!”   勃朗教授大喜过望:“啊!凯罗尔,你看得懂?这真的是尼普禄多法老墓的东西?”   赖安觉得不对劲:“凯罗尔,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凯罗尔再也想不出更多,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捧着脑袋尖叫:“这是尼普禄多法老墓的东西。不知道是谁告诉我的?是谁?”   赖安扶住她,他一定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振作点,凯罗尔,你是怎么知道的?”   凯罗尔脑海是浮动着一个男人的暗影,忽现忽隐,他长发飞扬,一顶金蛇冠环额而箍,修长的身躯穿着古埃及的镶金腰衣。“是谁?”   当凯罗尔竭力想看清他的脸时,他又隐去了,凯罗尔冷得蜷成一团:“不知道是谁告诉我的。是谁?是谁?”   脑中那个男人却逼近她的脸,在她耳边轻轻说:“凯罗尔,看你抖成这样,没什么好怕的,来,我带你走。”   忽而那个人凶起来:“我处罚盗墓贼有什么不对的,凯罗尔,任何人都不准反抗我,你也一样!竟敢盗窃先父尼普禄多的王墓,罪当千刀万剐!”   她痛苦不已:“哥哥,我想不起那人是谁。”   赖安是铁了心要搞个水落石出:“凯罗尔,振作点。用心去想,那人是谁?”   吉米看不下去了,拦住赖安,护住凯罗尔:“我送你回去!”……   谁也没有察觉到,三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在门外,偷听已久。他们正是盗墓贼,因为听说在勃朗手里留有他俩的蛛丝马迹,于是过来打探一番,没想到一个小女孩居然知道那么多东西。他们交换一下目光,有了心照宣的计划……   一段平静的日子又过去了,医生来到利多家,为凯罗尔复检。他欣喜地告诉大家:“肩背的疤痕经过整形手术,复原得很快,再过不久这些红斑就会消退,那时候,皮肤就像原来一样美丽光滑。伤口已经痊愈,可以逐渐使用右手了。”   凯罗尔兴奋得手舞足蹈,叫嚷起来:“哇,真棒!谢谢大夫!那么我能出去玩喽?”不料稍一用力便弄痛了右手。   大夫笑了:“别玩得太累,右手还不可以作剧烈运动。这次的伤那么严重,连我都不太有把握,你能够被治好,真是很幸运了。”   赖安也谢道:“多亏了大夫的妙手回春。”   这时,吉米和玛丽一大伙过来探望凯罗尔,凯罗尔高高兴兴地和他们玩作一堆,并没有发现罗迪也回来了。   赖发拉过罗迪,问道:“怎么样?”   罗迪双手环抱在胸前,若有所思:“尼罗河上游是个经常有狮子出没的地方,可是在那里并没有一点相关的线索可查。真不可思议。”   赖安拿起打炎机,点燃一支香烟,沉吟片刻:“无论如何。最重要的事是让凯罗尔早日恢复健康。”   他又转向医生:“大夫,凯罗尔可以旅行了吗?”   医生谨慎地答道:“那要看去哪里。”   赖安缓缓吐出烟圈,把叼在嘴里的香烟夹在指间,说:“我跟妈妈商量过,想让凯罗尔回美国静养。对她的失忆症可能会有帮助。”   医生回答道:“一个礼拜后,她可以旅行。”   罗迪望了望正在和同学们聊得不亦乐乎的凯罗尔,说道:“看样子,凯罗尔恐怕不想回美国。”   赖安狠吸一口烟,坚决地说:“不,罗迪,继续留在埃及凯罗尔可能会神经衰弱。骗也要把她骗回去。请大家保密。”   夕阳西沉。凯罗尔和朋友们一起站在阳台上,欣赏着日落的美景。辽阔的撒哈拉沙漠一直延伸到地平线,融融的金色余晖就像一袭神秘的阿拉伯面纱罩于天地间,一切都瑰丽得让凯罗尔屏息。此时正值伊斯兰教的祷告时间,开罗的大街上,传来人们念诵可兰经的声音,“伟大的神告诉我们……凯罗尔,回来吧……”   正陶醉于美景中的凯罗尔猛吃一惊,又来了!究竟是谁?是谁在呼唤她?她捂住耳朵,却挡不住那个无处不在的声音!   吉米感觉不对,忙问道:“啊!怎么了,凯罗尔,哪里不舒服吗?”   凯罗尔扑到吉米怀里,头又开始剧痛起来,她的身体寒而发颤,声音也变了:“我听见了……从遥远的……遥远的地方传来呼唤我的声音,吉米,如果告诉哥哥,他一定会说是幻觉,可是我真的听到有人在呼唤我。”   吉米极力安抚着凯罗尔,说:“我什么都没听到呀,你在呢喃些什么?是被猛兽咬伤,所受刺激太大而产生幻觉吗?凯罗尔?振作点!”   凯罗尔痛苦地抱着头:“我听见的,吉米……”   吉米既心焦却又不知所措,只得紧紧地搂住她……   赖安被惊动了,走到职台问:“凯罗尔,你在干什么?”   吉米正想回答,正巧这时凯罗尔感到好点了,她慌忙示意吉米:“嘘,别让赖安哥哥知道。”吉米又硬生生地把话吞了下去。   赖安正色道:“吹晚风对你身体不好!快去睡觉。”   凯罗尔嘴上应着,一面却悄悄对吉米说:“听说我是在尼罗河上游被救的,正巧国王谷也在尼罗河上游,明天我想跟大家一起去调查。”   赖安回头见凯罗尔还站在那里,有点恼了:“凯罗尔,快点!”   凯罗尔给吉米留下一句:“记住喔,吉米。我会偷偷溜出去的。”便跟赖安回房间去了。   那三个盗墓贼藏身在利多家外面的花草中,其中一个说:“就是她!传说这丫头受到法老的守护神诅咒,正好让我们干掉她而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   第二天清早,凯罗尔钻出被窝,迅速地换好衣服,她要趁家人还没起床的时机,溜出去跟吉米他们一起到国王谷。她视察了一下环境,决定从窗口溜出去,好容易才找到一条够长的绳子,把一端系在床脚,用力拽了拽,觉得没问题了,抄起一顶帽子爬上窗户,顺着绳子摸索下去,不料一使劲就触弄了伤口的痛楚,右手一松,她猛地朝地面坠去……   “啊——”一声惊叫还没有来得及拉上一个半拍,她的自由落体运动就已经结束在赖安怀里,赖安没好气地说:“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呆子,伤口刚好就想捣蛋!拿你没办法!”   凯罗尔被训得耷拉着脑袋,沮丧地说:“对不起,哥哥,请别生气。”   赖安捡起飘落在地上的帽子,一把盖到凯罗尔头上,说:“戴好帽子,上车吧。既然你那么想到国王谷,我就带你去。但你要听我的话!”   凯罗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喜出望外:“哥哥!”   这时,罗迪、妈妈、婶婶都过来叮嘱:“要小心!凯罗尔!”   凯罗尔一个劲点头,迫不及待地上了赖安的车。赖安望了望一脸兴奋与期待的凯罗尔,转动了方向盘,潜伏了一夜的盗墓贼暗暗地跟踪而去。   车上,赖安暗暗下定决心:“从国王谷回来后,不管你肯不肯,都要把你扔上飞回美国的飞机上。”   凯罗尔却全然不知他的计划,她满心感激:“为了我,哥哥抛下忙碌的工作……在我失踪时,又找遍了全埃及每个角落。”   她不由得把头枕在赖安肩上,由衷地谢道:“谢谢你,我最喜欢你了,不论天涯海角,我都忘不了你……”   很快地,到了全球闻名的国王谷。谷内集有六十二座法老陵墓,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来这里参观。赖安下车,郑重地提醒凯罗尔:“我们约定了,凯罗尔,不许单独行动,知道吗?你实在太调皮了。”   正说着,吉米一眼就瞥见了凯罗尔,兴奋地边跑边叫:“你来迟了。赖安和我通过电话,所以我和玛丽他们先来了。走,我们到图特卡门法老墓参观。”   赖安环顾四周,沉吟道:“在古代,曾有不少狮子出没在这附近,不过……”   盗墓贼对视一眼,不约面同地从牙齿缝里逼出一句:“干掉她!”   吉米带着凯罗尔来到图特卡门法老的墓室,凯罗尔一边怀着敬畏的心情参观,一边听同学们议论纷纷:“这座陵墓曾发生过许多怪异的事,你知道吗?当初参与发掘陵墓的学者们,已经有二十多人暴毙。出资发掘陵墓的卡纳封伯爵暴毙时,全开罗的电灯突然熄灭,而且同时,他远在英国家的爱犬也莫名其妙地死了,人们都认为这是法老的诅咒。可是自古以来,盗墓贼还是层出不穷。”   凯罗尔听到提起盗墓贼,不由得想起被偷的那具木乃伊,她问道:“哥哥,在开罗学院被偷的法老木乃伊找到没有?”   赖安说:“还没有,警方正在调查中。”这时,有人来通知赖安,说公司里有人在外面有事找他,赖安随之出去了。   吉米过来说:“凯罗尔,口渴了吧?我去买可乐。”   这正中凯罗尔下怀,她乐道:“我也去,吉米。”   吉米体贴地说:“不,我去,你在这里休息。”   凯罗尔一时觉得百无聊赖,一个人踱到外面。山风猎猎,她抬腿就把一个小石子踢得老远,心绪不宁:“国王谷……尼罗河的对岸……就是古代的底比斯城。我为什么来这里?”   忽然有人喊道:“小姐,帮一下忙好吗?我的皮包掉到那个洞穴里,我眼睛不好使,看不见。”   凯罗尔热心地跟来到洞穴前,探头一望,问道:“这里吗?哇,好深好暗……”话音未落,背上已经重重地挨了一掌,她向前一扑,便沿着洞内的斜壁直滑入洞底。她顾不得疼,向着上前大喊道:“啊!你们干什么?救命呀!哥哥,吉米!救我!”   却无人应声。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向她逼来,她回头一望,烛光中,三个眼露凶光的男人立在她面前,其中一个正是刚才向她求助的男人,他们狞笑道:“叫也没用,利多小姐,你逃不出去的!你知道太多法老墓被窃的线索了,可不能让你断了我们的财路。”   凯罗尔惊惶地后退,可是只退后一步便贴着洞壁了,她又气又怕,骂道:“你们是盗墓贼!让我出去!”   他们逼上前来,一把扭住了她,猥琐地笑道:“好漂亮的一头金发!脸蛋也真可爱,就这么杀了你真有点可惜!”   凯罗尔意识到他们要干什么,失声大呼:“哥哥!吉米!救命!”   盗贼们哈哈大笑,两人分别捉住她的左右手,剩下的那个正想抻手扯开她的衣服,不料此时烛光一灭……   “可恶,烛光怎么熄了?快点火!真是饭桶!”那人一口脏话,骂骂咧咧,忽然在黑暗中传来整齐却阴沉的步伐声,盗贼猛一回头,一队全副古代武装的埃及士兵蓦地出现在他眼前,他大惊失色,踉跄地急着退后,结结巴巴地乱说一气:“谁?没有人能进到这里来呀!你们是……”   士兵们的统领阴沉地说:“放开尼罗河女儿!”凯罗尔一愣:“尼罗河女儿?”   三个盗墓贼吓得屁滚尿流,撇下凯罗尔,撒腿就跑,一边还没有没脑地乱嚷:“快逃,有鬼呀!古代士兵复活!有鬼啊!”   凯罗尔心里也一片惊乱:“难道真的是古代的士兵?尼罗河女儿?我是在作梦吧?好可怕,这是二十世纪呀!”   正想着,那些怪异的士兵对着三个盗墓贼挥起长矛,霎时血肉横飞……凯罗尔心惊胆跳,统领却来到她面前,恭敬地行礼道:“我们的尼罗河女儿!” 一大队士兵也随之跪下,凯罗尔吃惊不已:“尼罗河女儿?你们是说我吗?你们是来救我的?” 吉米买了可乐,却四处寻不到凯罗尔的身影。赖发回来不见凯罗尔,也紧张起来。这时在国王谷突然炸起了一声巨响,大家大吃一惊:难道……他们连忙赶过去,只见凯罗尔躺在一片滚滚泥烟中,赖安急忙把她抱出来,连呼带唤,终于把凯罗尔救醒了。   赖安急问道:“你跑来这儿干嘛?”   她稀里糊涂,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问道:“哥哥,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那边有人叫道:“有三个男人被岩石压死了!”   凯罗尔顿感一股寒气从背心钻过,害怕地把头深深埋在哥哥的怀里。   第二天,国王谷的事故就出现在《埃及新闻》上。赖安拿着报纸越看脸色越阴沉,对罗迪说:“凯罗尔说得没错,那些古文献果然是尼普禄多法老的东西。”   罗迪忍不住伸手把报纸扯过来,脸色也骤然变青:“怎么会如此凑巧,发现王墓的那天,凯罗尔正好也在国王谷。”   赖安点燃一支烟,果断地说:“再这样下去,凯罗尔会经神衰弱,还得把她骗离埃及。正好今天有一艘船出航,航线是沿尼罗河到地中海,非让她上这艘船不可。”   “赖安!”来利多家探访的吉米开口了。今天了郑重地穿了一套黑礼服,显得风度翩翩。这段日子他成熟了许多,沉稳的气质在他身上显现,愈发稳重而俊美,连赖安见了也在心里叫好:真是个出色的年轻人!   吉米走到他面前,脸上微红,诚恳地说:“赖安,请把凯罗尔交给我。”   赖安不语,深深地望着吉米,吉米鼓起勇气说:“虽然我跟凯罗尔已经订了婚,可是我实在不放心她。我想跟凯罗尔一起回美国去。”   在这些不多的话语里,赖安听出了他的坚定和真诚……   在房里,经过一天休养的凯罗尔感到好了很多,但怎么也想不起昨天的事:“我的脑袋是怎么了!连昨天的事都记不住。”   她困惑地用手理了理零乱的头发:“拜托我捡皮包的事,我还有印象,可是……在黑暗中好像有人救我。”   这时,利多夫人来到她房间,坐在她床边说:“凯罗尔,为了让你好好休养,赖安打算带你乘船到地中海去渡假。”   凯罗尔还未反应过来,赖安也进来了说:“马上出发吧!”怎么这样急,凯罗尔正想问个明白,却看到赖安身后的吉米,不禁兴奋起来:“吉米也去吗?”   吉米冲她一笑,点了点头。   他们一行来到码头。天空一片蔚蓝,万里不见一抹微云,澄净宜人。凯罗尔戴着一顶缀花的法国小圆帽,为她更添几分俏丽。一袭丝质无袖白衣束在蓝底粉花长裙之下,更显她的袅娜纤巧。她不住地抱怨:“这个渡假也太仓促了!”赖安忙着把她推上船:“上去吧!船要出发了!”   凯罗尔依言上了船,扶栏望向尼罗河。赖安不放心地陪在她身边,兀自吸着烟。扑面而来的长风带来清新的气息,凯罗尔感到心旷神怡。忽然一个声音顺风飘来,“凯罗尔!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到我身边?”   凯罗尔顿感到一种无法排遣的心痛,向四周张望——谁在呼唤我?那声音暴戾而悲凉,无助而又不甘心。“在神面前,你曾发誓要当我的王妃,不是吗?凯罗尔,回来!”   凯罗尔的泪就止不住簌簌滚落,把身子探出栏外,悲喃道:“我在这里呀!是谁在呼唤我?你为何弄痛我的心?”   赖安给吓坏了,忙抱住她,生怕她跌入河去,“凯罗尔,危险!你怎么了?”   凯罗尔在他怀里颤抖不已,说着些尽让赖安摸不着头脑的话:“有人在呼唤我,我想去找他。”   吉米也被凯罗尔刚才的举动吓呆了,惶惑不知所措:“有人叫尼罗河女儿!凯罗尔是听到了这种声音吗?”   这时,船那边传来了刺耳的巨响,人们喧哗地起来:“引擎出故障了!”   凯罗尔这才回过神来:“我刚才怎么了?”她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赖安和吉米更糊涂了。赖安喷出一口烟,“引擎出故障?没办法,只好下船改搭飞机。”   凯罗尔惊讶万分:“搭飞机?我们不是要到地中海吗?”   赖安冷静地说:“不,原定的计划有所变化。”   突然游轮剧烈地晃动起来,甲板上的人们一下子都跌跌晃晃的,凯罗尔也被晃得东倒西歪,猛地撞痛了伤口。赖安和吉米连忙护住她。广播响起来:“危险!各位旅客,很抱歉,为了修理引擎,本船要暂停行驶。”   一时怨声四起,赖安气道:“赖安先生,有位罗迪先生打电话给你。”   赖安赶去接电话了,话筒传来罗迪忧焦的声音:“哥哥要,我不放心凯罗尔。”   赖安说:“只好让凯罗尔从开罗搭飞机回美国了,你去订机票,顺便派公司的车子到这里来接我们。”   冷不防凯罗尔从旁跳出来,怒叫道:“哥哥!你骗我!你要把我骗回美国?”   赖安连忙安慰她,凯罗尔狠狠地甩掉赖安的手,委屈、失望、愤怒,一起涌上心头,她一扭身,跑到栏前,一边哭着说:“你们骗我!讨厌!”   吉米拉住凯罗尔,忙说:“凯罗尔,我们是关心你。回美国休养吧,我跟你一起回去,我会守在你身边,你在埃及令我担心,我不再离开你,凯罗尔!为什么非留在这里不可?”   凯罗尔哭得抽抽噎噎,说不出话来了。吉米无奈地看着泪人儿一船的凯罗尔,她只是拼命把身子探向栏外,哭叫道:“不,我不想离开埃及。如果回美国,我会死的。无论如何,我不想离开埃及。我不知道为什么,离开这里,我会心痛。”   风儿还在带来深情的呼唤:“我们埃及之母——尼罗河的女儿!你到哪去了?”   凯罗尔向尼罗河叫道:“我在这里!”河水接过了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尼罗河知道了她的心……   在遥远的古代。尼罗河女儿失踪的事,引起埃及国内国外的极大关注。亚述国的亚尔安王百无聊赖,天天追问部下:“还没找到尼罗河女儿吗?”   当回报说还没有消息时,他就来一顿臭骂:“哼,这种日子真无聊!宫里的女人都看腻了。”   亚尔安想起那一团孩子气的尼罗河女儿,心想她果然不同凡响,那么娇小居然敢面对狮子,令我亚尔安佩服。他想起他的金发,她的白肤,确实令人着迷。他感到一股情欲在体内涌动,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要得到她!   “陛下,尼罗河女儿不是被狮子咬伤了吗?恐怕早就死了。”这时,一个漂亮的女人掀开帘幔,款款走到亚尔安身边。她是个地道的美人胚子,一双黑葡萄似的闪亮眼睛,燃着炽烈的热情。唇边总挂着迷人的媚笑,让人心魂动荡。一串碧玉绿叶贴着光洁的前额,衬得她的艳容亮丽逼人。若隐若现的轻纱下,裹着丰满妖娆的胴体,千种风流、万般情韵尽在不言中。她就亚尔安王的宠妃--乔玛莉。   以往亚尔安倒是对她千依百顺,然而现在他一心记挂着凯罗尔,对这个乔玛莉也不耐烦了,凶巴巴地喝道:“住口,尼罗河女儿不会死的。”   乔玛荞听到众人窃窃地说:“乔玛莉失宠了,亚尔安王是真的迷恋上尼罗河女儿了。”   乔玛莉听了不禁含怒在心。   亚尔安对群臣说:“各国各怀野心,都相信尼罗河女儿还活着,并且多方打听她的消息,我不可能慢了脚步。如果你们能提出好计策,我一定重赏。”   乔玛莉心里忿忿然:后宫佳丽无数,唯有我最得亚尔安王的欢心,我是他的第一宠姬。可是为了一个黄毛丫头,亚尔安王竟把我全忘了。可恨!他从埃及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看我一眼。我不甘心! 她上前跪下,向亚尔安说:“陛下,我有个好计谋可以动摇埃及。”   “说吧,乔玛莉。”亚尔安顿感兴趣,乔玛莉慢慢地说:“陛下,我有办法把曼菲士王的心从尼罗河女儿身上夺来。”   亚尔安一愣,大感兴趣:“你的意思是,用你的魅力去迷惑曼菲士王?”他沉吟片刻,“很有意思,成功的话,你要什么就赏什么。”   乔玛莉紧紧地俯身行礼:“我要当您的王妃。”她毫不掩饰地说。   亚尔安大笑:“好!爽快!你想当王妃就让你当。”   乔玛莉叩首告别:“陛下,请等待我的好消息。”   她要了一头驴子,打扮成一个普通女人出发了。亚尔安望着她的背影,不无快意地想:这个女人我已经厌烦了,正好摆脱她。我想要尼罗河女儿,为了爱人不惜流血牺牲,像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太合我意了。   这时有人报告:“陛下,比泰多国希望跟我们同盟!伊兹密王子正在阿拉伯沙漠等待和你见面。”这时有士兵递上密旨。   亚尔安冷笑一声:“对埃及抱有野心的邻国可真不少,埃及最终会落入谁手呢?愈来愈有趣了。我们不能输给别国,偷偷派人到尼罗河两岸去搜寻尼罗河女儿。”   伊兹密不仅约了亚尔安,他还顺便约了路卡在阿拉伯沙漠见面商议要事。路卡接信连忙赶去,他现在已经想到那个使者是何方神圣,怪不得那么眼熟,他就是亚尔安王嘛,每个国家都围绕着凯罗尔酝酿着各自的阴谋,他一定要尽快告诉伊兹密!   “根据我的占星术,尼罗河女儿应该出现了。”加布达观察星空,说道。可是,至今却音讯全无,他自言自语:“莫非是在下埃及?”   “下埃及?”正巧经过的乌纳斯的心里一动,突然想起路卡也向着下埃及的方向去了,莫非他早就知道了?他立即动身,到下埃及找凯罗尔。   伊姆霍德布眼看没有凯罗尔的日子,曼菲士又恢复了以往的暴政,不禁深切向上苍祈求:“现在法老以暴力治国,以爱心治国的尼罗河女儿,为什么还不回来?你究竟在哪里?请快回来吧!尼罗河女儿!”   爱西丝见众人无不期盼尼罗河女儿的重现,不禁气道:“大家居然还相信她活着,真是的!受了那种重伤怎么可能活下来呢?”别人要疯要傻随他们去,可是为什么曼菲士就不用脑想一想!看着他整天为国事忙得心力交瘁,可是一有时间,就不忘到处找她。有我在你身旁呀!为什么你不能忘掉凯罗尔!   亚莉劝道:“女王陛下,大概没有找到她的尸体,法老是不会死心的,可是在那种激流里尸体早就不知冲向何处了。再过一段时间吧,一切都会淡下来的。”   这时,曼菲士回来了,爱西丝连忙迎出去,心疼地说:“曼菲士,够了!凯罗尔早就死了,为什么你还不死心,这样对身体不好!”   曼菲士猛然推开她,怒喝道:“住口,王姐,凯罗尔还活着。她不会死,不会抛下我而死。”说着便悲上心头:凯罗尔,快回来啊! 忽然听到乌纳斯从老远就叫道:“法老!有一位自称见过凯罗尔的女人倒在尼罗河畔。事情是怎样我还不清楚,不过先来向你禀告。”   曼菲士和爱西丝俱是一惊,曼菲士二话不话就让人备马,让乌纳斯带着去找那女人去了。   爱西丝望着曼菲士绝尘而去,目瞪口呆:这是不可能的!   曼菲士策马飞奔,赶到乌纳斯所指的地方,果然在一片水草中看到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他跳下来了,跑到她面前开口就问:“就是你吗?你说你见过凯罗尔?凯罗尔在哪里?”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一个劲地问:“她的伤势如何?是不是很危险?拜托你,告诉我。”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乔玛莉,曼菲士王亲自来了?她不由紧张起来,鼓起勇气说:“大约在十天前,我在河下游见到她,不过很快就分手了。”   她顿了顿,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是否被人看穿了,不过事到如今,只得硬着头皮把谎言说到底了:“她肩上包扎着布条,告诉我她将回母亲那儿。”   “这么说,她获救了?”曼菲士终于松了一口气,腿一软便跪到尼罗河边上,多日以来绷得紧紧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松驰。他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喃喃地说:“谢谢您!我们的母亲尼罗河女神啊!我打从心底感谢您!凯罗尔暂时回您那儿疗伤,但不久的将来请让她回到我的身边。”   乔玛莉悄悄地打量着他,暗暗赞叹不绝:他就是曼菲士王!我还以为他是个残酷恐怖的屠夫,没想到是如此俊俏的年轻人。他对我的谎言居然深信不疑,可见对尼罗河女儿清深似海。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点捻,也有点愤恨:尼罗河女儿夺走了亚尔安王的心。尼罗河女儿,我也要把你的曼菲士王抢走,曼菲士王是我的!   “对了,凯罗尔还说了些什么吗?”平静下来的曼菲士突然问她。乔玛莉回过神来,心中一喜:好机会!   她佯作迟疑,半晌才说:“是……她要我代替她服侍法老。”   曼菲士没有半点怀疑,说道:“既然凯罗尔这么说,你就进宫来吧,凯罗尔还说什么?请尽量告诉我。”    他急着要从她口中得到更多关于凯罗尔的消息,乔玛莉却款款开口:“我叫乔玛莉,法老,我愿意随侍在您身边。”说罢,她低下头,深深吻着曼菲士的手。   而曼菲士激动地仰天高呼:“凯罗尔平安了。”   这个喜讯很快传遍埃及上下,举国一片欢腾。人们纷纷感谢神恩,高歌不已:   碧蓝的尼罗河,   我们的母亲,   水滋润大地,   伴埃及,   直到永远。   宫殿里为此大摆宴席,曼菲士特意赐酒给乔玛莉:“乔玛莉,我要重赏你。谢谢你带来这个好消息。”   乔玛莉已经换过一身衣装,头戴面纱,身穿细纱衫,腰结飘带,脚穿绣花鞋,妖妖娆娆地出现在曼菲士面前。她对曼菲士的感谢陶醉不已:愈看愈美的少年法老!她一脸媚笑,轻轻依躺在英俊的曼菲士的身边。相见不过半天,她心中已经有了一种难舍难离的感觉。   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他们:“你就是……那个叫乔玛莉的女人?”   乔玛莉抬眼一看,只见一个艳丽的女人立在面前,盯着自己的目光中含有明显的不悦和猜疑。乔玛莉不由得提高警觉来,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而伊姆霍德布笑道:“女王陛下!尼罗河女儿平安,就是神灵赐埃及的福祉。”众人都举杯欢庆,没有人怀疑乔玛莉。   乔玛莉不禁得意起来,还是向爱西丝得了个礼,她和爱西丝互相打量对方,乔玛莉知道了面前这个女人就爱西丝女王,自恃姿色过人的乔玛莉内心不得不承认爱西丝果然很美,同时也越发激起了她的好胜心:我比起她来并不逊色,为了英俊的曼菲士,我一定不能输。   爱西丝逼问道:“你为什么骗人说你见过凯罗尔?你根本没见过凯罗尔,不是吗?乔玛莉,说实话!你是为了想接近曼菲士吧?”   乔玛莉脸色惨白,不知如何作答。   不听则已,一听怒火中烧,曼菲士腾地把剑抽出,剑尖直逼到乔玛莉眼前,喝道:“乔玛莉,回答!如果你敢欺骗我,我绝不饶你。”   乔玛莉大惊失色,刚才还一脸痴情的美少年,怎么说变就变,转眼就成了个暴君?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不料一把利剑擦过她的身子直插入地,乔玛莉倒抽一口冷气:我是亚述国最美的女子,他怎能狠下心杀我呢?   她急中生智,冷静地答道:“法老,如果你不相信就杀了我!反正我的命是尼罗河女儿救的。”   曼菲士一听到凯罗尔的名字,心就软了一半,执剑的手垂了下来。   乔玛莉心中窃喜,却苦着一张脸把谎圆下去:“我是个旅行的舞女,经常从这个国家到那个国家,行踪漂泊不定。上次我经过沙漠时,因为缺水晕倒了,醒来后看到一位金发白肤的少女陪在我身边,还喂我水喝,救了我一命。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是尼罗河女儿。她还要我替她服侍陛下,然后就消失了。”   她说得有板有眼,大家都点头议论:“果然是尼罗河女儿!她最善良了。她会把污水变成清水,甚至有时为了一个下,她都不惜舍命相救。”   曼菲士轻轻笑了,眼神瞬时柔和下来。他伸出手轻抚着乔玛莉,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来,跟大家一起庆祝吧!”   他又对爱西丝说:“王姐,乔玛莉没说谎。”   “不可能!”凯罗尔不是神的女儿,爱西丝最清楚了。她一口咬定乔玛莉在说谎。曼菲士转而向她喝道:“王姐,你再说这种话,我就不理你了。”   爱西丝极力争辩:“凯罗尔一定死了,为什么你总不死心呢?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懂我的心意?”曼菲士不再理睬她,背对着她和乔玛莉喝酒。   爱西丝哀怒地望着曼菲士,而乔玛莉却贴着曼菲士娇滴滴地说:“法老,让我给您表演歌舞吧!”   曼菲士刚才还沉浸在对凯罗尔的思念中,如今被乔玛莉一说,清醒过来,却不置可否。乔玛莉心想:你还没看过我的弹唱呢,看了保证你叫好不迭,把尼罗河女儿忘个一干二净!想到这她就禁不住一阵兴奋,拿起牛头金竖琴,舒指抚琴,弹将起来。一时间,整个宫殿回荡着动听的音乐,时而缓如流水,时而急如疾风。琴间玲玲动听,铮铮悦耳,所有人皆惊为天籁。   乔玛莉即兴跳起舞来,身体四肢柔若无骨,舒展自如。顾盼生姿,百媚尽生。大家看得兴奋不已,一个劲地喝彩:“好!” 乔玛莉的眼光从眼角瞄向曼菲士,她满意地看到,曼菲士脸上的?色似乎稍稍减少了。伊姆霍德布悄悄叫过西奴耶,暗派他去调查她的来历。   而爱西丝冲到神殿,伤心地倒在神阶上放声痛哭:“凯罗尔不是神的女儿,她一定死了,为何大家都不相信我?”   亚莉安慰道:“别伤心,女王陛下。我现在正在寻找和凯罗尔相似的尸体。那个女人的谎言很快会被拆穿。法老和凯罗尔的婚礼在最后仪式时出事故中断,因此,婚礼不成立。您是神殿的祭司,有权告诉大家这是神灵传话给您的。”   爱西丝深深玩味着亚莉的话:“婚礼触怒了神,所以才发生意外,因此婚礼并不成立!”   她心里亮堂起来……   凯罗尔一连几天恶梦不断,即使是在清醒的时候,也常常听到那种不可思议的声音:“尼罗河女儿,你在哪里?”   一旦这声音顽固地在她耳边萦绕,凯罗尔就犯头痛。这天她突然问:“哥哥,你听过尼罗河女儿这个名字吗?”   赖安摇摇头,凯罗尔一脸困惑:“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啊!头又痛了。”   赖安心中一阵不安,他轻抚着她头发:“你果然是神经衰弱,叫你回美国,你又不干,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凯罗尔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不,我没关系,你看我多精神!”   “凯罗尔!”凯罗尔老远就听到吉米在外面叫她。不一会儿,吉米进来了,拿着一本她想了好久的书,兴奋地叫道:“你想看的书,我替你从图书馆借来了。你什么时候变成书虫了?”   凯罗尔调皮地一笑:“我本来就是个很用功的乖学生!而且赖安不准我外出,只好看书了。”   吉米哈哈地笑了起来,两人笑成一团。赖安看着一对年轻人快活的样子,也不由得笑了。但不一会儿他就陷入深思,凯罗尔身上的谜团太多了,她的突然了现,她的伤口,她的怪异表现,一切都让他担心而困惑。   “吉米,这里的开罗街道就是古代的下埃及吧?”凯罗尔用力推开窗,轻风拂过她的脸面,让人清爽无比。她心里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她会在埃及过一辈子。她想到赖安让她回美国时,她的心像碎裂般难受。她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这样,只觉得一直很想再去一次那个收藏普禄多法老宝藏的博物馆,她也这样跟吉米说了,吉米答应明天带她去。   风儿轻柔地吹进来了。“尼罗河女儿!”一阵若隐若现的声音顺风飘过来,凯罗尔吃惊地向四方张望,这次吉米也听到了。他猛然一惊:尼罗河女儿!那是不是我的错觉?爷爷说过世界上还存在着许多我们所不能解释的现象。难道……   凯罗尔在一旁失神地叫道:“谁在呼唤我?是谁?”   吉米扬起手来“啪”的一巴掌打在凯罗尔的脸上,他要赶走那个死缠着凯罗尔的怪物。   凯罗尔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记耳光,当地就哭了:“你干什么?吉米,连爸爸和哥哥都从来没有打过我。”   吉米一把搂住她,深吻着她的秀发,痛苦地说:“凯罗尔!不要离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预感你会再度失踪。我绝不会让你再离我而去了。”   当晚,围绕着凯罗尔的婚事,利多家开始了一场争论,赖安坚决反对:“妈妈!凯罗尔还是孩子,结婚对于她来说太早了。”   利多夫人忧心忡忡地说:“我实在不放心凯罗尔,所以跟罗迪商量了一下。虽然结婚是早了点,可是吉米非常爱凯罗尔,我想先让他们正式订婚,叫吉米搬来家里一起住。这样安全多了。”   罗迪也赞同地说:“有吉米陪在她身边,凯罗尔会安稳下来,我们应该祝福他们,不是吗?哥哥。”赖安狠狠吸了一口烟……   这天,凯罗尔说服了利多夫人和她一起到博物馆参观,她兴奋地向利多夫人介绍:“这就是尼普禄多法老的遗物。妈妈是第一次参观古迹吧?”   利多夫人对这些是一窍不通,不时地问这问那,凯罗尔有机会一抖自己的知识,更快活地说个不停了。吉米看她们累了,便去买可乐。   利多夫人温柔地对凯罗尔说:“待会儿妈妈有重要的话对你和吉米说!”   “吉米真慢,买个可乐也买半天,我去找找看。”凯罗尔等得不耐烦了,踱到外面去找他。刚出来,便觉得冷风阵阵。“我们的尼罗河女儿!”那种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吉米拿着可乐回到展览厅,“凯罗尔,对不起,因为可尔买光了,我到外面商店去买。”利多夫人惊诧地问“凯罗尔不是去找你吗?”   吉米大惊失色:“什么?找我……糟了,伯母,现在千万不能让凯罗尔离开我们的视线。凯罗尔!”他扔下可乐,狂奔出去。   他远远地看见凯罗尔正一步一步走入尼罗河,河水已经没过她的下半身了,他吓得一边大喊一边扑上前去,紧紧地抱住失了魂的凯罗尔。   凯罗尔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立在河水中,而吉米又一脸惧色,不由得又害怕又糊涂:“我在干什么?谁在呼唤我?”   她想起了刚才有一种声音在叫她,不禁深深地依在吉米怀里:“吉米,他们叫我‘尼罗河女儿’。我……究竟怎么了?出了展览厅后的记忆完全一片空白。那个不可思议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那声音简直是在埋怨我,向我呼喊着。为什么一听到这声音我就难过,直想奔向声源?”   吉米后怕不已:“凯罗尔,我真的一刻也离不开你。凯罗尔,我要日夜守着你,我要永远陪伴着你,但愿你早日恢复以前的开朗。”   他胡作轻松地说:“振作点,凯罗尔,你只是神经衰弱。别再像个小迷糊。”   凯罗尔一听吉米这样抢白她就来气了,追着吉米要打他。吉米闪躲不迭,两人笑成一团。   赶来的利多夫人担心地看着凯罗尔,下定了决心——还是早日让吉米跟她结婚吧! 不久,开罗刮起了罕见的大风。凯罗尔托着腮望着窗外,狂风拍打着玻璃,枯叶在空中打转……利多家静悄悄地,利多夫人正悄悄策划着订婚仪式。   赖安坚决反对,利多夫人一向温雅文静,很少违背赖安的主意,但这次……   她对赖安说:“我知道你不赞成,但我已经决定这么做。自从在博物馆发生了那件事,我就下定了决心,为了女儿的幸福,我决心让他们在一起。我也告诉过吉米了,他非常高兴。吉米的爷爷勃朗教授也很赞成,今晚两家的亲戚要在勃朗教授家中举行订婚宴,并决定结婚日期。”   罗迪也劝道说:“哥哥,我们应该祝福他们。”   玻璃窗被狂风吹开,凯罗尔唬了一跳,吃力地把窗门掩上,可是风实在太强了,夹杂着沙粒吹得她睁不开眼,这时,有一只手伸过来帮她关上窗。   “哥哥,你什么时候到的?”凯罗尔惊喜地叫起来,赖安却对着她喃喃道:“太早了!”   凯罗尔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哥哥究竟怎么了?她顿时心生疑惑,问道:“哥哥,发生什么事,告诉我。妈妈最近也有点不对劲,大家瞒着我什么?”   赖安沉默着把她带到楼下。   利多夫人让凯罗尔穿上一套新做的白色礼裙,凯罗尔顺从地换上,大家都赞不绝口:“好漂亮,真适合你。”   凯罗尔好奇道:“妈妈,我们打扮这么整齐去哪里呀?最近你们都怪怪的,到底瞒着我什么?告诉我,否则我不去。”   罗迪微笑着拉起凯罗尔:“我们去参加勃朗教授举行的宴会。”   凯罗尔看着赖安:“吉米家里举行宴会?你也去吗?”   赖安沉着脸把一枝红玫瑰别在凯罗尔头发上,冷冷地说:“不去了,我有工作。”他说罢就向着自己的车子走去,临出发时间向利多夫人扔下一句:“我坚决反对!”   “赖安在生什么气?他反对什么?”凯罗尔问道。   利多夫人笑道:“你马上就会明白,全是为了你的幸福。”他们上了车,凯罗尔满肚子不解,也只得随他们去了。   到了吉米家,勃朗教授热情地迎出来:“利多夫人,罗迪,我正在等你们呀!”   罗迪这时才对凯罗尔说:“凯罗尔,今晚是你和吉米订婚宴,今晚就决定你们的婚礼日期。为了让你有个惊喜,所以没告诉你。”   凯罗尔呆住了:“听错了吧!我和吉米的订婚宴!”   吉米手捧着一束红玫瑰走过来,衣冠楚楚。他也显得比平时更加英俊了。他来到凯罗尔面前,脸上浮起了红晕,深情款款地说:“凯罗尔,很久以前,我就等待这一天的来临。”   凯罗尔木然接过玫瑰,脑子里一片混乱,望着吉米,半晌脸上飞起两怵红云,轻声呢喃:“啊……”吉米拥过她来,深深地在她额上印上一吻,“我发誓,一定给你幸福。”   凯罗尔愣住了:为什么我觉得心痛呢?跟吉米结婚不正是我的梦想吗?我是怎么了?   凯罗尔很想绽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办不到,四周响起一片欢呼声:“凯罗尔与吉米真是天生一对!”   利多夫人理了理凯罗尔的发带,悄悄地说:“你和吉米会幸福的,现在先去化妆室补补妆吧!”   凯罗尔来到化妆室,呆呆地盯着镜子,发了老半天的呆:我觉得好像举行过婚礼?   “为什么不回来我身边来?为什么要我为你痛苦,凯罗尔?”又是那声音!她顿感头痛欲裂,抓住头发,不料把赖安送她的玫瑰花弄掉了。正巧一阵风刮过,把那花儿吹到窗外去了,她趴在窗上一看,只见正正地掉在窗外尼罗河上的小船里。   凯罗尔跑出去趴在河边,探出手想把花儿勾回来,不料一个趔趄,她跌入小船里,她兀自庆幸不已:“危险,差点掉下尼罗河。”   她再抬头时,看见了那次在山洞里遇见的一群古代士兵,他们正解开缆绳,把船向下游推去。凯罗尔不禁惊叫起来。   而吉米见凯罗尔久久不出来,心里一紧:“莫不是又出事了!”果然听到了凯罗尔的尖叫声,他寻声赶去,只见凯罗尔坐在一只小船上,顺流而下,已经飘远了,转眼就消失在一个漩涡中。“曼菲士!救我!”   吉米悲痛地大叫:“回来!凯罗尔!” “曼菲士!救我”   宫中的曼菲士撇下国务,飞马驰骋在沙漠中,然而黄沙茫茫,不见凯罗尔的身影,他不禁悲痛地大喊:“你在哪里?凯罗尔,我听到你喊我了,再喊一次啊!”   与此同时,在尼罗河下游的下埃及,阳光懒懒地洒向大地,沙漠的热风不时吹过。路卡还在沿尼罗河赶向阿拉伯沙漠,忽然听到附近人声嘈杂,他稍一细听,不禁惊喜过望:“什么?发现了尼罗河女儿!”   他赶去一看,果然见浅滩中躺着一个金发少女,分明就是尼罗河女儿,除了衣装有点古怪,一切和以往没两样!他激动地抱起她,连声呼唤:“凯罗尔!我是路卡!”   凯罗尔清醒过来,认出了路卡,甜甜一笑:“路卡!这里哪里?带我到曼菲士那儿去。”   路卡嘴里应着,却盘算起怎样把她带给阿拉伯沙漠中的伊兹密。   他带着凯罗尔来到帐篷里,凯罗尔换上埃及的莎丽裙,问路卡:“这里哪里?”   路卡说:“这里下埃及,而底比斯在上埃及。我们赶路要费一段时间。”   凯罗尔满心期待,盼望着和曼菲士重逢的一刻。   路卡牵过一头骆驼来,故意说要走捷径,把她骗离埃及。而凯罗尔却深信不疑,只要能早点见到曼菲士,路途崎岖点没关系。   她只想征服那匹骆驼:“这只骆驼好像瞧不起我。哼!我偏要自己试试看。”   路卡宽心地一笑,伊兹密王子,我这就带凯罗尔来见你!   “凯罗尔,果然是凯罗尔!”突然,乌纳斯从一边直冲出来,把路卡满心的欢喜冲掉了大半,而凯罗尔却是惊喜万分:“乌纳斯,你怎会在这里?”   乌纳斯跪下来轻吻她的手:“凯罗尔,你平安无事,太好了,我一直在下埃及寻找你呀!听说你回来,赶忙从邻村跑来,被狮子咬伤的伤口呢?好了吗?”   他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凯罗尔只微笑着回答:“好多了,谢谢你!”   “凯罗尔,法老如果知道你平安回来,不知道会有多惊喜,快回法老身边吧!”乌纳斯转过身命令士兵:“快传报给法老,说凯罗尔回来了。”   路卡心里恨得直痒痒,而一脸快活的凯罗尔终于骑上了骆驼,高兴地大叫:“路卡,出发吧!”冷不防骆驼猛地跳了一下,慌得凯罗尔抱住驼峰不敢放手,那憨态逗得众人大笑不已。凯罗尔羞得脸红耳热。   路卡和乌纳斯护送凯罗尔上路,凯罗尔一路上问个不停:“乌纳斯,曼菲士大概什么时候会得到消息?”“路卡,打算走哪条路?”   路卡咬咬牙,指着前方:“从东边的沙漠通过。”   骆驼上的凯罗尔抬起头,深情地遥望远方的尼罗河——尼罗河!与我有神秘宿缘的河流……对不起,吉米,我还是不能嫁给你。我要回到曼菲士身边成为他的妻子。对不起,吉米!妈妈,赖安,罗迪,我要当曼菲士的新娘!   而先一步得知凯罗尔还活着的消息却是爱西丝的贴身女官亚莉,她吃惊不少:“凯罗尔怎么可能还活着?被狮子咬成重伤掉下尼罗河居然还活着?现在女王身在底比斯,即使快马通知也得明天才能通知到他,不过绝对不能让凯罗尔回到法老身边。”   “为了我们的爱西丝女王,一定要把凯罗尔拦下来!”她向奈吐将军下令,奈吐将军领命而去。   凯罗尔他们正在赶路,忽然刮起了强风,顿时飞沙走石,暗无天日……   乌纳斯抬起头:“奇怪,这阵风沙是什么?你去前方查看一下。”他命令着一个士兵,接着又对凯罗尔说,“尼罗河女儿,请系好头巾。”   凯罗尔孩子气地问道:“路卡,再往前走不久就可以看到奇萨金字塔神殿吧?唔……现在还看不到。”   前去察看情况的士兵回来报告:“乌纳斯,不好了!一大群士兵正在搜索尼罗河女儿。”话音未落,那一大帮人已经气势汹汹地围过来,叫嚣道:“把他们逮捕!不能让尼罗河女儿回来。”   乌纳斯护着凯罗尔,急叫道:“快跑,凯罗尔!快逃!”说时迟,那时快,已经有人扯住了凯罗尔的裙裾,她惊叫起来。   路卡奔过来,挥剑把那人杀退,跨上凯罗尔乘的那匹骆驼,叫道:“尼罗河女儿,抓紧我。”他扬起鞭子,赶骆驼上路,凯罗尔被突然而来的袭击唬住了:“下埃及是爱西丝的地盘,莫非是她下的追杀令?”   乌纳斯一边与敌人作战,一边高叫着要路卡带凯罗尔离开。这正中路卡的下怀,他向乌纳斯交待一声:“我们在左边的沙漠第一个绿洲会合。”随即赶着骆驼离开了。   凯罗尔紧紧地抓住路卡,默默地为乌纳斯祈祷:“乌纳斯,愿你平安!愿大家都平安!我们在绿洲再见。”   在阿拉伯沙漠的某个山脚下,两雄相遇了,那是比泰多国的伊兹密王子和亚述国的亚尔安王。荒凉的夜色下,一束束营火为岑寂的山岗带来了一点生气。在其中一个帐篷内,伊兹密和亚尔安王签下条约,比泰多国和亚述国正式结为同盟国。   两人兴趣杯痛饮,互相恭维。亚尔安几杯下肚后,半真半假地说:“我们有着相同的目标!为了得到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女孩……我对您的企图清楚得很,所以和您谈判实在是一件累人的事。”   伊兹密不动声色地饮酒,心里却一动:这么说,亚尔安也想得到埃及以及尼罗河女儿。   趁着亚尔安背过身子,一个士兵悄悄在伊兹密耳边低语,并呈上一封密函。伊兹密展开一看,不禁喜上眉梢:感谢爱与美的女神依秀塔儿!凯罗尔正离我越来越近了!   正如密函所报告的,路卡正带着凯罗尔到伊兹密身边。被蒙在鼓里的凯罗尔越走越感不妥,问道:“路卡,绿洲还没到吗?乌纳斯他们怎么还不见踪影,难道……”   路卡心里也很紧张,但还是答道:“快到了,放心吧!乌纳斯如此骁勇善战,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突然,从黑黑的丛林中冲出一大帮士兵,把他们团团围住。凯罗尔大惊失色:“路卡!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   她想求助路卡,却骇然发现路卡被击昏了,倒在了地上。“路卡!振作点。”凯罗尔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拼命摇着昏死过去的路卡:“振作点!”   她怒视着敌人,认出这种服装是比泰多的服装。她搂着路卡哭道:“醒醒啊!路卡,比泰多士兵来了,救我啊!”   假装昏迷的路卡听了也于心不忍,但不能不假装下去:请原谅我,尼罗河女儿。   士兵们的统领下令:“把男的带到兵营去!”而凯罗尔被带到一个帐篷里,她既想念曼菲士,又担心路卡和乌纳斯,害怕得哭个不停。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沉寂的帐中响起:“好久不见了。”   凯罗尔心里一惊:“难道是……”   她抖抖索索地回身一看,只见伊兹密昂然立于面前。“被狮子咬成重伤,又掉下尼罗河的浊流,却仍平安无恙,你确实是女神的女儿。”   凯罗尔眼见他逼过来,惊叫道:“别过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伊兹密还是来到了凯罗尔身边,却出奇地温柔:“幸好你平安无事,我真是很担心!伤治好了吗?不痛了吧?让我看看。”   他伸出手来想要掀起她的衣服,凯罗尔竭力挣扎,不住地说:“伤已经好了!请放开我,好痛!”   伊兹密一下子制住她:“挣扎也没用,你的力气比得过我吗?怕痛就乖一点。”说着便扯开了她的衣服,黑夜中响起了凄厉的叫声:“曼菲士——”   曼菲士悚然一惊:“凯罗尔——”他一骨碌地从床上翻身坐起,只见星汉灿烂。又是一场梦!   他气得用力地把杯子甩个粉碎,女仆们闻声赶来。“滚开,没你们的事!”一肚子气的曼菲士喝退她们,一人来到浴池泡在冷水中,发热的身心逐渐冷静下来,当愤怒悄然退去,悲伤又占据了他的心,曼菲士被折磨得够呛,伏在池边上苦苦思念凯罗尔:为什么不顺从我?如果你肯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为什么生气呢?”乔玛莉轻移碎步,来到曼菲士身边。她俯身面对着仰卧的曼菲士,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真是个百看不厌的少年法老!曼菲士失神地把眼阖上,心里惦记着凯罗尔:回来,我等得快疯了。   这时,有人来报:“天大的好消息,尼罗河女儿在下去被发现了。现在路卡和乌纳斯正护送她回底比斯,可能后天就会到达。”   曼菲士从池中一跃而起,溅了乔玛莉一脸水花……   凯罗尔被伊兹密弄痛了伤口,一时回不过气来,晕过去了。伊兹密脱下她的衣服,细细观察了她全身上下,惊异不已:“怎么可能?被狮子咬成重伤,竟然全无疤痕!难以理解,雪白的皮肤上只有几个地方呈现淡淡的玫瑰色……简直是神迹。”   他轻扶着她的肌肤,光滑而洁白,细腻而柔嫩,却惊醒了凯罗尔。她一见自己在伊兹密面前赤着身子,又羞又恼,抓过衣服护住胸前,惊叫道:“不要过来,王子,放手!”   伊兹密淡淡地说:“你确实是神的女儿!如果这件不可思议的神迹被邻国知道,大家会更想夺得你这个神的女儿。”   凯罗尔连连分辨:“不,是赖安特别请来美国的名医为我动手术,绝不是神迹。”   伊兹密微微一笑:“不必解释了,反正我要把你带回比泰多国的首都。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你休想逃走。”   这时帐外有人报告:“亚尔安王有要事向你禀告,尼罗河女儿在下埃及出现了。”   凯罗尔从被风撩起的帐幔往外看去,惊讶地看到那个亚述使者就在不远处,他听了士兵的报告,大笑着说:“我非得到她不可!”   “什么?亚述国的国王——亚述王!为什么亚述王对我有兴趣?”凯罗尔难以置信。   “你是埃及之母尼罗河女神的女儿,得到你就等于得到了埃及。”伊兹密说道。   凯罗尔心猛然收紧——这么说是为了争夺埃及而争夺我?   “不错,那个淫暴的国王也想要你。”伊兹密逼过来。凯罗尔步步后退:“别过来,王子!”   伊兹密笑着说:“如果你大声喊叫会被亚尔安王发现的!周围都是沙漠,你逃不了的。认命吧!跟我一起回比泰多国。”   凯罗尔扯起嗓子大叫起来:“路卡,你怎么了?乌纳斯,快来呀!”   伊兹密吩咐着士兵:“准备回国,不准让这女孩跨出帐篷一步。”   凯罗尔痛苦不已:我现在才知道,得到我就等于得到埃及。怪不得在婚礼那天,各国的使者都对我虎视眈眈。我该如何在历史中活下去呢?我的曼菲士,我想快点回到你身边。亚述和比泰多结盟了,我得赶快通知埃及。   第二天,凯罗尔在帐外看到侍女们忙忙碌碌,收拾行装。凯罗尔灵机一动,赶紧把衣服脱下裹在一个布团外面,放在床上。这样乍眼一看,就像自己在床上躺着一样。她左看右看觉得满意了,连忙换了侍女的衣装,戴好面纱便溜出帐外。   冷不防一个士兵真把她当成侍女了,把一个酒缸塞给她:“喂!拿好这酒,别漏了。”   那个大酒缸差点没把凯罗尔压垮,她吃力地抱起,心想:藏身在这里应不会被发现。可是到底比斯该怎么走?没有路卡,我一点都不懂。   她摇摇晃晃地来到一棵树底下,听到亚尔安在粗暴地骂着侍从:“什么?你们跟丢了?笨蛋!快去查出她的行踪来,无论如何我要得到她。”凯罗尔浑身一个激灵——亚尔安王好让我恶心!   突然,亚尔安瞥见了树底下的凯罗尔,叫道:“等等,树荫下的那个女人,你过来。”   凯罗尔吃惊不小,呆在那里。亚尔安干脆走过来,眼看就要揭起她的面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伊兹密走过来拦住:“等等,亚尔安王,这女孩是我费尽心血才得到手的,我决定娶她为妻。”   亚尔安发出一声呼哨,揶揄道:“哦——原来是王子的意中人。”他倒放下心来,那么他对尼罗河女儿没野心喽?太好了!   伊兹密搂过凯罗尔,低头暗暗对她说:“为什么擅自走出帐篷?别出声!”   凯罗尔差点没哭出声来。亚尔安只以为他俩卿卿我我,不禁哈哈大笑:“原来伊兹密王子也很多情。”他翻身上马,说:“告辞了,伊兹密王子!请代我向比泰多国王致意,好好爱惜您的新娘吧!”说罢绝尘而去。   伊兹密真有点忍俊不禁:“后会有期,亚尔安王。”   连藏在暗处的路卡也止不住“卟嗤”一笑:如果亚尔安王知道王子怀中的女孩是尼罗河女儿,恐怕会气疯吧?   看到亚尔安王离远了,伊兹密脸色一沉,用力一捏凯罗尔的肩膀说:“你真是个叫人不放心的女孩,快坐上骆驼向比泰多出发。”   凯罗尔拼命想推开伊兹密,无奈伊兹密力大无穷。她叫起来:“不,王子!放开我!路卡,救我!”路卡听到,百感交集地跪下了:尼罗河女儿!请原谅我。   沙漠中响彻着凯罗尔的哭叫声:“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想回到曼菲士身边呀!曼菲士!”   尼罗河女儿重现的消息传遍埃及,曼菲士等不及了,准备行装打算亲自到下埃及接凯罗尔,爱西丝听闻这个消息,立即变得面如死灰:“怎么可能?她应该早就死了,怎么办?他们的婚礼因为还没有完成就中断了,所以并不成立!亚莉还没从下埃及回来吗?”   眼看曼菲士又要为凯罗尔离开底比斯,她顿时手足无措,只剩下心痛的份儿。   而乔玛莉也发了愁:如果尼罗河女儿回来,我的谎言就会被揭穿,别人也会识破我是间谍。她哀哀地望着兴奋不已的曼菲士,一股酸意涌上心头:年轻美丽的少年法老啊!您不爱我吗?   不料这时有士兵飞马来报:“法老!尼罗河女儿遭到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偷袭,现在尼罗河女儿和路卡行踪不明。乌纳斯继续在搜查中!”   “什么?”曼菲士刚才还满心喜悦,转眼间已经悲愤填胸,他吼道:“究竟是谁在我的领土内夺走我的凯罗尔?”他又后悔又狂怒:可恶!如果我早点来到你身边,谁也休想夺走你。   伊姆霍德布说:“近日有地方发生暴动,尼罗河女儿又失踪,恐怕埃及民心不稳,邻国伺机对我国不利!一定要请她早日回来。”   曼菲士恨道:“此事可能是邻国所为,也许是他们图谋埃及的其中一步棋!”他向伊姆霍德布说:“伊姆霍德布,国内的事就拜托你了。我立刻出发!”   他翻身上马,带领一队人马便向下埃及出发了。乔玛莉大大松了口气:太好了!讨厌的尼罗河女儿,她最好早点被杀,永远别再回来!年轻的法老!请早日归来,让我来伺候你。   爱西丝也窃喜不已:凯罗尔失踪了!一定是亚莉派遣下埃及神殿的士兵干部!不料这时有人回报说亚莉的行动失败了,凯罗尔离奇失踪。   爱西丝顿感惊诧,那么究竟是谁干的?不过稍后就舒下心来:管他是问候语干的,只要能杀了凯罗尔就好。现在眼前只有那个讨厌的乔玛莉在曼菲士面前搔首弄姿。   爱西丝向外望去,盯住乔玛莉,陷入苦思:她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舞女。   浩瀚的沙漠上扬起了滚滚的漫天尘土,曼菲士向着阿拉伯沙漠驰骋,他发誓:凯罗尔,你是我的王妃,谁敢动你一根头发,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伊兹密带着凯罗尔也不敢掉以轻心,日夜兼程,终于到了离比泰多不远的绿洲。他稍稍松了口气,喝令士兵们在这里扎营,他搂着凯罗尔,温柔地说:“明天就能进入我们比泰多的领土范围。”   凯罗尔一脸厌恶地推开他:“放开我,王子。”心中焦急起来:总是找不到逃脱的好机会,跟乌纳斯分开已经五天了。怎么办?我一个人无法逃回埃及!究竟这里是什么地方?   伊兹密仿佛洞悉她心中所想,她心里刚冒出这个问题,伊兹密便说:“我告诉你,这里是连一条小鱼也无法生存的死海。”   凯罗尔恍然地说:“哦!那么这里是二十世纪的约旦喽?”她兴奋起来,“死海因为盐分太高,所以任何生物都无法生存。”   伊兹密一怔:“你也晓得这片海水的秘密?”   “那么向那边应该可能看到古代的耶路撒冷。”凯罗尔向着耶路撒冷的方向望去,内心激动不已:我踏上了基督诞生的圣地。哈利路亚!约一千多年后,上帝之子耶酥基督在此诞生。虽然现在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小村落,可是在遥远的未来,这里将是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三大宗教的发源地。   她满怀敬意地看着这片神圣的土地,深深地陶醉在其中。   融融地落日渐渐沉下死海,余晖为云层洒下一片不断幻变的艳彩,死海不死,反而显得灵动诱人。一切显得既瑰丽又壮观,让人沉醉,让人眷恋。伊兹密贴着凯罗尔站着,两人都看得入神了。   夜幕降临了,凯罗尔和伊兹密待在同一个帐篷里,而凯罗尔却离伊兹密远远地坐着,面对着大堆美酒佳肴,她是铁了心肠不碰的。   “到这边来吃东西呀!”伊兹密在榻上半倚半坐,兴趣酒细啜,招呼她道。   凯罗尔撇了撇嘴,恼道:“不要,我不饿。”正逞强之际,肚子却“咕咕”地响了起来,惹得伊兹密忍笑不能。   “讨厌!”凯罗尔既恼自己,又气伊兹密,羞得满脸通红。   伊兹密端来食物,含笑道:“别固执了,吃吧!你好像没吃多少东西嘛?晚上也没怎么睡,这样身体会吃不消喔!”   凯罗尔一听就来气了,嚷道:“老是跟你同一个帐篷叫我怎么安心睡嘛?”   伊兹密轻笑一声,把一颗葡萄抛入口里:“看你能熬多久,迟早你会睡在我的怀中。”   凯罗尔生气地大叫:“不!”   伊兹密只笑着吃葡萄,待手中那串吃完后,说:“明天就进入我的领土了,你不想早日看到我们的首都吗?”   凯罗尔不屑地说:“不用看我也晓得,周围是高高的城墙,王宫殿矗立在险峻的岩山上,中央是供奉着暴风神的大神殿,对吧?”   伊兹密惊喜不已,“真不可思议,你还没去过就晓得,果然是神的女儿。”说着便想拥她入怀。   躲闪不及的凯罗尔摇头摆手,慌不迭地说:“不是的,王子,我只是个喜欢考古学的学生,我是在未来读过书,所以略有了解罢了。”   伊兹密笑着抱住她,“尼罗河女儿,虽然你有时说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这更证实了你是神的女儿。”他深情地吻着怀里的凯罗尔,恨不得把整个心掏出来给她:“那天你被狮子咬伤跌落尼罗河时,我的心像被撕裂一样。我不会再让你回曼菲士身边。”   “不,王子,我是曼菲士的人,我爱曼菲士!让我回埃及!”被他逼得无法透气的凯罗尔吃力地说,而伊兹密怎肯放过她,他说:“绝不让你回曼菲士身边!绝不!”他深深地吻着她身体的每一处,“我要定你了。做我的王妃……你的身心我都要。”   突然外面一阵嘈杂声哄然而起:“有贼!抓住他!”伊兹密顿生警戒心,出去探视。   凯罗尔在里面只听到有人报告说:“王子,是出没在沙漠里的一伙盗贼,大概以为我们是普通的商队想趁机打劫,我们马上逮捕他们!”   凯罗尔心里一紧:趁现在!机会难得。她一眨眼睛便计上心头:把骆驼赶跑,引起更大的骚动,让他们误以为我骑骆驼逃走。她立即行动,几匹骆驼脱绳就逃了。   士兵们果然中计,乱成一团:“尼罗河女儿骑骆驼逃了,快追!快抓住骆驼!”   凯罗尔趁机从另一条路逃了,她想躲在沙漠的绿洲里,等有骆驼商队经过绿洲时,请求他们带她回埃及。   可是她的行踪没能逃开路卡的眼睛,伊兹密和凯罗尔的脾性路卡都了解得很清楚,他真诚地忠于两,可是顺从此方便逆了彼方,他真正地为难了。   凯罗尔没命地在沙漠上跑,不久便又饥又累,却不敢稍停。夜里的风刮得更猛了,把汗流浃背的凯罗尔吹得浑身哆嗦,冷热交侵之下的凯罗尔别提多难受了。   她想到曼菲士,咬咬牙挺下去:“曼菲士,即使是爬,我也要爬回你身边。”   在无边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吼叫,凯罗尔浑身一颤,跌倒在地:“难道是野兽!”她不禁泪流满面,“救我,曼菲士!”   不久,悲哭变成了无意识的低喃:“我再也走不动了。”她倒在了茫茫荒漠中……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安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